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冠安一脸狼狈惊恐的模样,忽然撞上贵平,起初吓一跳,但很快回过神来。
贵平身后跟着人,那李裕追出来,这里也是安全的。
陆冠安刚来得及长舒一口气,正准备告诉贵平李裕在这里,但忽然间,眉心又皱成一处,反应过来不能说!
眼下李裕和温印都在,如果说,就等于暴露自己。
尤其是余涛,邹鹤鸣和唐广招几人都死了,在没想好说辞之前,贵平面前不能乱说话。
陆冠安心头忐忑。
贵平尽收眼底。
陆冠安因为心头忐忑,脑海中都叫在想温印和李裕的事,全然没有留意贵平的脸色已经阴沉似暴风骤雨来临前的黑云压城。
“温印呢?”贵平突然开口,声音中不仅阴沉,还带着渗人的寒意。
陆冠安整个人僵住。
贵平突然开口的这第一句话就让陆冠安措手不及,连神色都没来得及收起,全然将惊慌和诧异暴露在贵平面前。
“你怎么……”陆冠安也不知晓贵平是真知道,还是有意诈他的,但陆冠安眸间的慌乱全然无处隐藏。
“温印在哪里?”贵平的脸色已经不是阴沉和寒意,而是仿佛带着深渊冰窖的阴冷。
“我,我没见到温印……”陆冠安不得不撒谎。
虽然为什么为什么贵平偏偏会问起温印来,但这个时候一定不能承认。
贵平步步上前,还是阴冷的声音问道,“那你慌张做什么?”
“我……”陆冠安支吾,“我就是忽然看到这里失火了,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贵平不不逼近,“娄家失火,你来做什么?”
陆冠安越发没有底气,“我……”
不待陆冠安应声,贵平继续走近,“余涛,邹鹤鸣还有唐广招呢?”
“我也不知道他们去哪里了。”陆冠安喉间轻咽。
而此时,贵平已经临近他跟前,沉声道,“我再问你一次,温印呢?”
都到这个时候,如果陆冠安还听不出来贵平的意图,那陆冠安就算白在京中混迹这么久了。
陆冠安也忽然意识到,贵平在意的是温印下落。
虽然这个念头也让陆冠安觉得匪夷所思,贵平一个内侍官,怎么会……但陆冠安更清醒,如果是这样,更不能说出他们几人把温印拽到了这处僻静处的事。
陆冠安斩钉截铁,“我没见过。”
贵平已经彻底失了耐性,“我最后问你一次。”
他声音很低,却让陆冠安不寒而栗。
陆冠安心中还挣扎着要怎么应,还没出声的时候,忽然前面去搜的禁军折回,“公公!”
应当是发现了异样之处。
陆冠安心头骇然,忽然想到应该是他身边的侍卫,还有余涛,邹鹤鸣还有唐广招几人的尸体。
陆冠安紧张得喉间咽了咽。
贵平绕过他,上前去看,陆冠安趁机想逃走,但被人禁军扣下,眼看着贵平去到苑中,陆冠安只能做最后挣扎,“放开我,贵平,你做什么!我是国公府的大公子,你让人扣我!”
贵平没有搭理他。
禁军押着陆冠安一道跟上,陆冠安喊破喉咙,怎么挣扎也挣扎不开。
贵平迈步入了苑中,见苑中有好几个侍卫的尸体。
有禁军在苑中半蹲着查验尸体,看到贵平上前,将从尸体衣袖中搜出的一枚令牌递给贵平,“公公,是国公府的侍卫。”
贵平接过,陆冠安倒吸一口凉气,但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贵平将令牌还给禁军,而后迈步入了屋中,陆冠安瞬间面如死灰。
事关温印,贵平心里早前就做了最坏的打算,但入内时,只看见三具尸体,贵平一眼认出是余涛,周鹤鸣还有唐广招三人。
禁军也查验过,上前禀明,“公公,就这三人尸体,但有匕首在,是被人杀掉的,地上还有一串耳坠。”
贵平接过,只看一眼就知晓是温印的。
贵平握紧在手中,即便早前想过,但看到这串耳坠时,心里还是涌上滔天的寒意和怒意,参杂在一处,有些渗人。
“继续找,先找温印。”贵平嘱咐声,“找到了先来告诉我,旁人都不要告诉。”
“是!”他身边跟来的都是心腹的禁军和内侍官,可以信任。
不管这里发生了什么,他都要知道温印在哪里。
贵平攥紧手中的耳坠。
“带进来。”贵平沉声。
禁军推了陆冠安入内,再次看到屋中的场景,陆冠安脸色铁青。
“你,你要做什么?”眼见着贵平手中握着那枚禁军从唐广招腹间拔出的匕首,陆冠安眼中只有惊恐。
“你对温印做什么了?”贵平握着匕首折回。
“我,我没有!”陆冠安意识到贵平想做什么,陆冠安拼命挣扎,但身后的禁军押得太紧,他哪里挣扎得过禁军,根本动弹不得。
“畜生,人渣。”贵平匕首捅进他腹间。
陆冠安整个人僵住,剧痛传来,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贵平眼神看过,押着陆冠安的禁军退开,屋中只剩了贵平与陆冠安两人。
陆冠安诧异看向腹间,一直在滴血,想伸手捂住,但鲜血还是渗了出来。
“陆冠安,这些年你害了京中多少人,沾了多少性命,我都清楚,你同陆平允一样,都该死。”贵平言罢,眸间都是恨意。
陆冠安眸间收紧,惶恐道,“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是国公府的大公子,我是陆国公的儿子,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别杀我,别杀我……”
声音里已经带了削弱,却仍藏了浓厚的求生欲。
贵平轻哂,“我要什么都给我,我要我母亲的性命,要我岳家上下两百余口的性命,你给得起吗?”
