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幕这个东西很重要。视频这块,原本能和市场起到互动作用的东西就不多,我们不能指望在视频底下放个留言评论区,就把用户的活跃度带起来,但是弹幕能很好的解决这个问题……”
超前一步是天才,超前两步是精神病,超前三步纯属吹牛逼。
徐小宁现在就觉得秦风超前了好几十步。
秦风已经在他的房间里鬼扯了快2个小时了,一开始谈到引进国外动漫的时候,徐小宁还勉强觉得这事情靠谱,但接着慢慢听秦风扯到“将来可能要成立酷浏网旗下的影视制作和发行公司”、“将来要做自己的直播平台”、“将来要有自己的新闻采编中心”,徐小宁越听就越觉得以上重重纯属扯蛋,秦总这是典型的少年得志脑子发烫,不说别的,就光说搞直播,政府部门能同意你区区一个民营企业掌握这样的媒体资源吗?还有新闻采编中心,你当宣传部和广电是摆设?
但这些话徐小宁都闷在肚子里不说,生怕在苏糖面前得罪秦风,会没有好果子吃——不管怎么着,小孩就是小孩,水平再高,本事再大,性格再稳重,可是天晓得他能有多大的肚量?
只是眼下,听秦风说到弹幕这块,徐小宁终于忍不住要开口提点两下了。
“秦总,你说的这个弹幕,确实是挺有意思的,不过吧,万一要是有人在视频上发点不好的东西,比方说反动的啊,涉及政治的啊,这样以后要是有人想拿这些东西做文章,我们肯定会很被动啊。”徐小宁满脸语重心长,“而且要是有别有用心的人,存了这样的心思——我们网站上的视频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几十万个视频总是有的,就算想事先防范也很不容易,总不能让员工们每天把所有的视频都看一遍吧?”
“徐总,这点你就杞人忧天了。”秦风不以为意地笑到。
徐小宁却露出一丝不快的神色,沉声道:“秦总,我这怎么是杞人忧天呢?我这是防患未然啊!而且您一下子冒出这么多想法,是不是有点太浮躁了。我觉着吧,咱们还是得稍微脚踏实地、循序渐进一点比较好。现在酷浏网的资金问题已经基本解决了,接下来怎么发展,最好还是先看看市场有什么需求。不然一下子搞那么多动作,这么大跃进,别说同行追不上我们,我怕就怕太超前了,连市场也追不上我们。”
徐小宁一番话,让秦风沉默了下来。
秦风低头皱眉,认真地想了想,觉得徐小宁的顾虑,并不是没有道理。
05年的中国,还不是15年的中国。
身为网络信息时代的95后原住民们还没完全长大,对市场的影响力跟十年后根本没法比。而且这一届政府对网络媒体的容忍度到底有多大,对网络平台话语权的容忍底线到底在哪里,这些东西也全都是未知的。毕竟视频网站不比微博,微博仅仅只是博客的变种升级版而已,一切有章可循,出了事情肯定能有挽回的余地。但视频网站不同,尤其当涉及到直播权限和新闻领域时,它相当于分流了政府的一部分话语权,真要是万一出了什么篓子,别说酷浏网顶不住,搞不好连瓯投都得遭殃。要知道像侯聚义那样的人,天知道全国有多少人正盼着他早点死。
房间里的其他人,也跟着一起安静了,默默等待着秦风发声。
连秦风自己都没发现,不知不觉间,他的身上多了一种叫威严的东西。
过了好几分钟,秦风终于抬起头来,目光沉稳地望向徐小宁,问道:“你真是这么想的?”
徐小宁被秦风这么盯着一看,心中竟莫名有了一丝慌张,轻声点头道:“对,我觉得不能这么快,讲究效率没错,跑快点没问题,但是不能在天上飞啊。”
“行,你说的也有道理。”秦风忽然一笑,“那咱们还是再等等吧,不急。不过长篇剧集的独播权引进,这件事不能拖。还有‘自制视频比赛’你们也今早准备一下,弄个方案出来。”
“好。”黄芳菲和赵春雄齐齐点头。
“那今天就先说到这儿吧。”秦风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道:“不早了,11点多了,先下去吃午饭。”
徐小宁松了口气,觉得总算是把秦风给劝住了。
这年轻人还有救。
黄芳菲站起身来,笑着问道:“秦总,您和苏小姐什么时候回东瓯市?”
