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顾老三的威胁下,两孩子哭着说了实话,东西确实是他们拿的。
三丫拿了小毛巾,但为了把上头的两朵小红花剪下来,整条毛巾被剪成了布条,不能用了。
大宝偷拿了肥皂,找大房的狗蛋牛蛋炫耀,用空心的稻草杆子沾湿了肥皂水吹泡泡,引来狗蛋牛蛋争抢,结果将肥皂打落到水渠里,捞不上了。
顾大柱夫妻俩原本还在幸灾乐祸的瞧热闹,结果火烧到自己身上,立刻提着肉,脚底抹油跑了。
顾老四瞧见,赶忙追上去,他可不能让这夫妻俩离开他的视线,不然那块肉转眼间就能少一半,这事老大绝对干得出!
顾家两兄弟跑了,严柏只淡淡瞥一眼,就收回视线,用征询的目光看向田宁。
大宝和三丫还在哇哇大哭,是被他们亲爹抽打哭的,韩细妹冲过去护住,主要护着的是大宝,红着眼冲顾老三吼道:“就为了那么点不值钱的东西,你要打死他们呀!不如把我一块打死!”
顾老三气得不行:“就是你这么护着,他们俩才不学好!”
“这还不是你穷,你没本事,不然他们至于拿别人家的东西吗?”韩细妹吼回去,眼神却恨恨瞪向田宁。
田宁挑了下眉,朝着扬手要抽打韩细妹的顾老三道:“事情既然弄清楚了,那你就把两孩子带回去吧,毛巾和肥皂也不用赔了。”女娃都快被吓哭了,田宁可不想老三一家在这里接着闹腾。
“要赔的,肯定要赔的,等我手头宽裕了就买新的赔给嫂子。”顾老三忙不迭说道。
田宁不在乎顾老三说这话是真心还是推脱,随意的点了下头就对严柏道:“咱们也回家吧。”
“你在这等着,我把拖拉机开来接你。”严柏道。
“不用那么麻烦,我的脚好的差不多了,我能走回去。”田宁起身试着往前走。
但刚抬起脚,就被男人搀住胳膊,他望着她道:“我背你回去或者开车接你,你选一个。”
田宁:“……”
她捋下男人的手,坐回石头上,抬头道:“我在这等。这里风大,你把三孩子先送回去,肉可以先放着。”
“妈妈我不冷,我留在这陪你。”东东立刻道。
田宁心里暖暖地,揉了下他的小脑袋:“你要是不回去,一会爸爸开车来接妈妈,就没人在家照看弟弟妹妹了。”
东东只纠结了一下就做出了决定:“我回去照看弟弟妹妹。”
“你做了一个正确决定,妈妈奖励一个亲亲。”田宁捧着他的小脸亲了一口,东东开心得咯咯笑。
婴儿车里的男娃却不干了,小胖手抓着横杆要挣出来,田宁知道他的意图,低头与他说道:“你要是乖乖听话,妈妈也亲你。西西也是。”
被叫到名字的女娃,睁着懵懂的大眼睛,似乎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露出小奶牙甜甜的喊了一声“麻麻”,田宁的心被萌化了,低头先亲了她一下。
男娃的眼睛都瞪圆了,拍打着横板啊啊叫了两声,见麻麻还不是不理他,委屈地憋着小嘴,然后以远超妹妹的分贝大声喊“麻麻”。
田宁知道不能再逗这个坏脾气的臭小子了,侧过头在他奶白的小脸蛋上亲了一口,哄道:“南南也是个好孩子,乖乖跟爸爸和哥哥回家,你要是不哭不闹,等妈妈回家后再给你个亲亲。”
田宁说完这话,忽然察觉到男人的视线落在自己脸上,她禁不住摸了下脸,抬头问道:“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没有。”严柏下意识否定,目光匆匆从她如桃花瓣一般润泽的唇上移开,一只手抓住了两辆婴儿车,“我现在就送他们回去。”
两辆小车并在一起时轻撞了一下,女娃有些惊慌地抓住了横板,男娃却高兴地在小车里摇摆,挥动着小胖手咿咿呀呀地冲着爸爸说话,似乎是想让他再撞几下。
“别调皮。”田宁嗔怪地轻捏了下男娃的小脸蛋,男娃咯咯笑。
但在严柏推着他走的时候,又啊啊叫起来,田宁冲他摆手:“妈妈一会就回去。”
许是听懂了,男娃瘪着小嘴,但不再闹腾了。
田宁松了一口气,目送他们父子四个走远。
至于其他村民早已各回各家,顾老三也拽着俩孩子回去了,但他们夫妻的争吵声不时从院子里传出,田宁没有理会。
啪嗒。
身后忽然响起踩断枯枝的声音,田宁唰地回头看去,王淑珍正要将脚下的枯枝踢开,对上她锐利的视线,后者放过那根枯枝,讪讪道:“我就是路过。”
田宁收回视线。
王淑珍却走了过来,双眼忍不住往那二十来斤猪肉上瞧,吞咽了一口唾沫才收回视线,扯出笑脸道:“宁宁,你别生我气了,我跟你道歉好不好?”
她说完就冲田宁弯腰作揖道歉。
田宁没有制止,只是冷眼瞧着躬身九十度的王淑珍道:“你不用在我这做无用功,你我之间的情谊,早在你拉我落水那天就消耗殆尽了”
王淑珍唰地直起腰,面带恼怒又生生压住:“宁宁,我之前就跟你解释过,你落水那事我不是故意的,而且你也因这件事跟严队结了婚,你看你现在有儿有女,严队又对你好,为了你都跟他亲娘闹翻了,你的日子过得多舒服呀,你看看我,你看看我这双手,天天掏粪,已经洗不干净了……”
王淑珍朝田宁伸出带着污泥和臭味的双手,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落,很是可怜。
只是落泪半天,却得不到田宁一点回应,王淑珍羞愤交加,瞪向田宁质问:“田宁,你真的要逼死我吗?我现在就去跳河,我要死了,你也别想得好!”
田宁有些诧异地抬眸看向她:“你用你自己的命威胁我,你是我什么人,我需要在意吗?还是你认为玩舆论你能玩过我?”
王淑珍被噎住,她一直都想不明白,为何拿刀砍婆婆、砍妯娌、砍小叔子的田宁,却能在村里赢得同情和好名声。
她就是因为想不明白,三个月前才败得那般彻底,被逼着当了又脏又臭的猪圈清理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