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蠢孩子,我们没有打架,大人是会随便打架的吗?”周书玲恼羞成怒,起身就把周咚咚打了一顿。
周咚咚穿着厚厚的棉服,并不十分畏惧,勇敢地挣脱后,“嗷”地叫了一声钻进电暖桌下面躲了起来。
周书玲也懒得再去抓她,看到刘长安还在笑,瞧他没心没肺的样子,害臊脸红的都是她,便也捶了他好几下。
打完小的打大的,周书玲生出一种威风凛凛的感觉,有些奇妙的满足感,打完人搓搓手就披上羽绒服,准备去做早餐了。
刘长安感觉脚背痒痒,多半是周咚咚在电暖桌下面捡到笔在他脚背上写写画画,便抽回脚踢上拖鞋,去洗脸刷牙了。
从洗漱间里出来,听到厨房里已经传出锅铲叮当的声音,刘长安伸了个懒腰,只见周咚咚从电暖桌下面钻出来,绕着刘长安跑了一圈,然后举起双手,威风凛凛地说道:“长安哥哥,你看我像不像美少女战士?”
“像。”刘长安认真地点了点头,“快去给你妈妈看看,说自己是美少女战士。”
周书玲听到说话声,从厨房里探出头瞄了一眼,只见周咚咚头上套着一条肉色的连裆丝袜,额头上用墨水笔涂了几笔。
那丝袜,自然是昨天晚上周书玲掉在沙发下面的,被周咚咚捡到了。
“妈妈,我是美少女战士。”周咚咚指着自己额头上涂的墨水印子,“这是月亮。”
“还美少女战士,我看你像包公还差不多!”周书玲又好笑又好气,主要是周咚咚穿着的大棉服打起来不痛还费手,周书玲指着刘长安,“你负责把她额头上的墨水洗掉,谁不听话早上就吃清汤面,没有码子!”
周书玲说完,转身又进了厨房,刘长安皱眉看着周咚咚,“我都没看到你妈打你,还要帮你洗脸。”
“那不洗了,我今天这样去上学好不好?”周咚咚期待无比。
“行啊。”
“刘长安!我听得见。”
“洗吧洗吧……说实话,我觉得你这个不像月亮,像额头上被人吐了一口槟榔渣黏住了。”
“你给我画个月亮嘛!”
“不行,到时候你妈不但打你,还打我。”
“嗷……那你们昨天晚上到底有没有打架呀?”
厨房里的声响停顿了一下,然后水龙头打开了,冲击的哗哗作响,不做人的无良哥哥和愚蠢小孩的对话,周书玲完全不想听到。
帮周咚咚洗干净脸,刘长安拿着课本带她下楼朗读,天色蒙蒙亮,湘江上的水雾经过大半夜的弥漫,已经覆盖了整个小区。
呼吸间都带着水汽,头顶的梧桐叶子青翠欲滴,地面也是湿漉漉的,握着书卷的手掌也凉凉的,勤奋好学的小朋友就应该克服困难,在这样的天气里大声诵读课文,希冀着能够从倒数第一变成倒数第二,或者进步到倒数第二的分数,让倒数第一变成两个人并列倒数第一,也是一种进步。
梧桐树下除了周咚咚,还有上官澹澹,她昨天晚上没有熬夜看电视,早早就睡着了,今天起的也早。
她略微有些后悔的是,昨天晚上没有答应和刘长安斗地主。
没有答应,是因为刘长安说什么她输了会还给她,引起了上官澹澹的恐慌。
春节的时候,上官澹澹收到了不少压岁钱,就和刘长安斗地主,一开始她输了一百多,五百多,一千多的时候,刘长安都还给她了,后来她输掉三千多,刘长安就没有再还给她!
经过上官澹澹苦心积虑,呕心沥血的计谋,最终还是把三千块钱拿回来,成功买了电动小马车,但这件事情终究给上官澹澹留下了心理阴影,对刘长安的套路充满恐惧。
可是今天上官澹澹思考了一番后觉得,反正刘长安一开始赢走还是会还给她的,那就玩一会儿啊,等到感觉再输他就不会还的时候,果断停手止损!
