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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第98章

尹堂綦再也无法压抑几年来战乱中憋在他心里的愤恨,不过顾念着岳离华还躺在病榻上休息,只得将吼声囫囵在嘴里从牙缝中挤出:“说什么为了覆灭西越?你们帮衬着西越对阵南烨时简直不遗余力。”。

“秦川军对付南烨只不过是练练兵,给西越一个交代。你们南烨屡屡吃亏是你们技不如人。”冷寒霜轻蔑一笑回道,“至于为什么南烨对上秦川军总是杀得那么起劲,你还是百年之后下去问你们的令王吧。”

所以,这群人为了能攻占西越,就让南烨的百姓去承受西越人的作践欺辱,凌虐践踏?好毒的计划。

堂綦闭目,此刻他真真是觉得这群心思歹毒的秦川人,看得恶心,而这些为了达成野心,国与国之间阴暗的勾当更恶心。

只是有一件事他真的很在意。遂脱口问道:“她同意这计划吗?”

等了片刻才得了冷寒霜面无表情的回应,“当然,秦川君对于维护秦川百姓,责无旁贷。”

尹堂綦哑然失笑道:“把他人性命踏在脚底下,就为了完成自己的野心,何其可笑?”心道,说得冠冕堂皇,还不是为了抢些疆土吗。罢了,我若毁约,岂不同尔等小人一般了。

尹堂綦顿了顿继续说道:“我将知道的关于巫蛊的情报告诉你们。她中了圆念蛊。是蛊师用来抽取他人灵力用的。中蛊之人症状其一便是时常昏迷。需满足中蛊者内心深处最深沉急切的渴望,方可有所缓解。”

何萍萍听罢将手中宝剑向堂綦的脖颈处紧了紧道,“我们凭什么相信你说的是真的,南烨人既给小姐下了蛊,还会假惺惺地告诉我们怎么解?”

“别这么说!”冷望舒拦下何萍萍给了钟璐瑶一个眼色,只待钟璐瑶便离开寝殿后。又接着同尹堂綦说道,“尹公子是被阁主从北渝抗回来的,想必也知晓自己在北渝身陷囹圄是被自己的故国卖了,自然知晓自己该站什么立场。是吧,堂綦兄。”

“真是可笑,南烨若是有这么一位张起结界来可保一方经年太平的神阶修士的灵力可抽,也不会被西越打得要去向北渝搬救兵。我尹堂綦即不忠于南烨便也不会忠于秦川,我只是……我只是……忠于我尹氏这一代的圣女。”

堂綦也不知自己怎么就扯到了忠于谁上将,说出来又觉有点口不太对心。

“如此也好,”冷望舒回道,“不过关于你在秦川的身份,那只能由你的圣女醒来再行定夺了。现在你身为一个在秦川没有合法身份的南烨战俘,也不太适合参加秦川的议事是不是?”

他全不给堂綦回话的机会直接差人道,“宋丹阳,带他离开,好生安顿。”

接下来的几天里,堂綦被看护在秦川府正殿旁的一间耳房中,几个群芳阁骨干都忙做一团秘密议事不断,尹堂綦的身份不被承认,便没有参与议事的道理。冷寒霜又下过令,他便再没能求来机会见到岳离华。只能每天倚在门口,看着来来往往的官吏抬着案板往正殿里进进出出。尹堂綦在南烨做管勾,瞧着文书量也知是事态严峻。

直到一天傍晚,几名侍卫齐齐在他居住的耳房外行大礼,“秦川代政使请您去正殿一趟。”

这是他几日来梦寐以求的机会,尹堂綦迅速整理仪容赶赴大殿,却只见的大殿上空空如也的椅子。只一位小吏引着他从偏旁小道,又入了岳离华的卧房。

卧房里尹堂綦相熟的几位秦川骨干都到齐了,他倒是一眼就捯着了躺在卧榻之上的岳离华,观她面相倒是此几日前更憔悴了几分。

“怎么?我不是告诉你们这圆念蛊怎么缓解了吗?才过几天,就算她是每日殚精竭虑处理政务,也不至于加重至此?莫不是你们没给她治?”

尹堂綦脱口而问,屋内众人直被他问得脸色铁青。只钟璐瑶上前答道,“岳离华既是我秦川君主,我们当然不会弃她不顾,你给的治疗方案我们当然也要辨辨真假。”

堂綦冷笑,“怎么?我给的法子是假的吗?”

“不是。”钟璐瑶随手摊开一册古籍示与堂綦道,“此为云遁宫所藏传承千年的巫蛊禁书,上面确有记载圆念蛊。只是……”

尹堂綦一把接过书册来一看,那上面分明记载着:

圆念蛊,中蛊者易陷念欲幻境而名,逢蛊术作,蛊虫汲中蛊者灵力供于蛊母,施蛊者吞蛊母以为合,除之则蛊虫无主可供,必变,以至中蛊者碎。盖余生顺遂,所求有得,方有所缓。然人之欲念纷繁,终有不餍,圆念之蛊,实无解也。唯……

那书册只记载到此处,不知被什么人沿着一行字齐齐撕下,只剩下后面一页记载着恶毒至斯,岂有姑息之理。

“唯什么……这后面岂不是蛊术的解法?”

