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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节

其实想也能想得到,她是什么样的人,有什么样的心思,自然就以为别人是什么样的人,会用什么样的心思。她害怕自己做的缺德事,会被人复仇,才会连自己孙女准备的一块枣糕也不敢入口。

“你怎么看?”直到腾芽走远了,房门重新关好,太后才低眉问了须眉一句。

“回太后的话,这么瞧着,奴婢是真的一点都瞧不出毛病来。三公主说话办事,和以往没有任何不同。”须眉略微一想:“会不会是三公主还没来得及问妙嫦什么,妙嫦就已经被静夜给灭了口?所以即便三公主对太后您有所怀疑,可终究没有任何证据。只是静夜杀了妙嫦,自己的身份也暴露了,所以才再没能回宫向太后复命?”

“不会!”太后斩钉截铁的说:“肯定不会!”

须眉少不得蹙眉:“太后的意思是……哦,奴婢有些不明白,还请太后赐教。”

“那丫头的性子,我是最了解不过了。她肯定是知道了真相。”太后转了转眼眸:“她呀,一贯都是如此沉得住气。就好像当年她看着母妃和弟弟被韦妃弄死,不也是哭完就冷静下来,在望宫里活的风生水起又重拾父皇的宠爱么!她比那死了的苏荷聪明得多。否则,后宫里这么多人,哀家怎么会偏偏是看上了一个十岁的黄毛丫头,帮哀家的忙呢!”

“那太后的意思是……”须眉又问了这么一句。

“你是怎么了?”太后有些不耐烦。“你从前伺候哀家,不是主意最多么?如今,怎么畏首畏尾的,事事都要问哀家的意思?你就拿不出个主意?”

“太后恕罪。”须眉连忙垂下头去:“奴婢是弄不清楚,到底三公主在太后心目中是否还有价值。既然三公主已经知道真相,那太后是想要一了百了,亦或者是……”

话说出口,须眉明显感觉到太后的身子一凛。

好半天,这房里寂静的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罢了。”太后仰起头,看了一眼窗外:“曾经,哀家也是真的喜欢苏荷那丫头。可那头活着,哀家就没法夺回凤权。就只有送她一程才能得到哀家想要的东西。可如今却是不同。芽儿身上,到底留着哀家的血。她毕竟是哀家的亲孙女,就这么要了她的命,哀家只怕午夜梦回的时候,也不会真正的安宁。罢了,罢了!”

“奴婢明白了。”须眉连忙道:“奴婢这就去将鲜钦三殿下薛翀还活着的消息散布出去。想必邻国的皇帝知道此事,必然会马上来盛世与三公主完婚。只要三公主离开盛世,去邻国开始新生活。对太后来说,就没有任何威胁了。毕竟三公主是太后的亲孙女,她心地善良,又蕙质兰心,一定不会把事情做绝。”

“是啊。”太后微微点头:“有哀家在一日,她的恩宠才盛。若是哀家不在了,谁还能在她落难的时候,帮她翻身呢。邻国,邻国的皇后是宛心公主。她嫁过去,要担心要计较的事情远远比在盛世多出许多。自顾不暇,又怎么会顾得上与哀家翻脸。所以,赶紧让她离开盛世,才是最好的选择。”

“是。”须眉连忙应下:“奴婢一定会尽快办好这件事。”

太后微微点头,却又陷入了沉思之中。这房里,再一次寂静的吓人。

只是这一回,须眉可不愿意再耗在里面了。她慢慢的后退几步,才小心翼翼的退了出来。

门敞开又关上的声音,让太后分了心往这边看了一眼。

好似现在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了,可是似乎还是缺少了什么。到底新君另立,谁才是最佳人选呢?

太后长叹一声,拂袖打翻了面前的炖盅和糕点。“不管是谁,哀家永远都是太后!”

