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厂府的金殿占地不小,保守估计能够同时容纳百人。
由于今天是六大门派牵头搞谈判的日子,所以在金殿里面摆有一个巨大的长条桌。吴老爹和南厂府掌门作为当事双方分列长桌两头,其他各个门派的掌门人围着长桌端坐,每人身后都站着几个贴身精英,看上去意气风发。
吴天跟随烟山神教的队伍来到金殿门口打眼一瞧,首先就看到了端坐长桌一头的吴老爹。
此时吴老爹因为经过与南厂府的一番苦战的关系,整个人的精神状态有些憔悴。
吴天还注意到,在吴老爹身后站着两三个穷苦百姓,一眼就能看出是处于社会最底层的小人物,在这盛大的场合里,那两三个穷苦之人都显得唯唯诺诺,手足无措。
那个被吴老爹最早救下来的柔弱女子,紧张的站在老爹身边,面容还算清秀,不过一双眼睛却只是往下看,整个人紧张到了极点。
也不知怎么就那么巧,正在吴天打量老爹的时候,吴老爹还温柔的冲着那名柔弱女子点点头,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按理说老爹这个举动并没什么大不了的,可吴天哪里知道这柔弱女子是什么人?当下就惊讶的张大了嘴巴,自言自语的嘟囔了起来:
“我勒个擦……有奸情!莫非老爹要给我找后妈了?不行不行!我娘可还没死呢!”
吴天嘟囔猜测的时候,那个憨厚的烟山教弟子也凑了过来:“小师弟,你念叨啥呢?”
吴天讪讪的冲着他咧嘴一笑:“没什么,我只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大场面,有点激动。”
“嘿嘿,我也是啊!”憨厚弟子窃窃私语的跟吴天交谈起来:“你看,那个面容刚毅的陌生人,应该就是自称修罗的男人了吧?真看不出来,他一个人竟然把整个南厂府搞了个天翻地覆!下界飞升者,真是厉害的存在啊!”
吴天似笑非笑的应和着,同时也在满腔怨念的打量着吴老爹与那柔弱少女的亲密举动,想着怎么窜出去捉奸。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金殿内的各大掌门人也注意到了烟山神教这浩浩荡荡的几百人队伍,其中一个阴阳怪气的消瘦老者,尖利着嗓音顶着两个常年失眠的黑眼圈率先开口:“哎哟喂,烟山教好大的架子啊……让我们等了你那么久,带这么多人来莫非还想搞事吗?”
烟山神教的掌门人,也就是那个留着八字胡的小老头皮笑肉不笑的抱拳迎了进去:“惭愧惭愧,路上有事耽搁了,人都到齐了吗?那咱们就开始呗。”
说完,这小老头还故作严厉的冲着身后几百个烟山教弟子发号施令:“你们,立刻把金殿严加守卫起来,‘保护’殿内各位掌门的周全!”
小老头说话的时候,把‘保护’两个字刻意咬的重了些,明摆着是让众多弟子随时准备搞事情。
吴天当然不愿意错过这场好戏,非常积极的站在了金殿门口观察里面形势。好在其他弟子都巴不得躲远点,让吴天能够有机会近距离看戏。
“哼!”
殿内端坐长桌尽头的南厂府掌门,是一个须发灰白的三角眼老道,身穿一身皂袍,对烟山教的小老头满脸不屑。
吴天悄悄的留意着殿内形势,只见南厂府的掌门老道满脸生闷气,显然今天这场谈判他是不情愿的。
可事实摆在眼前,南厂府被吴老爹这么一搞,哪里还有反抗六大门派合力施压的资本?
八字胡的小老头进了金殿,满脸客气的冲着在座诸位掌门一一打招呼,最后把目光停留在了吴老爹的身上,饱含深意的端详了片刻,然后故作惊叹:“阁下想必就是号称修罗的飞升者吧?真的是英姿勃发,老朽自愧不如啊!”
“恩。”吴老爹面容刚毅,轻轻哼了一声算作回应,表现的极其冷漠。
小老头自觉没趣,拽了张太师椅落座长桌。
所有人都坐定之后,殿内竟然猛的安静了下去,一双双精光四射的眼睛胡乱打量着,都在暗暗较劲。
吴天在门口站岗,都能够感受到里面的气氛陡然寒冷了下去,不由得心头狂跳,看来今天这场所谓的谈判……很可能演变成一场为了分赃而动手的混战。
十几个呼吸的凝重气氛此时显得那么漫长,最终还是南厂府作为当事人的掌门老道率先站了起来,冷冰冰的开口:“今天六大门派齐聚于此,南厂府深感荣幸。不过这件事,归根到底是我南厂府和这位飞升者之间的私人恩怨,诸位不请自来……不知意欲何为?”