陆冠安愣住,岳家……
陆冠安惊恐,“你,你是,你岳家的人?”
贵平双目通红,匕首捅得更深了一些,好似这些压抑在心头的东西,在一点点释放,即便扭曲,铺天盖地,却也将早前藏在心底的恨意一点点点燃。
陆冠安吃痛,也知晓贵平如果是岳家的后人,那他根本没有活路了,陆冠安看清楚了之后反而不求饶了,而是阴狠得意笑道,“岳家的子孙入宫做了内侍官,呵呵呵呵,你们岳家绝后了,死绝了。”
贵平拔出匕首,又捅了进去。
陆冠安已经支持不住,往下跪坐,贵平也没松手。
陆冠安好似已经不知道痛意,但看着贵平眼中的痛苦和恨意,反而快意,“我想起你了,岳钟离,你娘姓钟。”
贵平咬牙。
陆冠安笑道,“多清贵的世家夫人,最后被人送到那种不见天日的暗……”
贵平拔出匕首再捅入,陆冠安终于说不出话来,但贵平没有停下,继续拔出匕首,再狠狠插进他腹间,一次,两次,三次……
周围都是溅起的鲜血,贵平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扔开的匕首,但双目被怒意染红,似是从血海中走来。
岳家的血债,他还要找陆平允还!
统统还清!
……
“公公。”云陶入内的时候,见到他浑身上下都是血,先是一惊,而后才反应过来是瘫倒在地,死得不能再死的陆冠安。
云陶从没见过他这幅模样,像是从地狱出来的人。
云陶愣了愣。
贵平见了是他,才收起眸间的戾气,又朝身侧的禁军使了眼色,目光看向远处的火光里。
禁军很快会意,是烧了的意思。
“这场火是陆冠安放的,陆冠安承认了。”无论这场火是不是陆冠安放的,但经贵平的口,就是陆冠安所谓。
贵平敛目,禁军上前将陆冠安的尸体拖走。
云陶眸间的诧异还没敛去,贵平缓缓起身,“拿件衣裳来。”
“哦,哦……”云陶也回过神来。
原本今日公公就是去唐广招处赴宴的,衣裳是有备好的,云陶很快取了来,“公公。”
贵平伸手接过的时候,云陶还是抖了抖。
他从没见过贵平公公这幅模样。
平日里的贵平公公大都温和泰然,偶尔也会有勾心斗角的时候,却一直袒护他。
云陶心中慢慢舒缓下来。
贵平脱下衣裳,一面问起,“找到废太子了吗?”
他担心温印的事,从书斋那边往这处来,留了云陶在。
云陶也是来同他说起此事的,“还没,还在找,书斋附近的火势太大了,虽然一直在救火,但是火越烧越大,早前还能进去的地方,眼下都着火了,书斋都塌了……”
塌了?
贵平愣住。
云陶继续道,“是,火势太打,根本控不住,眼下大半个娄府都烧起来了,宋将军和陈将军原本还想到书斋中去救人,但人没救到,险些被榻下的火木砸到,还是陈将军将宋将军拽出来的,眼下,整个娄府乱做一团……”
光是听云陶的描述不够,贵平抬眼也能看到远处的浓烟和火光,是火势太大……
思及此处,贵平才像忽然反应过来什么一般,突然抬头看向远处的浓烟和火光。
怎么会突然失火?!