第127章 爱恨两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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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有一支箭,忽然朝着自己射过来。

射箭的那个人,站在光很暗的地方,腾芽能看着离弦的飞箭从暗处极快的射向自己。来不及躲避,箭锋已经穿过了单薄的身子。那剧烈的痛楚一点也不像是假的。

腾芽痛的满脸是泪,她死命的捂着心口呜呜的哭了起来。

“公主,您没事吧……”暖帐传来冰玉担忧的声音。“公主,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

腾芽被她轻柔而充满惆怅的声音惊醒,才发现双手按的胸口很疼,泪水也打湿了被子和枕头。“我……没事。”

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可能是因为哭过的原因,鼻音特别的重。

冰玉走过来将暖帐掀开一角,递了块温热的绢子送到她手里。“公主,静夜走了,你若是难过就哭出来吧。”

“她走了,你会难过吗?”腾芽拿着绢子擦了把脸。

“当然会难过,毕竟是朝夕相处的姐妹。自我们被安排在公主身边伺候,就几乎没有分开过。除了当职亦或者是休息,大多数时候都在公主身边伺候着。”冰玉说着说着,鼻子也不免发酸。“忽然她就不在了,我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似的,特别的不习惯。”

“那如果她还活着,却在为别人筹谋,日日算计你,你是会高兴还是难过?”腾芽疑惑的看着她。

冰玉微微愕然,瞪着圆圆的眼睛,好半天都没能说出一个字来。

她能明显的感觉到四公主是话里有话,可是却说不上来到底该怎么回答。如果静夜没有死,的确是一件高兴的事情。可若是她存在,就是为了算计。那又当如何?“公主的意思是……”

腾芽伸手,拉着她在自己的床边坐下。

“当初白公公让你和她来我身边伺候,我用人不疑,相信白公公不会看走眼。”腾芽微微挑眉,对上了冰玉的眼睛。“你这双手,成日里不是刺绣就是做些糕点和膳食。连劈柴、洒扫这样的粗活都是不必碰的。所以,手指纤细柔嫩,肌肤也总算是滋润的。可静夜不同,她扶着我的时候,我经常能摸到她右手虎口位置上的老茧。裕王殿下告诉我,那是舞刀弄剑的人,常年练习兵刃磨出来的。”

“兵刃?”冰玉少不得震惊:“可是静夜从来没说她会功夫……”

“她是皇祖母暗中遣送到我身边的暗哨。”腾芽沉了口气,慢慢的说:“今晨回来,我就告诉你她殁了,就是为了让你信以为真。同我去福寿宫的时候,不会留下任何破绽让人察觉。所以我当时没让你知道真相。”

“公主是说,静夜是太后安插在您身边的内应?”冰玉只觉得胸口特别窒闷,整个人都不舒服了。

“是的。”腾芽点头:“她现在被裕王殿下带去了驻地。裕王和英勋的手段,肯定能从她嘴里再挖出些东西来。”

冰玉只觉得整个人都不舒服了。”方才公主问,如果她没死却是在算计我们,奴婢会怎么样。现在奴婢会回答了,这种感觉,还不如她真的死了,奴婢不知道她曾经做过这样卑鄙的事情好。”

“是啊。”腾芽沉沉颔首。

“可是太后为什么要安插眼线算计公主呢?”冰玉光顾着自己难受,这时候才回过味儿来。“太后不是一向最宠爱公主您的么?那会咱们处境艰难的时候,也是因着太后的宠爱,这宫里的日子才好过一些的啊。太后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也不合情理……”

“宫里哪里有那么多情理可言?”腾芽看着冰玉一脸难以置信的样子,微微勾唇:“我才不过九岁的时候,就亲手把王嫔推下了井。母妃薨逝之前,我连一只鸡都不敢杀,我还记得那时候乳母带我去小厨房里玩,看见宫人杀鸡,我吓得直哭,一直说不要吃了,别杀了。可是转眼的功夫,我的手就沾满了鲜血。”

“公主……”冰玉泪流满面:“您那也是不得已,为了活下去才会如此。”