说不定不会一直输,还会赢呢,只要自己及时停手,这就是稳赢的局面!
“你们昨天晚上打了牌没有?”上官澹澹一边擦电动车,一边问道。
离开郡沙两天,昨天回来以后,还没来得及和自己心爱的电动小马车表示亲昵,所以上官澹澹一大早起来做的第一件事情不是烧水,而是把电动小马车擦的锃亮。
“没有。”刘长安骗周书玲穿很多衣服,变成圆球的事情,就不告诉上官澹澹了,以免上官澹澹肆意发挥,又讲些乱七八糟的。
“长安哥哥昨天晚上和妈妈打架了,就像宋桃子的妈妈和爸爸一样。”周咚咚积极报告。
“读你的书!”刘长安抢过周咚咚课本拍了一下她的额头,又把课本还给她。
“咯咯咯……”上官澹澹笑了起来,作为掌管整个后宫的太后,对于这些事情的明喻暗指当然是了然于胸的,周书玲本来就是手握“皇后之玺”的儿媳妇,侍寝也是理所当然之事。
于是上官澹澹回去取了几个鞭炮出来,拿打火机点燃放了,在晨间炸出清脆的“啪啪”声以示庆祝周书玲被龙吟了。
这些碎鞭炮,都是周咚咚捡到的,原本湿漉漉的也点不燃,放不响,上官澹澹拿着放在小火炉子旁边烘干了。
拿小火炉子烘干鞭炮这样的操作,也就上官澹澹会做了,对于这样的安全隐患,刘长安也没有说什么,小老太太一天天的时不时做点蠢事,本就稀疏平常。
“你骑着电动小马车,带朕到菜市场走一趟,要买些营养品给咚咚妈补补,你定是不懂怜香惜玉的,粗鲁狂躁难免伤了咚咚妈的身子。”上官澹澹结合自己的亲身经历,决定好生怜惜一番自己最心爱的儿媳妇。
刘长安接过上官澹澹递来的车钥匙,没等上官澹澹提着裙摆上来,一扭把手,直接窜了出去。
“等等我呀!”上官澹澹追了几步,就站在那里放弃了追赶,他显然是羞愧难遏,掩面逃走,自己终究是体恤人心的慈母,何必在此时此刻追上去让他难堪?
上官澹澹对自己的善解人意满意地点了点头,伸了伸双手整理衣袖,昂首阔步走回梧桐树下,准备指点下周咚咚的功课,她毕竟也是咚咚的干妈,这也是职责所在。
第九百二十六章 多管闲事的刘长安
达芬奇,牛顿,爱因斯坦,杨振宁,竹君棠,上官澹澹,周书玲和周咚咚等人的经历告诉我们,自信并不能够提升学习能力,学习好不好,主要是看天赋,而不是看自信。
“三年春王二月,己巳,日有食之。三月庚戊戍,天王崩。夏四月辛卯,君氏卒。秋,武氏子来求赙。八月庚辰,宋公和卒。冬十有二月,齐侯,郑伯盟于石门。癸末,葬宋穆公……”
上官澹澹看了看周咚咚的课文,她在读一年级最简单的课文,也没有什么好指点的,上官澹澹想了想,便背了一段《春秋》,以显示自己拥有高端的文学指导能力,只是在帮助一年级小学生的功课上没什么用罢了。
“澹澹姐姐,你在读什么呀?”周咚咚感觉听到了《西游记》里,唐僧念的紧箍咒。
这么想着,周咚咚的课本掉在了地上,她伸手抱住了头,因为自己是小朋友孙悟空,听到紧箍咒也会脑袋痛。
“没什么用的东西……很多人大半辈子都学不明白的课文。我昨天晚上看到菜地那块的围墙边上,有棵桑树伸了半个头过来看我,我们去摘桑葚吃吧。”上官澹澹建议道。
“好呀!”周咚咚跨过掉在地上的课本,握着小拳头双手左摇右晃,十分轻松愉快地跟在上官澹澹的屁股后面。
