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裕也知晓自己一直是在做梦。
但这场梦太过真实了。
先是他抱着她在屏风一侧拥吻,两人都动了情,不知时间过了多久,慢慢到了气氛,他轻轻宽了她的衣裳,而后是案几上,小榻间,一发不可收拾……
最后才是床榻上。
衣帛凌乱散落一地,他摘下插在她发间的木簪,如墨般的青丝好似绸缎般垂落下来,同凝白肌肤形成鲜明对比,透着说不出的动人心魄……
一半青丝斜堆在香肩锁骨处,另一半垂在光洁顺滑的后背,随着两人呼吸的快慢起伏,轻轻地,若有似无般掠过他指尖,让他心中怦然一动,又从他指缝中滑走,让他心底倏然一空。
唯余从旁的温柔克制交替着,慢慢填满青丝在指缝间溜走的空白,有时若清风春时徐徐,有时如夏日疾风骤雨,待得秋意满,冬雪过,又是一轮早春莺啼……
十指相扣处,他鼻尖都是她发间清新的腊梅花香,她眉间也早就失了清明,他顿了顿,云端长叹,而后缓缓吻上她额前,温柔而缱绻……
“阿茵。”
极致的愉悦,让他心中的焦虑舒缓,脑海中也片刻空白。
她双手无力搭上他后颈,浑浑噩噩里,轻声唤了他的名字,他伸手,轻轻绾过她耳发,他想,再把空白填满……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梦里也昼夜分明。
在极尽欢喜后,天边都已泛起鱼肚白,他才扣着她,缓缓合眼。
这样一整宿的春梦,他早前从没做过。
却比早前还要好。
窗外的夜色渐渐淡去,晨曦微光照进小榻里,晃着下下的眼睛。
下下才从小榻上起身,从窗户处跳了出去。
他听到猫爪踩地的声音,很轻,比梦还轻……
真好。
他梦到她,还有下下,都让他安心……
他不想醒。
李裕也不知道这一觉睡了多久,醒来的时候天色应当已经大亮。
迷迷糊糊中,记得今日不着急走,就继续在床榻上趴着。
他好像做了一晚上的梦,疲惫有,但更多的是慵懒,惬意,也很舒服趴在床榻上不想醒。
他很久没有如此了。
他夜里睡得安稳的时候都少,更不说睡到这个时辰……
呼吸间,修长的指尖蜷了蜷,骨节分明好看,指尖的余温里仿佛还带着说不尽的绮丽与蛊惑。
思及此处,他忽然想起什么,心跳骤然加快一瞬,而后,又忽然想起是在梦里……
春梦无痕。
一颗心缓缓沉了下去,早前有多欣喜,眼下便有多压抑。
他好久没梦到她了……
还梦到一整晚床笫之欢,他脸色微红,慢慢睁眼,才发现自己真同梦里一样,趴在空荡荡的床榻上,微微动了动指尖。
他喉间微耸,轻轻咽了咽,忽然间,才又反应过来何处不对,他是在趴在床榻上,但没穿衣裳,除了腰间盖着被子,不着一缕。
他愣住。
也想起昨晚令人面红心跳的梦,但他什么时候把衣裳都脱光了……
李裕头疼。
他还没做过这样离谱的事,李裕撑手起身,被子也顺势滑在腰间,露出精壮结实的上身。原本想披了衣裳下床,但没见到衣裳在哪里。
这就更离谱了。
该不是在屏风后的案几旁,昨晚梦到在那里……
李裕脸红,正欲下床榻,却听到外阁间中有声音传来,李裕下意识将被子裹在腰间,他屋中从来不会有人,李裕皱眉的时候,听到脚步声往屏风后后。
但这脚步声,分明熟悉……
李裕怔住,一颗心砰砰跳着,待得屏风后的身影走入视线,李裕目光僵住,整个人都呆了,半晌没有反应过来,却下意识裹紧了腰间的被子,怕被她看到。
温印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会错了意。
她刚才口渴了,去外阁间喝水,实在没有衣服,穿了他的衣裳……
他应当是看到他的衣裳穿在她身上的缘故。
温印如是想。
温印轻声道,“我,我没衣服穿了,就穿了你的衣裳去喝水……”
她想她是说清楚了的,但他还是整个人愣住。
温印低头,支吾道,“我的衣服,昨晚,被你撕破了……”
她又没有力气撕他的。
不是没力气,是她那时候光是招架他都招架不过来,他自己脱衣裳的时候又快,她也想撕回来,但来不及,所以他的衣裳完好无损。
虽然他的衣裳没撕成,但人也算被她又咬又挠过了……
温印收起思绪,他还在愣愣看她。
温印身上还酸痛着,似散了架一般。
温印脚还有些软,有些站不稳,一面上前,一面轻声道,“让我再躺会儿,我没睡够……”
他眨了眨眼睛看她。
温□□中唏嘘,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但见他还僵在原处,温印不怎么好开口,但还是提前说好,“我再睡会儿,不,不做了……”
李裕更懵。
他不吱声,她当他默认,蜷着有些发软的腿上了床榻,然后侧身躺下,像早前一样,背对着他……
她是真累了。
他哪里是小奶狗,小狼狗差不多……
拆点没将她拆了,不,应该说拆了好几次,骨头都被他啃没了。
温印是真的困了,想再寐会儿,便阖眸,枕着自己的手入睡,不动弹了。
……
直到眼前眼下,温印躺好,李裕脑海中还在剧烈得冲击着。熟悉的姿势,熟悉的声音,还有熟悉的神态和语气,是温印!