“是啊,这就是宫中的生存之道。”腾芽深吸了一口气,凝神的看着远处。“皇祖母用着我,也防着我。兴许在她心里,对我的利用只是那么一星半点。我愿意相信她是真的疼我。可这一份疼爱,和她多年来处心积虑想要掌控的凤权相比,就显得那么微不足道了。毕竟父皇还会有别的皇子公主,多我一个,少我一个,终究没有什么差别。”

冰玉不知道该怎么宽慰三公主,只是强忍着悲伤,不愿意哭出声来。

“所以,我们更得好好的走下去。这条路原本就不容易。”腾芽只觉得身上的冷汗沁着难受。稍微一动,背后冰凉凉的衣裳贴在肌肤上,就觉得刺心。“你去让人进来,给更换被子和枕头。再去拿一套干爽的衣裳过来给我替换。”

“是,公主。”冰玉抹了把眼泪:“奴婢这就去。”

腾芽略微点了下头,从床上走下来,坐在了梳妆台前。镜子里梦魇惊扰的腾芽看上去有些憔悴。被冷汗打湿的发丝看上去也那么的凌乱。要是这个时候,母妃在就好了,她肯定会仔细的帮自己拭汗,重新捋顺发丝。

“母妃,你说越是亲近的人就越是不能轻信,原来真的应验了。”

曾几何时,腾芽以为太后是这世上唯一真心疼爱她的至亲了。可万万没想到,至亲居然成了仇人……

这个仇,要怎么报呢?

凌烨辰收到飞鸽传书,是在第二日的清早。

他刚刚起身,外头的内侍监便将绑着信笺的鸽子捧了来。

因着皇帝有吩咐,所有从盛世飞来的信鸽都要亲自交到他的手上,不许任何人私自接触信笺。

“皇上,时辰还早呢。不如在臣妾宫里用了早膳再去上朝可好?”女子娇滴滴的声音,听上去就像百灵鸟歌唱一样悦耳。

可是凌烨辰却没有什么心思听,信笺上的内容,让他气血翻滚。“鹰眼呢!让他来书房见朕。”

“皇上……”娇滴滴的女人披着长长的外袍,从床上走下来,如同柳枝一样缠绕在他身上,语声缱绻。“皇上,您陪臣妾用了早膳再走好不好嘛?”

“朕还有事情要做。”凌烨辰有些不高兴的想要将她推开一些。

可这女人就像灵蛇一样,不知道怎么使的巧劲儿,就盘在了凌烨辰的腰身上。“侍奉朕更衣。”

女人轻哼了一声:“不嘛,皇上难得来臣妾这里一回,怎么这就要走呢!臣妾不依嘛。皇上……”

“好了!”凌烨辰忽然冷吼了一声:“朕说了更衣,你听不到吗?”

女人吓得花容失色,一脸的妩媚像是瞬间就被冻住了。“是。”

她回过神来,才觉得鼻子发酸,眼底的雾气有些控制不住的涌上来。“来人,把龙袍拿来。”

忙有婢子捧着龙袍,龙冠进来。

她含着泪,动作娴熟的替皇帝更衣。

洗漱之后,凌烨辰毫不犹豫的径直离开。

“娘娘,奴婢是侍奉您梳洗还是再小睡片刻?”婢子樱桃赔着小心的问。

“你们都出去吧。”女子走到梳妆台前:“让我一个人静静。”

“是。”樱桃连忙领着人退了出去。

“我左清清也会有这样的际遇。”她对着镜子,泪落如雨。“皇上,我是绝对不会容许你这样对我的。”

宠妃左清清惹恼皇上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皇后的碧波宫。

这时候,宛心正在用早膳。听见侍婢雪桃将这事情惟妙惟肖的叙述一遍,还有些不信呢。“你是说,皇上真的生了左妃的气,急火火的就回了上书房?怎么会这样呢?这段日子,皇上不是很喜欢去绿水宫吗?那左清清更是如鱼得水,屡次都能猜中皇上的心思。”