事实证明,对于绝大多数小朋友来说,要让他们好好学习,大人的督促是少不了的。
刘长安也深知这一点,只是他没有想到自己前脚刚出了小区,后脚上官澹澹就带着周咚咚去摘桑葚了。
长久以来,刘长安都担心刘瀌瀌生下来以后,和竹君棠,周咚咚等人玩耍,旁边还站着一个抱保温壶的上官澹澹,便足以让秦雅南的所有孕期教育付诸东流。
骑着电动车离开小区以后,刘长安英姿煞爽地驰骋在空阔的街道上,晨间车辆稀少,行人更是寥寥,他当然不是上官澹澹想的那样羞愧难遏而逃,只是想快点去菜市场碰碰运气。
上官澹澹说要给周书玲补身子,完全是瞎操心,周书玲不需要补身子,就算要补,也不是上官澹澹理解的那种原因。
说到女人补身子,刘长安就想起了鲫鱼这种生物,城里人日常吃的鲫鱼,都是人工养殖的大鲫鱼,块头大味道淡,不管是用来做传统的萝卜丝鲫鱼汤还是清蒸,味道都相当一般。
鲫鱼还是要吃小鲫鱼,不是没有长大的那种,而是农村小水塘里自然成长的。
以前在农村生活的时候,尤其是到了夏秋季节,村里的男人常常喜欢下水塘或者河里洗澡,然后顺便在石头缝里掏掏摸摸,就能抓到不少鲫鱼,然后捂在裤裆里带回家。
有时候还能收获黄鳝啊,甲鱼,螃蟹这些东西,那年月这些东西也不是什么稀罕物,人心淳朴,只要你不是抓的水塘承包户放养的草鱼鲢鱼这些,都可以直接拿走。
现在生活在城市里,想要吃几尾野生小鲫鱼都难,只有菜市场常常有进城卖鱼的农户,捎带着一些小鲫鱼,往往是一拿出来就被人包圆,所以买不买得到,既要看运气,还要赶得早。
为了小鲫鱼,即便是向来悠哉悠哉的刘长安,也不得不骑着电动车赶路了,这大概就是所谓的仪式感吧。
来到菜市场,挨着墙壁的过道上,一辆小翻斗刚刚停下,师傅拉开后边的雨篷布,拿了一个小桶放在地上,刘长安伸头过去看,果然是活蹦乱跳的野鲫鱼,后背略微露出水面,翻身露出的银鳞还泛着些金光,肚皮更是雪白,新鲜而好吃的样子。
“我都要了。”
刘长安还没来得及说话,一个年轻女子喜滋滋地说道,“正好给我嫂子发奶。”
发奶啊……这倒是正经事,刘长安也没有直接伸手抢走,用商量的语气说道,“美女,其实猪蹄黄豆汤,花生排骨汤,乌鸡汤,都有同样的效果。”
“我嫂子不爱吃那些。”知道是想和自己抢鲫鱼的,年轻女子语气淡淡地反驳。
“那你也没有必要全要,分我一半吧,我也是特地早起找着稀罕玩意的。”刘长安继续商量道,如果对方反对,他也会安静地离开,谁让别人先开口呢。
只要对方有理有据不失礼貌,刘长安也不至于把鲫鱼一条条都塞她嘴里让她包圆。
年轻女子这才不耐烦地转头看了一眼刘长安,目光对上刘长安的眼眸,只觉得那双眼睛清澈犹如水洗的珍珠,在淡淡的晨光里,喧闹嘈杂的菜市场旁边,这个年轻男人竟然出尘如玉,尤其是那修长的脖颈旁边,那锁骨的痕迹竟然让人不由得想象他喘息时诱人的律动。
“行……是行,但是我买的鲫鱼不够的话,我嫂子奶不够,我妈和我哥就烦躁,说不定会骂我,我心中委屈,总得找个人说说。”年轻女子脸颊微红,毕竟这番道理十分牵强。
牵强的道理也是道理,刘长安便拿出了手机,新时代的年轻男大学生,在学会保护自己的同时,哪能不懂这些女人们的套路,不就是想办法要他的微信吗?
