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别和阿芙说这些糟心事情了,我只是想确认一下他的意思……”薛桂琬小声道。
薛桂瑶觉得气恼,“凭什么三姐姐总遇不到个良人……”
“上回拒绝伯府提亲的时候我瞧大舅母便好似提前知道了什么,姐姐是不是也知道了?”姜荺娘问她。
薛桂琬略有些迟疑,见姜荺娘看出了端倪,又见薛桂瑶一副意难平的样子,也不好意思瞒着她们了。
原来当初刘氏之所以肯退亲,就是因为江虎过来提亲。
“那时母亲她觉得我不识好歹,便说还不如将我嫁给江虎,能换一笔银子来给妹妹做陪嫁。”
“竟有这样的事情?”薛桂瑶惊讶得很,“那你前日见过了江虎,他到底与你说了什么?”
薛桂琬咬了咬唇,说:“他……他对我其实挺好的。”
薛桂瑶自是不信,“男人的话怎么能信,你若说他善良勤劳,他自然一辈子都变不了这本质,可你说他对你好,你又知道他何时会改变心意去对别人好?”
她这话听起来竟十分有道理。
薛桂琬道:“他……他与我说,我母亲原先看不上他,后来他答应把全部家产都拿出来,与我母亲立下契约,一半的家产归我父母亲,另一半则随着我陪嫁给他,若是他反悔了,便会一无所有……”
这下别说薛桂瑶了,就是姜荺娘也愣住了。
她先前还在想她竟与这三姐姐同病相怜,都有了个为了钱便可以出卖女儿的父母。
待她听到后面,她又觉得不可置信。
这世上怎会有这样憨蠢的男人?
昨日芷夏还说那男子是江南数一数二的富商。
要知道江南有多大,能在那里数一数二,产业又岂是一般人家千百两银子能比?
“所以我才左右为难,不好回绝了他。”薛桂琬羞着把话说完了。
薛桂瑶张了张嘴,迟疑道:“那……姐姐你以后就有花不完的钱了,那个男人岂不就要看着你的脸色过日子了?”
薛桂琬捶她一下,嗔道:“你尽瞎说……”
她有些心不在焉拧着帕子,显然对这事情也是震惊了许久。
薛桂琬自出生便是大房的庶女,又有个嫡女妹妹在,自幼便伺候着妹妹长大,哪里遇到过这样的人。
他没有读过书也没有识过字,与薛桂琬所设想的如意郎君更是十万八千里,可是他竟会拿出全部家当来只为娶她?
薛桂琬忽然就觉得脸热。
她倒不是真认可薛桂瑶的说法,只是一夕之间,忽然就有人将自己放在了与金山银山相同的位置上,叫她着实是受宠若惊。
“难不成他是真的很喜欢姐姐?”
这样的男人,在她们这群姑娘眼里着实是个稀罕物了。
“倒不如直接毁约,叫他一无所有,也是他活该了。”薛桂瑶嘀咕道。
薛桂琬没有应声,只是这亲事到底没法推脱了。
至夜,姜荺娘洗沐后,由着芷夏替她绞干头发。
芷夏道:“没曾想三姑娘竟遇到了个那样怪的男人,也不知我们姑娘往后会嫁去什么样的人家。”
姜荺娘道:“好端端扯我做什么,我却不想嫁人……”
芷夏惊愕道:“姑娘说傻话了,难道姑娘没有听老夫人说过,她接你回来后便要头一个先替你解决了亲事。”
姜荺娘闻言怔了怔,问:“竟有此事?”
芷夏道:“嗯,奴婢听得真真的。”
姜荺娘顿时蹙起眉来,心想那必然是老太太知晓她不愿嫁人的心意后才变得着急起来的。
隔日姜荺娘正打算去给薛老太太请安时,屋里桌上竟无端多了一封信。
姜荺娘打开来一看,竟是个十分熟悉的地址,以及一个具体的时辰。
待她问过芷夏那是个什么地方,这才隐约回忆起那路段。
那里不正是前些时候她从庄锦虞私宅出来的地方?
姜荺娘初时还有些茫然,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待她反应过来时,气得脸都红了。
原来他口中的不回避便是这个意思……
他这是要她与他私会——
姜荺娘羞恼地将那信撕得粉碎。
她是再也没有见过比他更无耻的人了!
