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近乡情怯吧。
开始的时候,颜心沫还以为要去接妈妈而开心,整个人都是窃喜雀跃的。
但当飞机落地,颜心沫却越来越紧张,时不时的摆弄一下自己的衣服和头发,想维持一个最完美的状态去见夏梦。
终于到了陈俊说的那个地址。
颜心沫却不敢下车。
他的手摁在门把上好一会,却又说了回来,扭头看着顾子熠问:“我看起来怎么样?”
“你很好。”顾子熠其实也有点紧张:“我有件事没跟你说,挺重要的。”
“什么事?”颜心沫看着顾子熠严肃的神色心,突然就揪起来了:“妈妈其实不在这吗?你把我骗来的吗?”
“在的。”顾子熠看着一脸慌张,手都乍起来的颜心沫,扶住她的手臂,犹豫了下才说:“人确实找到了,但是她的情况不容乐观。
她完全将自己封闭了起来,不跟外界做任何的接触。
这种情况,我不确定能够将她轻松带回国。”
呼——
颜心沫听完这话,放松的呼出一口气。
“还好。”她反而有了勇气伸手开门,并在开门前回头对顾子熠说:“把一个病人从自己熟悉的环境中拽出来,让她跟陌生人朝夕相处,她是会慌的。
没关系,这种情况可以治疗,不怕。”
说完这句话,她已经踩在了地面上,并彻底走出车子,昂起头,慢慢的往前走。
顾子熠看着颜心沫坚定的背影,心头颤了一下,眼睛落在她身上就再也挪不开了。
最初的时候,他确实是因为这人是顾子熠的妻子,而对她有了好感。
后来或许是因为颜心沫不时散发出来的温柔和包容,暖着他,让他不忍放手。
但现在的他才意识到,真正让自己陷进去的是颜心沫的这份自信。
就好像这世上的一切都能够被解决,没有什么真的可以让她绝望似的。
让他忍不住追随,靠近,想要将她攥在手里。
颜心沫走的很快。
还没到陈俊给的那个地址,她就已经看到了夏梦。
顾子熠说的有些夸张了。
实际上,坐在轮椅上,在花丛边晒太阳的夏梦,看起来还不错。
陈俊并不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混蛋,回去之前,他就把夏梦托付给了附近的一家农户。
大概因为给了钱很多,农户对夏梦还是比较上心的。
她看起来十分的干净整洁,腿上还盖着一个薄薄的毯子,闭着眼睛将头靠在轮椅上,一副享受阳光温暖的模样。
“妈妈?”
颜心沫小心翼翼的走过去,站在离她一米远的位置,轻声喊:“我是沫沫。”
这个名字让夏梦猛的睁开了眼睛,扭头看向颜心沫的位置。
只是。
她的眼神很呆滞,哪怕是跟颜心沫对视,却看得出她目光涣散,神志完全不清楚。
走到近了颜心沫才发现,夏梦其实还挺热的,脸上一直有汗珠在缓缓的往下滚落。
“妈妈,你热不热?”颜心沫缓缓的走过去,拿出纸巾想要给她擦拭。
夏梦根本就不动,哪怕颜心沫已经帮她擦了汗,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妈妈?”颜心沫声音有些哽咽了:“我是沫沫。”
“她不会说话。”
顾子熠看着蹲在夏梦身边,眼眶通红的颜心沫轻叹了一口气,才说:“其实在疗养院的时候,她就已经是这种情况了。
这次来回奔波,他好像受了更大的刺激,对外界已经做不出任何反应了。”
“不会的。”
颜心沫拒绝接受这个说辞:“妈妈是被药物控制着的,只要把药停掉,她慢慢就会好起来的。”
顾子熠心疼的看着拒绝接受现实的颜心沫。
并努力给她找理由。
“可能他们为了控制伯母,在跑出来的时候没有停药。”
顾子熠看着神色缓和的颜心沫试探的说:“说不定计量比之前更大,所以人才会这么迟缓。”
“嗯……”颜心沫鼻音重的都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字了。
她的眼泪啪嗒啪嗒的落了下来,终于忍不住一把抱住夏梦的腿,将脸埋在毯子上痛哭起来。
只可惜。
哪怕颜心沫情绪这么激动,夏梦依旧毫无反应。
甚至刚刚还看着颜心沫的眼睛,这会又一次闭上,继续仰头晒太阳了。
“你们是谁!”
他们这边的动静惊动了那家农户。
男 主人举着叉子走了过来,气势汹汹的吼:“离她远一些,否则我就不客气了。”
“这位是我岳母。”
顾子熠拿出准就准备好的证件和合照给农夫看:“之前托付你照顾她的人如今没法回来,所以由我们亲自教他接回去。”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农夫并没有那么好糊弄:“托付到我手里的人不能这么不明不白的被接走。”
“那要么你主动跟他联系一下,问一问?”顾子熠笑着将手背在身后后退了一步:“请。”
农夫愣了下。
他……
好像并没有那个男的联系方式。
“她是我妈妈。”颜心沫擦掉脸上的泪水,站起来掏出手机,将小时候的合照递给农夫看:“这样可以了吗?”
农夫看看没什么反应的夏梦,再看看颜心沫,发现俩人眉目之间确实有些相似。
他松了一口气:“跟我回家吧,她的东西还在我家里。”
颜心沫有些戒备的看了农夫一眼,立刻扭头去看顾子熠,见顾子熠轻轻点头,这才推着夏梦跟着农夫往前走。
结果。
等他们到了农舍才发现。
这个农夫除了把夏梦的行李给他们之外,还将陈俊剩下的钱都退给了他们。
颜心沫在那笔钱重新给了农夫:“谢谢你们叫我妈妈照顾的这么好。”
农夫盯着那厚厚一摞钱,干笑了下,放在了身后的桌子上,客气的说:“你妈妈是个很安静的人,很好照顾的。”
几个人又客套了一会,颜心沫拒绝了农夫让他们留下吃饭的邀请,推着夏梦离开了。
他们的车子很快就开出了这一片田地。
农庄的二楼,走下来了一个黑发的女人。
“走了吗?”
对方直接坐在了桌子上,翘着二郎腿看着突然变脸,不再憨厚的农夫,噗嗤一声笑了:“看你指甲的泥,现在演技这么好啊。”
农夫眨了眨碧色的眼睛:“夏夫人的事情,我演技怎么能不好。
不过那个女孩……让我有点失望呢,她好像没有长成夏夫人期待的模样。”
女人警告的看了他一眼:“别人的家事,少多嘴。”
长成什么样,都是夏夫人的女儿。
谁也没有资格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