忽然,背对着他的温印开口轻叹着,“你下次,能不能不要横冲直撞……”
他脸色红透,“阿,阿茵。”
“嗯?”她轻声。
“我……”李裕还是有些没反应过来,于是“我”了一声之后,半晌没有动静。
温印是真困了,也转身正对着他。
他看着她,修长的羽睫轻轻眨了眨,像早前一样,伸手抱着他,靠在他怀中,而后阖眸。
她指尖触碰到他的时候,他忽然意识到,不是做梦,“昨晚,我们……”
他没说完,应当是也没准备说完。
她轻嗯一声,也不想说话,就慵懒吻了吻他心口处。
他攥紧指尖,她都呼吸贴近他,是亲近到不能再亲近……
他要是再问,他就真是没脑子,糊涂了。
他拥紧她,尽管也不知清楚怎么回事,但眼下,他只想抱着她,像早前一样,又轻声道,“温印,你掐我一下……”
温印轻叹,“昨晚不一直在掐吗?还没掐够?”
李裕脸色涨红:“……”
她轻声道,“我真没力气了,你让我睡会儿。”
他早前没反应过来,眼下才好好看她,她躺在他怀中,肉眼可见的颈侧,锁骨,还有没被衣裳遮掩的地方,到处都是深深浅浅的腊梅痕迹。
他怔了怔,脑海中的记忆也蜂拥而至。
他是喝了酒,他以为他喝多了,但除了酒意上头,旁的该如何如何。他想起他怎么亲她的,也想两人怎么亲近的,还有他怎么哄她别怕……
眼下,都似潮水般涌来。
“阿茵,我们……”他声音微沉。
温印刚睡着,意识有些迷糊,“你是不是都忘了……”
她知道他开始以为在做梦,但后来,怎么都应该清醒了,但眼下看,他应当以为自己全程都在做梦。温□□中懊恼,也忽然想起她过往亲他然后忘了的时候,算不算自食其果?
“我没忘。”他轻声。
她微怔。
他继续道,“我没忘,我都记得。”
温印:“……”
李裕吻上她头顶,他不是忘了,他就是没敢相信……
他们折腾一整晚,一直到晨间。
临到破晓,他再次抱起她放在腰间,她略带哭腔的声音,靠在他肩膀上,轻声道,李裕,你混蛋。
他从没听温印说过这样的话,是真恼了,又无可奈何……
李裕心中唏嘘。
温印抱紧他,轻声道,“小奶狗,我是真困了,睡醒了再说……”
他听她唤他小奶狗,心中微漾,心底忽然涌上一股燥热。
晨间过去很久,眼下已经是晌午了。
两人相拥,温印很容易察觉他的变化。
“李,李裕。”她想躲开。
他自觉翻上,昨晚他酒意上头,但眼下不同,眼下他清醒,知晓自己在做什么。
温印咬唇,“现在是白日……”
“白日怎么了?”他的气息贴近她唇边。
她脸色憋红,胡乱道,“白日,有光……”
“哦。”他似懂非懂,真的松开她,她心中微舒,只是刚想起身挪开,他伸手牵了被子将两人盖在被子中。
温印惊慌:“做什么?”
“不是有光吗?现在没了。”他轻声。
温印:“……”
他凑近她唇边,“话本子里说的,你放在离院的话本子,不是特意给我看的吗?”
温印:“……”
她什么时候特意给他的,温印觉得越描越黑,索性不解释,而是道,“你不是没翻那几页吗?”
他笑了笑,吻上她唇间,“温印,做给你看的。”
温印:“……”
指尖抚上她纤腰,盈盈一握,温印紧张,“李裕,昨晚才亲近过……”
“那是昨晚。”
温印涨红了脸,“我是说,从昨晚到晨间都在亲近……”
“不是歇息过了吗?”
温印:“……”
“李裕,”她话音未落,眸间微滞,不由攥紧他手臂,熟悉的亲近下,她喉间轻叹。
脸上浮上两抹绯红。
长久的亲吻,让两人都慢慢放松,他温柔问道,“昨晚,你喜欢哪次?”
“记,记不住了……”被子里,温印的脸红透,没再出声。
他笑了笑,温和道,“哦,那我知道了。”
温印看他,“知道什么了?”
他平静道,“记不住,那就只能我累些,重新多试几次。”
温印:“……”
“李……”温印还来不及开口,他吻上她唇间。起初,被窝里还是温印的声音,“不行,晚些。”
到后来,“李裕,可以了……李裕,你是狗吗?”
“我什么时候不是了?”
温印语塞。
他也回过神来,“你昨晚是不是咬我了?”
温印:“……”
温印眨了眨眼,轻描淡写道,“疼的,那你咬回来?”
他凑近,“我舍不得。”
温印:“……”
他吻上她唇间,我怎么舍得?
苑中,晌午的阳光正暖。
下下在草丛中,继续打盹儿。
作者有话说:
周末红包,记得吐泡泡
还有两更在晚上,可能在凌晨,今天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