这书中留下记载只能证明堂綦说的没错,堂綦又将那书册前后翻阅,看到的书上记载的每个蛊术,无论制蛊,练蛊,施蛊,效用,解法记得一应俱全,总有一个是极其丧尽天良,绝不愧禁书之名。可怎的偏偏就这圆念蛊被人撕掉。最关键的部分是被人撕掉……

“究竟是谁?”尹堂綦怒视四周,疑心就写在脸上。

冷望舒一语道破他心中疑虑,“堂綦,这书页该是早有残缺,若毁书之人只是想让秦川君得不到救治,大可直接将元念蛊记载全部毁去。”

“那既然有缓解之法,为何不用?”

“我们不知她所欲何为,所念何事。虽说阁主她是神识陷入幻境,找些长于迷魂术的修士侵入幻境,便能窥得一二,不过阁主她修为深厚,对于迷魂术的抗性也不弱,我秦川城内能信得过的迷魂术师都试过了,无人可以闯入。你也是迷魂术师对吧。”

冷王舒的话尹堂綦心领神会。正好,自己也有话想问岳离华,遂轻抚上的她额头。

堂綦本以为进入幻境要废一番周折,谁料用力过猛,直打了个踉跄。险些磕到案台上的香炉。尹堂綦杵着案台细细查探,但见自己置身于一处半山腰的亭台之中,四周竹林葱郁,案台上一尊香炉,一把焦尾,几卷经书。

难以置信,南烨文书中擅以酷烈之法杀人于须臾之间的业火魔女,所念幻境,竟然如此清幽。

堂綦本是幻境外之人,在幻境主人出现之前,能掌握多少幻境中的细节,直接决定着他能在幻境中能蒙混多久。遂顺手翻起了桌上经书。

书里面记的尽是些稀有药石相互影响相互作用的不同功效。到也像是一个医者会精研的东西。

忽地一双手从身后环上了堂綦腰间,他能感觉到那人将正张脸贴在自己肩膀上。咬着耳朵轻声对他说道:“阿刀,你什么时候对我的医书感兴趣了。”

这是岳离华的声音,她又在叫自己阿刀了?

堂綦不知如何回应。他迫切地需要了解幻境,只得尴尬地回问道:“再过几日是不是那个什么节要到了?叫什么来着?”

“你说正阳节吗?那还早得很呢。”岳离华的手攀上了他的手轻轻拉过,示意他转过身来。堂綦心中忐忑,料想自己同单刀的相似是被岳离华盖章定论,也不是没有蒙混过关的可能,遂大着胆子又问:“要祈福许愿吗?”

“正阳节许什么愿望啊。又不是盂兰上元。”说着岳离华轻捻手指捏了个法诀,从林中召来一把山莓,每个颗山莓都掰做两半,觉得好吃的,就不忘往堂綦的嘴里塞剩下的半颗。好一副现世安稳,岁月静好的模样。

可一番对山果的品鉴后,岳离华忽来了句,“阿刀哥若是有什么要祈愿的,不必等着过节,今日水部主在宫中开宴,可以去放河灯啊,不过我要听你上次舞乐坊作的那支曲子,你得弹给我听我才带你去。”

这请求令堂綦措手不及,直腹诽道,这单刀还真不是个好扮的角色。自己可没有抚琴这本事,也只得搪塞道:“我看看篆香差不多快燃尽了吧。”

他随即撬开香炉盖子拨弄香灰,佯装着被香灰烫伤将香炉扔在地上,香印在触地的一瞬间被摔得粉碎。

岳离华见状起身一下子拉过他的手去察看伤势,堂綦只是装装样子,手上未伤,因而连忙抽身闪躲,紧接着便听到句:“不,你不是阿刀。”

再抬头岳离华脸色已是由晴转阴,她怒道:“我说今个怎的总问我奇怪的问题。”

言语间幻境塌陷,岳离华具气于手掌,霎那间火光缭乱。

既已被戳破,堂綦觉得倒不如坦诚直说:“你既知我非单刀,莫不知此地乃是幻境,此地危险,不如你同我出去。”

她话音刚过,但见岳离华一掌携烈焰劈来,凌冽的掌风从堂綦耳边擦过,伴着“呼啦”一声,空气中霎时弥漫着一股焦糊味,尹堂綦只得隐约听得岳离华说道:“这幻境非我所建,能随便闯入者必然同建立幻境者关系匪浅,说!你是什么人。”

岳离华这话到一半,下招又至,那是比刚才一掌出得更加雕琢狠戾,即便及时闪避,亦不免要掌风刮伤。

堂綦这是以自己的神识进入她人幻境,倘若受伤,别说是带人出去了,自己这神识怕是也要同幻境一道撕裂了去。

幸得一股力量将他拉出幻境。醒来时正是冷望舒扶着他问道:“怎么样?堂綦你进去的也够久了,她的愿望究竟是什么?”

堂綦思索片刻,幻境中岳离华是不着急许愿,可说是无愿,这便能肯定的是她的愿景在幻境中出现了,只是不能确定是究竟是哪一个。亦或是说,这幻境所示就是她的愿望。

不过她幻境中的景象倒是有一点共通……

“或许,不是能马上实现的愿望。”尹堂綦将心中所想脱口说出,本已是准备好了迎接各位在场的路秦川高层会对幻境中发生的事刨根问底。

哪料冷寒霜却是说道:“那该如何是好,我们没时间了。罗刹已经在各个国家散布,阻止罗刹是必会影响通商。我们精武艺强兵戈的计划算是完了,只能以现在的战力去强攻西越,可阁主她。”

冷望舒也随声附和道:“计划最关键的一环断了。”

众人皆是面色凝重,凄苦哀怨。

忽听得岳离华塌前一声音道:“我有一个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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