“晚上7点半的飞机。”秦风站起来伸了个懒腰,道,“今天又逃了一天的课。”
苏糖也要刷存在感,跟着来了句:“就是,我本来下午还有个学生会的例会呢。”
黄芳菲很猴精地立马问道:“苏小姐,您在学生会里是什么职务?”
这问题问得苏糖很舒服,爱面子的小丫头十分愉快地回答道:“新生部部长。”
全国各所大学,每个学校的学生会机构设置都不一样,黄芳菲根本不晓得苏糖口中的新生部是个什么东西,但这完全不妨碍她继续向苏糖示好。
黄芳菲表示佩服道:“哟,那您这能力真是挺强的。我上大一的时候,在学生会里只能给人家搬搬桌子、打打杂,别说部长了,就是副部长也轮不到我。”
赵春雄也不甘示弱地跟着拍马屁:“苏小姐这就叫美貌与智慧并存。”
苏糖被这俩副总一人一句,捧得都要飘了,挽着秦风的手,难以自持地小幅度晃来晃去。
秦风看丫头高兴,也不泼她冷水,还笑着多凑了一句:“看来我老秦家基因改良有望。”
“喂,你当是配|种啊!”苏糖娇羞地给了秦风一记轻轻的粉拳。
几个人正说笑着,秦风拿在手上的手机忽然响起。
秦风一瞧,见是周珏来的电话,马上接通道:“喂,什么事?”
“三件事。”周珏用十分公事公办的口吻道,“第一件事,诺基亚的中国区总部已经把娱乐盛典的赞助协议发过来了,我看了一下,基本没什么问题。这个星期天,我们就可以去京城把合约签了。”
得,今天才周一呢,工作日程就已经安排到周末了。
这劳碌命也是没谁了。
“嗯,好。”秦风道,“那第二件事呢?”
周珏道:“第二件事,东瓯市市委办秘书处的人刚才打电话给我,说新来的陈书记现在就在杭城开会,想今晚和你见一面。所以你今天就别回来了,机票重新订吧。”
机票的事情倒是无关紧要,反正也不怕会滞留杭城回不去。
秦风马上问道:“是陈朝德书记吗?我晚上去哪里见他?”
“你平时都不看新闻的吗?陈朝德调走都快有一个月了。”周珏道,“新来的书记叫陈荣,你晚上就在自己房间等他好了,我把你房间的门号告诉他们了。”
陈荣?
听到这个名字,秦风又是微微一怔。
话说从98年到05年这段时间,东瓯市经济发展得极快,所以连着好几年,市一把手都是空降来镀金的,平均2年不到就要换一个。等换到陈荣这个倒霉蛋的时候,刚好就遇上了东瓯市的民间借贷金融危机。而原本也应该是来镀金的陈荣,就这样意外地被留在了东瓯市。
在秦风的记忆中,陈荣在东瓯市待了足足七八年时间,花了很大的力气,但最终也没能把东瓯市的败局扭转过来。离任之后,就提前结束了政治生涯,被流放去某市人大养老了。
也正因为陈荣在任期间东瓯市经济萧条,所以东瓯市的老百姓对这位陈书记印象颇为深刻。每每提起,都称之为煞笔。属于为党和国家背黑锅的典型。
简单的回忆在脑海中一闪而过,秦风淡淡地应了声:“嗯。”
周珏又继续说道:“最后一件事情,你东门街的店,我已经让他们停工了,我要重新装修。看你员工的工资,是照常发还是发一半?”
秦风怔了怔,问道:“大姐,你这么先斩后奏,真的一点心理障碍都没有吗?”
“不是我先斩后奏,是你动作不利索啊。面馆、烤串店还有大学城的宾馆,你手头哪件事情不得花时间、花功夫?我要事事都跟你汇报,就你这点小产业,猴年马月才能有大产出啊?”周珏特别理直气壮地怼了回去,然后紧跟着来了句,“对了,今晚这个陈书记,是咱们东瓯市本地人,跟阿姨关系还不错。他要问你什么,你就有一说一,不用藏着掖着。”
秦风对关朝辉神奇的人脉资源已经见怪不怪了,笑了笑,道:“好,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