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点二十分,破旧满是尘土的客车从远处道路驶来。
魏冬站在路边冲客车招手,边提着背包准备上车。
魏奶奶眼中含着不舍,不停地叮嘱他,到学校要好好吃饭、劳逸结合,该玩就玩,别舍不得花钱。
魏冬点头道好,认认真真抱了下奶奶,心里也挺不舍:“奶奶,你在家也要好好照顾自己,有什么事记得打电话给我。”
他说着顿了下,又压低声音道:“尤其是宁鹫,他要是找你麻烦,你一定要告诉我。等回学校安顿好,我就把你接过去。”
魏奶奶笑看着魏冬,摸摸他脑袋,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快上车吧,到了打个电话回来。”
魏冬点点头,上客车后,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我走了,奶奶,你快回去吧。”
魏奶奶道着好,脚下却没动,目送客车走远,这才转身往回走。
客车晃悠着往前开,魏冬枕着椅背,迷迷糊糊竟睡着了。
他做了个梦,梦里好些天没见的林艾笑着和他道别,说她要去投胎了,还谢谢魏冬,说要不是他,自己肯定还被困在循环之中。
说完这些,她便转身离开了,背影越来越远,直到消失不见。
魏冬睁开眼,脖颈一阵酸痛,他环顾四周,发现车已经到了汽车站,上边乘客都下了,只剩他还坐着。
他连忙拿着包下车,随后又买了去机场的汽车票。
从卢市到凉城飞机要两个小时,票是魏冬提前抢的打折机票,要不是宁鹫突然想通放他离开,这张票就只能作废了。好在一切顺利,时间也刚刚好。
到了机场,魏冬打印好登机牌,便去排队等着过安检。
周围人来人往,繁华热闹,魏冬置身其中,总觉得之前经历的那一切像是场梦。什么冥婚、什么宁鹫,都只是他的幻觉。
他正想着,旁边忽然走来个约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男人一身昂贵西装,紧皱着眉,边走边打电话,脸上笼着层黑气,一看就萎靡不振、厄运缠身。
“……我不是再三强调,安全,安全最重要,你们怎么办事的?”他气冲冲说着,排到了魏冬后边:“不管怎样,现在先想办法安抚好伤者家属,告诉他们,医药费不用担心,除此外,再给笔赔偿金……”
魏冬没太注意他说的什么,只是看着他脸上那团黑气,没忍住多看了两眼。
顺利过了安检,魏冬背着包往登机口走,发现排他后边的中年男人走的也是这个方向。
他走着走着,迎面碰到名身穿制服的特警,特警手里牵着条昂首挺胸的漂亮拉布拉多。
拉布拉多也穿着制服,上边写着“缉毒犬”三个字。
魏冬挺喜欢狗狗,这只拉布拉多长得又很漂亮,他不禁多看了几眼,哪知拉布拉多却盯着他,突然停下脚步。
它站在原地,做着警惕戒备的攻击姿势,尾巴紧紧绷着,冲魏冬龇牙咧嘴、一阵猛吠。
狗狗引起的动静不小,周围人顿时纷纷看向魏冬,有些离他近的,还特意往旁边挪了挪。
魏冬站在原地,享受着众人的瞩目,说不尴尬是假的。
那名特警也狐疑看着他,走近道:“例行检查,麻烦配合下。”
魏冬配合警察检查完背包,又登记了身份证信息,确认没什么问题,就让他走了。
只是等魏冬走远,那条拉布拉多都还在锲而不舍地冲他猛叫,像是看到什么危险可怕的存在。
但它这次没叫两声,便被什么吓到似的,夹着尾巴缩成一团,委屈巴巴地嘤嘤着往警察怀里钻。
魏冬一开始没想太多,以为那狗就是认错了人,后来他越想,越觉得这事不对劲。
在他记忆中,小黎村上上下下从没养过狗,魏冬曾好奇问过奶奶,奶奶当时说,是因为村里的狗到了晚上总是乱叫,才没人养的。
但平白无故的,狗怎么会大半夜地乱叫?
除非,它们看到了什么人无法看到的东西。
想到这,魏冬见离登机时间还有会,立刻调头往洗手间走。
洗手间内很安静,魏冬确定里边没人,径直走到镜子前,笃定道:“宁鹫,是你吧?”
他问完话,周围静悄悄地,一切如常,并没有任何变化。
“宁鹫,你出来。”魏冬压着声音,细听却明显夹着怒火:“我知道你在这。你明明答应让我走的,为什么出尔反尔?”