“皇后娘娘有所不知,早起的时候颂丰拿了一只信鸽送去了绿水宫。能直接把信鸽交到皇上手里,想必是关于盛世的事情。那左妃入宫还不到一年呢,自然不知道这里面的深浅。皇上的心思都不再她身上了,她还非要恬不知耻的强留皇上,能不出事么!”碧桃在一旁轻笑了一声:“奴婢就不信左妃能一直如鱼得水。绿水宫若是没有了龙气庇护,只怕就成了一潭死水了。哪里有咱们碧波宫风光。”

她这番话很合宛心的心意。“本宫最喜欢听你们说话,听着就觉得热闹。”

“多谢皇后娘娘。”碧桃笑的合不拢嘴。“那奴婢要不要去左妃宫里道贺一番。毕竟今日,也是咱们这位左妃娘娘第一次惹恼皇上。总是得哈啊后的留个纪念。”

“那就把本宫库里的那尊送子观音给左妃送去吧。”宛心饶是一笑:“她也入宫十个月有余了,是时候给皇上添个皇子了。你就说是本宫的意思,叫她好好侍奉皇上。”

“是。”碧桃笑得合不拢嘴。“奴婢一定亲自去给左妃娘娘送去。”

雪桃也笑的殷勤:“就是怕左妃娘娘太晦气,连送子观音都庇护不了。那可真是辜负了皇后娘娘您的一番美意。”

“哼。”宛心沉冷的眸子闪过一丝清凉:“本宫也觉得她没有这样的福气。只看老乐不乐意帮本宫一把了。”

说到这里,宛心不由得叹了口气:“盛世那边的消息,给本宫盯紧一点。一个左清清不足为惧,别说一个左清清了,就是十个,也不如一个腾芽威胁大。”

“是。”碧桃和雪桃异口同声的应下。

每次提到盛世的三公主,皇后娘娘就跟如临大敌一般。

两个丫头自然不敢松懈怠慢。

“再让人去看看皇上那有什么风声。”宛心只觉得疲惫:“本宫去瞧瞧子墨在做什么。”

每每想到子墨,宛心的脸上就会难得的显露出慈母般的温柔。转眼孩子也大了,她心里也踏实了不少。没有凌烨辰的宠爱又如何,只要凌子墨一天一天的长大,她早晚都能扶持自己的儿子上位。

上书房里,凌烨辰将受到的飞鸽传书交给了鹰眼。

鹰眼看完大为震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属下敢问皇上一句,这信笺是什么人从盛世传来的。是否可信?”

“你倒是问上朕了。”凌烨辰沉冷的眸子里,映出了威严的凛然:“朕就是要让你去证实一下这信笺上的内容。若果然如此,朕绝对饶不了她!”

那是一股无名之火,似乎来的很突兀。可是这股愤怒,却已经在他心上扎了根。

“就只给你三日的功夫。三日之内,必须找到真相!”凌烨辰的表情看上去要吃人一样。

鹰眼知道,只要是关乎盛世的那位三公主,皇帝的脾气就会如此急躁,谁也劝不了拦不住。“属下这就去。”

凌烨辰目送他离开,心里却久久不能平静。

“如果薛翀没死……母后却薨逝……腾芽,你敢拿我的解药去救你的心上人而弃我母后于不顾,我会杀了你!”凌烨辰攥着拳头,咬牙切齿的重复这句话:“我会杀了你!”

门外,耳朵尖的内侍监听了音儿,麻利的将皇帝的原话送去了碧波宫。

宛心颇为震惊:“原来薛翀没死,腾芽好大的胆子,居然真的拿给凌夫人的解药去救了他。”

忽然觉得这世道还真是美好至极。“皇上最重视孝道,先皇被自己的亲弟害死,已经让皇上痛彻心扉了。却没想到连太后都断送在自己心上人的手里,若此,他俩可就是真的断了缘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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