刚开始他也觉得是真的失火,还没来得及多想,就出了温印的事人,然后一直到眼下,他才有时间仔细想过这件事!
不对!
这场火有蹊跷。
中途,他也一度以为是陆冠安纵火,然后借着火势混乱,想对温印不利。
他也想过,陆冠安兴许是一时兴起动了心思,兴许是早就谋划好的,因为陆冠安心中清楚,如果真出了事,他在这里,他也会替东宫遮掩这些乱子。
他来定州,才让陆冠安几人有恃无恐……
如果温印因为他的原因出事,他不知道要怎么做!
但眼下,他忽然觉得哪里不对。
温印早前一定是被陆冠安带到这里了,但眼下不在,余涛,邹鹤鸣,唐广招又都死了,陆冠安仓惶逃开,娄府中的人眼下都在救火……
那是谁救的温印?
贵平脚下忽然驻足,脑海中忽然到,李裕!
如果娄府走水,所有人都以为他在书斋中,娄府上下和禁军都在救火,他可以趁乱出府……
贵平眉头越皱越紧,似是忽然想通了一般,朝身前的禁军大喊道,“马上让人封锁城门,快!”
禁军应声。
贵平又朝另一个禁军道,“去找鲁一直和宋时遇,城中戒严,我留在府中搜人,让他们两个带着禁军在城中搜人!”
“是!”
云陶看他,“公公?”
贵平吩咐道,“点一队禁军,将娄府搜得底朝天也要将废太子搜出来,其余人留下救火。”
“好。”云陶不敢耽误。
等周围都安排好,贵平才缓--------------/依一y华/缓垂眸,这场大火不会这么无缘无故,兴许有陆冠安推波助澜在其中,也兴许还有旁人参与其中,但废太子恐怕想要借此脱身。
贵平攥紧指尖,是李裕纵火,将温印推给陆冠安几人,以求时机逃脱,还是,李裕错过了自己逃跑的机会,回来救温印……
贵平眸间黯沉。
早前火势没那么大之前,宋时遇尚且还带着禁军在书斋前救火,眼下火势蔓延,连书斋前的苑落都已经被大火点燃,进不去。
“将军!”有禁军上前。
宋时遇刚从火场中出来,脸被熏得一片红,一片黑,看向禁军时,随意抓了抓脸,“说。”
这是贵平身边的禁军,“宋将军,贵平公公让宋将军带人去城中搜索废太子下落。”
搜城?废太子?
宋时遇忽然反应过来,“是废太子找到了?”
宋时遇眸间多是劫后余生的庆幸,如果贵平让搜城,那就是人还活着,至少不是在眼前的火海里。
宋时遇目光看了看眼下的火势,还心有余悸。
禁军应道,“将军,还没,但公公的意思是,他留在这里带人继续搜查和救火,请将军和鲁将军一道去搜城中,尤其是城门附近。”
宋时遇方才还好,听了这句顿时火气上来,“那人还没找到,怎么就确定人不在大火里,这个时候不救人,去城门口做什么!南辕北辙吗!”
宋时遇是气粗了,所以口无遮拦。
对方是贵平跟前的人,陈松连忙拦下,又朝禁军道,“宋将军才从大火里出来,人还没缓过神来,缓一缓就去!”
禁军应声。
等跟前的禁军一走,陈松才折回,“将军。”
宋时遇也知晓方才在气头上,看了看陈松,又看向面前的大火,正欲开口,脑海中忽然想起早前李裕的话。
——我不认命。
宋时遇眸间微滞。
眼下书斋都已经坍塌了,火势越来越大,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这场大火上,包括他,他几次入书斋去救人,都不得不被逼退……
但如果是金蝉脱壳。
宋时遇目光微敛。
以李裕的魄力,他是能做得出来,他如果真的能借这场大火离开,日后未必没有旁的可能……
正好陈松在一侧提醒,“将军。”
“走!去城门口!”宋时遇沉声。
陈松不知他怎么忽然间态度就转变了,但宋时遇开口,陈松跟上,周围都是救火的人,身后火光冲天,陈松看宋时遇脸色并不好看,再联想到刚才贵平身边的禁军让他们去城中搜人。
陈松诧异,“将军,不会真的出事吧?”