他是真的很生气,对着镜子说了好一会话,见宁鹫始终没反应,也懒得浪费口水了。
“不出来算了,随便你,最好永远都别出来。”
他说完话,拉开门准备出去。
就在这时,刚拉开的门忽被一只手重新关上。
宁鹫凭空出现,欺身而上将魏冬困在双臂之间,理直气壮地回应:“我答应放你走,又没答应过不跟着你,哪来的出尔反尔,你可别冤枉我。”
魏冬背抵着门,退无可退,面对宁鹫这番耍赖的行径,也拿他没办法,只能怒视着宁鹫,用眼神无声谴责。
宁鹫低头注视着魏冬,忽然伸手蒙住他双眼,语气暧昧道:“别这么看我,太可爱了,我会忍不住想亲你。”
魏冬心里日了狗,什么见鬼的可爱,他那明明是谴责,宁鹫是眼神不好吧。
他拉开宁鹫的手,瞥了眼他,从宁鹫手下边的空处钻了出来:“让开,我得去登机了。”
宁鹫见好就收,怕再逗魏冬就炸毛了。
他往旁边挪了下让出位置,随后跟在魏冬后边一起走了出去。
魏冬边走边问:“你买票了?”
他声音压得很低,怕旁人以为他有病,在这自言自语。
宁鹫摇头。
“逃票可耻。”魏冬义正言辞道:“我要举报你。”
宁鹫笑了笑,镇定自若:“好啊,只要你能找到敢罚我的人。”
魏冬:“…………”资本家的嘴脸太丑陋无耻了。
通过登机桥时,魏冬又看到了那满脸黑气的中年男人,没想到他还和自己同一航班。
许是他多看了中年男人几眼,宁鹫也循着视线看去,边煞有介事提醒道:“你离那人远点,他印堂发黑、霉运缠身,离近了,小心你也被霉运缠上。”
魏冬若有所思,又问:“你还能看出什么?”
宁鹫对那中年男人丝毫不感兴趣,但这话是魏冬问的,他当即胸有成竹道:“他身上沾的阴气很杂,不久前应该去过墓地。而且近来他肯定诸事不顺,事业遇阻,家庭不和,还有什么在旁边虎视眈眈,想伺机要他命。这么下去,他活不了多久的。”
魏冬点点头,收回视线,没再多说什么。
他找到位置坐下,才发现旁边坐的正是那中年男人。
宁鹫站在旁边,居高临下看着中年男人,微微蹙眉,似乎有些不满。
没过多久,飞机准时起飞,度过前边短暂的颠簸,很快平稳下来。
魏冬翻着书刊,发现男人每隔十分钟就要看一次手表,神情焦灼,满脸写着烦躁和不安。
这时,男人手机不小心掉到了魏冬这边。
魏冬捡起手机递过去。
男人愣了下,道:“谢谢。”
魏冬早就等着这机会,立刻摆出谈生意的架势,笑道:“不客气,我叫魏冬。”
“陈竣。”男人疑惑问:“我们认识?”
魏冬摇头:“不认识,但我注意你很久了。你最近是不是很倒霉,事事不顺?还总出现幻觉,看到不该看到的东西?甚至几次三番陷入险境?”
陈竣一脸惊讶:“你怎么知道?”
“我当然知道,在我眼里,你现在印堂发黑、满身阴气,你不倒霉谁倒霉?”
魏冬说到这,话锋忽地一转:“不过想解决这问题也很容易,我这儿有些符箓,你随身带着,就能避邪驱鬼,转危为安。”
在小黎村时,魏冬特意拿他画的符箓试过,发现驱鬼效果很不错,这才灵光一现,准备扩展业务,后期兼职驱个鬼什么的。宁鹫这样的他奈何不了,其他鬼还是不在话下的。
若是顺利,这可是条完美的生财之道。
陈竣愕然看着魏冬掏出的符箓,认定他是招摇撞骗的神棍,摇摇头,表情无奈又好笑。
“这世上哪来的鬼?你年纪轻轻,也信这些?”
魏冬叹道:“我曾经也这么想。”他看着陈竣,就像看到曾经过于天真的自己。
陈竣没懂他这话的意思,打量着魏冬,问:“你是学生?”
魏冬点头。
陈竣闻言立刻坐直身体,苦口婆心地劝:“你是学生,怎么还信这些旁门左道?学生就该好好读书,要是缺钱,我可以资助你些,但实在没必要骗人。现在什么时代,人类都能上天了,哪还会有鬼?”
他说着话,却发现魏冬注意力并不在这,而是抬起头,眼神复杂警惕地盯着机舱顶部。
陈竣出于好奇往上瞟了眼,他本来没当回事,哪知这一看,就对上双血红血红的瞳仁。
机舱顶部,一个满脸青紫、血肉模糊的小男孩趴在那,垂下头颅,正咧开嘴冲他笑,画面要有诡异有多诡异。
他表情刹那凝固,满脸血色齐齐褪去,惨白着脸,俨然忘了刚刚还信誓旦旦地说没鬼。
“鬼、有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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