殿内这些各大门派的掌门,那简直就是一个个的人精,心里都跟明镜似的。
意欲何为?
那不明摆着是要趁火打劫吗!南厂府的老道心里也很清楚,所以一口一个‘我南厂府’,树立主人公的姿态。
不过其他门派的掌门都不打算给他面子,座中一个脸上有道疤痕的黑脸大汉冷冷出声:“别人我不知道,反正黒狮帮今日来此……只是想知道这件事的原委。究竟你们南厂府是怎么跟这位修罗飞升者结下梁子的,我想问个清楚。到时候孰是孰非,咱们也好公正评判。”
“就是就是。”
其他各个掌门都连连点头附和,一派我们是来做好事的嘴脸。
南厂府的掌门老道气的脸色铁青,他们要来公正评判?得了吧,大家都是狼,装什么喜羊羊。
这时候,吴老爹站了起来。
老爹虽然不傻,但其实也不知道这所谓的各大门派心里打的什么鬼主意,对他们并没有表现出那么明显的敌意,而是不卑不亢的开口发声道:“我有一言,请诸位静听。”
老爹一开口,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了过去。
毕竟这是一个人打残了整个南厂府的修罗啊!没人敢小觑老爹说话的分量。
只见吴老爹大手抬起,将身边的柔弱女子推了出来:“其实,我只是飞升天界不久的外人,对于南厂府更谈不上什么深仇大恨。”
“哼!”长桌另一头的南厂府老道气的牙痒痒,连他自己都不明白为啥会招惹这么一个扎手的飞升者。
吴老爹平静讲述,眸子在看向柔弱女子的时候充满温情:“但我刚来天界的第一天,就遇到了几个南厂府的弟子公然欺凌这位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试问光天化日之下,见此不平之事谁人能够袖手旁观?”
吴老爹这番话说的大义凌然,可听的在座诸位都是愣住了。
只需要看看那柔弱女子脚踝上系的铃铛,就能够判断出这是一个在天界毫无地位可言的不可接触者,也就是俗称的下等贱民。
南厂府的弟子欺负一个下等贱民而已……这算什么大不了的事吗?莫说欺负了,就算把她杀了又杀,暴尸荒野……那也仅仅算作微不足道的小事啊!
吴老爹仍然在自我表述:“相信各位和我一样,见到那样恃强凌弱的场面一定会出手相助吧?于是我便教训了那些南厂府弟子,救下了这位少女。”
老爹这番话,门口站岗的吴天也听的明白,心想原来不是老爹给自己新找的后妈……是救下来的可怜人啊!
想到这里,吴天不禁心中暗笑,真不愧是亲爹,自己刚来天界的时候也救了一堆丫鬟奴隶,果然自己和老爹都是见义勇为的活雷锋!
殿内吴老爹的声音仍然在响起:“后来我救下这位少女之后,便一路送她回家。岂料回去之后发现,她的房屋以及卧床不起的老父亲都已经遭到了南厂府的毒手!整个家全被付之一炬!试问,这算什么道理?!欺侮人已经足够可耻,谁给你杀人放火的资格?”
殿内再次一阵沉默。
下等贱民而已……在天界的地位等同于蚂蚁,就算蓄意的踩死了几只蚂蚁,难道也算什么大错吗?
不过想归想,各大门派的掌门人还是要装出一片正义的样子,同仇敌忾的声援吴老爹。
“说得对,你们南厂府太过分了!”
“所以说南厂府根本没资格继续存在,咱们把它分了吧!”
“喂喂……性子别那么急,无耻的有点太明显了啊!”
几个掌门快速表了个态,气的南厂府的掌门老道吹胡子瞪眼,却又没底气发作。
吴老爹仍然在叙述:“于是我便领了这位少女连同她的乡亲,上这南厂府讨个说法。本意只是想把行凶之人揪出来偿命,岂料你们南厂府好生霸道,竟然庇护行凶弟子,转而对我一干人等动了杀机!”
老爹的话慷慨激昂:“所以我自然还手,你们南厂府不由分说就全部出动,我原本还处处留情,结果你们不仅不停手,还调动援兵群起而攻……难道我夺命修罗,是容得你们欺负的吗?!”
吴天在外面听的心惊肉跳,老爹这暴脾气自己是清楚的……真惹急了他,把南厂府连锅端掉也做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