宋时遇看了他一眼,跃身上马,“不知道。”
他是不知道。
这里火势大到已经将书斋附近烧得坍塌,即便李裕还在,也应当被烧焦了,救回来的也只是一具尸体。
但如果李裕已经趁乱逃出了娄府,在城中,那他一定会等待时机,伺机出城。
宋时遇心底似揣了只兔子一般,惴惴不安,又隐隐有东西在心底暗暗蛊惑。
入夜了,娄府周围已经乱做一团,宋时偶也见鲁一直带着禁军从娄府离开。
宋时遇眼底染上暮色。
李裕方才留了心思,没留在原处换衣裳。
娄府老宅修建得原本就很绕,不是府中的人有些地方根本会被绕晕,进不来。安润循着记忆找到一处夹缝中的苑落,在这处换衣裳。
早前安润留心,多备了两身衣服,就是怕中途生变。
李裕和安润身上的小厮服已经染了血,想趁乱从府中离开不被人发现,衣裳必须要换下,而温印也一道换了府中婢女的衣裳。
娄府这样的老宅,每个苑中都有救火的水桶,离开时,每人手中都拎着救火用的水桶。四下慌乱里,其实不容易被人发现,反倒像是融入周围,慌慌张张,来来回回跑着,也没人留意。
到没人的时候,李裕握紧温印的手,快步往后院的小门处去。
虽然走水的时间提早了将近两刻钟,但眼下他们却比既定的时间延迟了至少将近半个时辰,时间很紧,但不是没机会,也因为眼下的场景比想象中的混乱,反而更好脱身。
三人经过书斋附近的苑落时近乎没有任何阻力,也没人会留意这个时候在人群中拎着水桶穿梭的人影。
眼看马上就要到后院,无论是李裕还是温印,一颗心都砰砰跳着,但相互见都没说话,就怕忽然出声会扰乱心神。
眼见着离后院只有一墙之隔的距离,安润在前,他们两人在后,温印近乎屏住呼吸,却忽然见安润折回。
两人不由驻足,安润眼疾手快牵了两人躲到苑外夹角的缝隙处,也是娄府老宅弯弯绕绕就出来的不易察觉的空隙之一。
很快,周围的脚步声响起。
脚步声铿锵有力,是在周围巡查的禁军。
人不少。
安润也好,李裕和温印也好,都屏住呼吸不敢高声。但同时,一颗心紧张得像是随时都要跃出胸膛,也不知道这些脚步声什么时候会停。
一直在等,一直在等,等终于,三人都意识到,禁军是在交叉巡逻,也就是,在府中搜人!
三人脸上的神色都陷入了僵滞中。如果府中在这个时候的搜人,恐怕是暴露了……
眼下他们躲在这里,是可以躲上些许时候,但也等于困在这里,根本离开不了。
因为一旦被发现,还穿着这样的衣服,一眼就知道他们想浑水摸鱼出去。
等又过了稍许,铿锵有力的脚步声停下。
是交叉巡查的禁军过去了,也就是暂时些许空闲,安润沉声,“我去看看,殿下,夫人别动。”
这个时候出去一定危险,但不探,便等于始终困在这里。
温印还来不及叮嘱一声小心,安润已经离开。
李裕看向角落之外。
温印看着他,心中忽然意识一件事,如果不是李裕之前同安润一道折回,他眼下应当,已经平安出娄府了……
他是因为不放心她。
温印垂眸。
今晚是李裕离开定州最好的机会,甚至,是唯一的机会。
一旦打草惊蛇,对方的看守只会更严,甚至,一劳永逸,取李裕性命。
李裕原本就已经举步维艰,好容易等到这个机会,兴许,是他唯一翻盘的机会;他折回寻她了……
温印看向李裕。
正好,再有一轮禁军交叉巡逻开始,温□□底微沉,李裕却看向她,“一炷香,一炷香时间,他们的交叉巡逻的空隙是一炷香时间,只要一炷香时间能过,我们能安全出去。”
温印见他眸间清亮,是藏了希望。
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今日,李裕一定不会止步于此,也不该止步于此!