第29章
“姑娘,这信……是有什么问题吗?”
芷夏见姜荺娘那般气恼,颇有些不安。
姜荺娘扫了她一眼,问道:“这信是从何处来的?”
芷夏道:“姑娘,这信也是角门婆子收来的,前些时候含胭斋的信不都是从那里拿的?”
那婆子一向都是拿人钱财办的事情,是以芷夏也没有多想。
姜荺娘叫芷夏收拾了碎片扔到香炉里去,想叫芷夏往后不要再从婆子那里收信来,却又怕错过府外人的联系。
“罢了,往后就当做没有看见。”姜荺娘说道。
芷夏见她自顾自嘀咕着,也不敢多问,只收拾干净了,随即提醒她待会儿要去薛老太太那里请安的事情。
姜荺娘这才把庄锦虞的事情抛在了脑后。
待她见过薛老太太之后,薛老太太便对她道:“你如今也老大不小了,往后该多多走动,我会替你做主,将你许一个合适的人家。”
姜荺娘一听她提起这话,便有些为难道:“若我当真不想嫁人呢?”
薛老太太冷笑了一声,道:“那就剃成个秃子再说。”
姜荺娘见自己一提这个话题,对方便不高兴,便也打消了心思。
若她孤家寡人也就罢了,可如今至少还有个老太太心里疼她,她哪里舍得让她老人家为自己伤心。
姜荺娘仔细思虑一番,想这问题既然不能回避,索性就正面面对,将它解决了也就罢了。
然而解决这个问题的第一步却不是考虑她清白的问题。
而是……
姜荺娘略有些心虚地捏着衣摆。
而是要将她与那庄锦虞的孽缘先了断了才行。
说起来姜荺娘也觉得纳罕。
这庄锦虞原也是个尊贵人,该是什么都不缺,什么都不少,即便是那些漂亮的女孩,他也是可以任意挑选的。
偏就是与她有了诸多纠缠。
姜荺娘先在自己身上找寻一遍原因。
究其源头,还不都是她流年不利,总遇到事情,还偏巧被他频繁撞见。
遇见次数多了,自然难免被他记得了。
然而她当下回到了薛家,只要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她也不去回应于他,久而久之,他自然也该淡忘了她。
姜荺娘得出这么个结论来,顿时心安。
薛老太太见她频频走神,便拍她一下,道:“你可别给我憋什么坏主意来!”
姜荺娘回过神来,笑说:“哪里敢,我只是在想,我这样的到底能匹配什么样的人家,总得寻个合自己心意的才是嘛……”
薛老太太见她不再犟这件事情,顿时也缓了表情。
她想起府里一些人的闲话,说她偏心姜荺娘,她也无可否认,谁叫这姑娘是真的乖,从不叫人操心。
最重要的是,每每想到姜荺娘孤弱的身份,薛老太太便会忍不住自责,想要多弥补她几分。
与薛老太太达成了一致,姜荺娘也就不再抗拒嫁人的事情。
闲暇几日下来,她便再没有理睬过庄锦虞派人送来的信件。
后来她也没见对方有所动作,只当他终于没了耐性。
岂料这日,府里直接来了个客人,说来找她。
“听说是三福楼的老板,姓柳。”芷夏说道。
姜荺娘听得这话,叫芷夏将人领来。
待她与那人见了面,见对方果真就是柳琴。
“怎么,你有什么急事,竟直接来府里寻我?”姜荺娘问她。
柳琴轻咳一声,面上略有几分尴尬。
“那日真是对不住……”
柳琴解释了一顿,只说那日庄锦虞早就看出了姜荺娘的身份,后来又逼着柳琴说了真话,柳琴顶不住压力,便全都说了出去。
姜荺娘想原本就是柳琴帮她,后来为了自保供出了她也无可厚非。
况且以庄锦虞那一肚子坏水,柳琴说不说只怕都是一样。
“你放心吧,这事情都过去了,往后咱们也不必再提了。”姜荺娘与她说道。
柳琴点了点头,却递来一个螺钿漆盒。
见姜荺娘不解的神情,柳琴便低声道:“那……那瑾王殿下说要见姑娘你。”
姜荺娘一听到庄锦虞便登时表情凝固。
“我这几日在家里出行都难,只怕见不得他……”姜荺娘低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