互加了微信以后,年轻女子付了钱,分了刘长安一半,然后让刘长安在微信上给她发红包。
小鲫鱼是稀罕玩意,但就是六块钱一斤,总共二十块钱,刘长安出了十块钱,请问他买到了多少毫克的鲫鱼呢?这个题目一般人都要百度以后才会做。
刘长安想到这个题目,准备回去考一考周咚咚。
买完鲫鱼,刘长安在菜市场里转了一圈,买了莴苣和春笋走出来,看到墙边有个女人摆了个摊,一个三十多岁的精壮男人,一脚把女人摆出来的一袋青椒给踢翻了。
“谁让你卖辣椒的?啊?谁让你卖的?”男人一边喊,一边对着一袋青椒又踩又踢。
“我……我……我是看现在本地辣椒上市卖的好,你你们没分给我辣椒,我就就自己进了一点……”女人抖抖索索地说道,伸手想去护住自己的那袋青椒,却刚好被男人一脚踩住手掌,顿时发出一声惨叫。
男人却没有松开手,反而用力踩住,周围的摊贩围了过来,神情各异,有人伸手搭了搭男人的手臂,却又没说什么地放开了。
“你们都看好了啊,不是我欺负她,是她坏了规矩!”男人哼了一声,松开女人的手掌,指了指周围,“什么能卖什么不能卖,不知道啊?想死是吧!”
“超哥,算了吧,她家里难啊……”
“你没收了她这袋辣椒,她不知道你今天会过来,不然肯定不敢。”
“你消消气,恰口槟榔。”
众人劝说着,那女人哀求地看着超哥,又左右看了看,希冀大家再帮她说说好话。
刘长安走了过去,这个女人半头白发,凌乱而随意地扎起来,身上还沾着不少菜叶,手掌消瘦如同鸡爪,整个人畏畏缩缩的露出怯弱不安的模样,她的实际年龄大概都不到四十,但现在外表看上去说五六十都差不多。
刘长安仿佛看到了没有遇见自己的周书玲。
超哥这种人就是所谓的“菜霸”,菜市场里能卖什么,不能卖什么,卖多卖少都由他们说的算。
他们的手段一般就是低价强收种植户的菜,高价出货给菜市场的摊贩,当有人反应种植户的菜烂在地里卖不出去,而在市场上买相应的菜又翻了几倍价格的时候,一般就是菜霸在里面作梗。
“没下次了啊,再坏了规矩,把你另一条腿也打断。”超哥提起那袋辣椒,也不方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处理,等她下午收摊再收拾。
超哥提着辣椒离开,做事还是要讲点子智慧,当大家的面打人确实能够立威警告其他人不要坏了规矩,但容易出麻烦,不如事后让大家发现,坏规矩的人忽然没了,或者不明不白地缺胳膊断腿,更有威慑力。
“你以后可别干这事了!”刚刚还在劝说超哥的摊贩,没好气地对女人说道。
“是啊,超哥一恼火,你会连累我们的,到时候给我们差的菜,怎么卖啊?”
“你赶紧回去吧,等会儿超哥回来,说不定看着你还得发火,多久没人敢不按分配私自卖菜了?”
众人七言八语后便散了,女人愣愣地坐在原地,按着腿半蹲,擦了擦脸抬起头来,又露出了笑容,对还站在旁边的刘长安说道,“买菜啊,看看吧,都新鲜着呢。”
刘长安又买了一些西红柿和豌豆,付钱后,朝着那超哥离开的方向慢慢走去。
“起床了吗?给我送几个陶罐过来。”刘长安给李洪芳打了个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