“三炷香,他们交叉巡逻的时间是三炷香时间。”李裕心中一直在计算着,“阿茵你看。”
李裕捡了一侧的树枝在地上画着,“这里是我们所在的位置,中间搁着一条长廊,翻过这条长廊就是后院,小门在后后院的东南角,也就是说,我们在这些时间差内,合理利用时间,避开这些巡查的禁军。”
温印也低头看向地面,地方原本就不大,两人的头凑在一处,都微微怔了怔,李裕笑了笑,分毫没有在困境中的颓丧,而是边画边同她示意,“阿茵你看,稍后等安润回来,我们先等三炷香时间,这一次的交叉巡逻就结束,然后中间间隔的一炷香时间,我们刚好可以从这处穿过长廊到后院,然后又是三炷香交叉巡逻,再一炷香时间可以到后院东南处的小门处,如果顺利,这个时候我们可以离开娄府;如果不顺利,还要找隐蔽之处,再呆三炷香时间……”
温印看他,“想要平稳,到后院的时候就不能直接往小门处去,要找掩护,再等三炷香时间是最安全的。”
李裕惊喜看她,“我还以为你没听。”
但她不仅听得认真,还听出哪里有问题。
温印轻声道,“李裕。”
“嗯?”他看她。
“你如果不是……”她话音未落,李裕看她,沉声道,“没有什么如果,你是我发妻……”
听到发妻两个字,温印顿了顿,感觉奇奇怪怪的字眼从他口中说出。
李裕也觉得奇怪,但好像就自然而然从脑海中蹦出来了一般,也莫名脸红,“没说错。”
温印:“……”
正好交叉轮值结束,再次验证了李裕说的三炷香。
安润也刚好折回,一脸煞白,“贵平在。”
安润说完,温印和李裕都愣住。
安润声音里有些丧气,“贵平在后院,应当是刚带了人来搜这处,正同禁军说话。而且方才我打探过了,没看到宋时遇,鲁一直和陈松,这里是贵平在看。”
温印和李裕面面相觑,方才豁然开朗的境地,眼下又陷入了困境,若是贵平在后院,他们走不出去。
眼见着这一炷香空隙结束,禁军再次开始交叉轮值。
三人的脸色都越渐不好看。
入夜已经很久,没时间了,城门口要落钥了。
一旦陈门口落钥,就要有驻军或是贵平这里的文书和令牌才可以出城。
但任何特殊文书和令牌都会冒极大的风险,尤其是眼下娄府失火。
但再晚来不及了……
“我们杀出去!”安润咬牙,“不一定没有机会……”
李裕摇头,“出不去,周围轮值的人这么多,就算侥幸出去,要等于打草惊蛇,我们连这条街巷都走不出去,还会连累娄家和永安侯府。”
今晚情况太复杂,什么事情都凑到了一处。
“那怎么办?”安润焦急。
时间越长,这里暴露的几率也越大,而且安全离开定州城的的几率就越小。
温印轻声道,“其实有办法。”
李裕和安润都看向温印,温印捡起刚才李裕放下的小树枝,在李裕画的简易图上勾了勾,“把贵平引出后院,时间就够了,而且,如果贵平在,禁军不会在这处交叉巡逻,这个时候走,万无一失,是最安全的方法……”
李裕怔住。
这地图是他刚才同温印一道画的,温印一说,他就清楚温印说的何意,而不是像安润一样,整个人茅塞顿开,激动着,“是!”
李裕低声,“要把贵平引开,不是容易事。”
温印轻声道,“你同安润先走,和伍家树会和,先出城,我去引开贵平,只有我去贵平不会怀疑。”
“不行!”李裕沉声。
“我去!”安润自告奋勇,但李裕没吱声,温印笃定道,“你去,只会更快暴露这里有人。”
安润:“……”
温印温声道,“李裕,你必须走,我原本就不能放着娄家和永安侯府不管,刚才所有人都看到我在找你,我已经可以撇开关系,有陆冠安的事在,我会都推在陆冠安身上,也能让娄家和永安侯府撇清关系,这是最好的。但你不一样,你要活着离开这里才有转机,否则,这一趟李坦会不会让你平安回京都是未知数。成大事者,必定要有所舍弃,两害相权取其轻。”
“没有轻。”李裕咬牙。
温印伸手刮上他鼻尖,“吃一堑长一智,我会自己小心的,你同安润先走,我同你会和。”
“温印!”李裕握紧她的手,“你想都别想!”
温印看着他,笑了笑,“小奶狗。”
李裕怔住。
温印指尖抚过他唇间,“该长大了……”
他唇间酥麻,指尖不由松开,正好三炷香的交叉巡逻结束,温印忽然起身,去了长廊处。
“温印!”李裕起身想追出去,被安润拽住,他们必须要去另一处,李裕看他,因为喘气,胸前剧烈起伏着,安润沉声道,“殿下!”
李裕僵住,安润拽了他往相反方向去。
“谁!”禁军大喊一声。
但都看清,分明是婢女的身影,温印也像真被喊声吓倒了一般,楞在远处片刻。
贵平眸间顿了顿,温印?
温印也好像看清是他,掉头就跑,禁军追上,“站住!”
贵平也追出了后院。
温印能有多远跑多远,直至被禁军截下,才缓缓转身,目光看向贵平处。
贵平也脸色微变,看她的眼神复杂几许,但没有吱声。
作者有话说:
还有一章,预计凌晨前,我尽快写,还有个大场景
这章开始有周末红包,记得吐泡泡,不说了,先去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