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元嘉“嗤”了一声:“一只玉杯罢了,还是那老色鬼用过的……不带也罢。”
子灵瞪他一眼:“说得轻巧,你买给我?”
姜元嘉顿了顿:“咱就这点点俸禄,买不起。”
子灵冷笑:“鱼就买得起,多贵都肯花银子,要买个杯子就买不起了。”
“鱼能值多少钱……”
“买一条两条是花不了多少,可至今为止你买了多少条了?成百上千条鱼要花多少银子?”
“……帐不是这么算的。”
“不是这么算要怎么算?你也不小了,该存点钱了。”
“好吧,好吧,算咱怕了你了。”元嘉笑嘻嘻道,“回去后就开始存钱,存够了给你买杯子。”
子灵白他一眼:“谁稀罕!”
说着她双腿一夹,策马追上前方的芮云常,见他眉宇微凝,便问:“督主,是不是担心家里?”
芮云常沉默,陈公明虽因愤恨说要报复他全家,但谋政多年的陈韬应该明白,要削弱陈家势力的并不是他而是皇上。就是把他杀了,皇上一样要压制靖安公府。
但是,人是会迁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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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晓有了些许现钱,便先去买来十几坛烧酒,并买了许多小瓷瓶。
葛大媳妇一边招呼粗使婆子来搬酒坛,一边半开玩笑地问:“莫公子这是有多爱喝酒啊?”
莫晓笑笑:“这不是买来喝的。”
市面上已经有卖蒸馏制法的烧酒,但酒精度大约也就在40到50度之间,再烈恐怕没什么人喜欢喝。
这样的烧酒临时用来消毒也是聊胜于无,但真正能杀菌消毒的是70到75度间的酒精,这就只能靠自己来进一步蒸馏了。
目前她蒸出来的酒精,其纯度无法达到百分之百,酒精度也并不精准,每次蒸馏出来都或高或低。不过常温下纯酒精的比重是个很好记的数字0.789,谐音的话就是“吃杯酒”,莫晓从初中化学课时便记住了。据此能算出75%酒精的比重,只要她有个秤与量杯,就能配出适当浓度的消毒酒精。
按比例配好的消毒酒精灌入小瓷瓶,用软木塞住,以蜡封口,便告完成。留出数瓶浸泡洁净的棉球,便是酒精棉球了。
至于量杯么,自然还是得靠她自己做。
用一瓷缸,称量出本身重量,倒入适量的水,增加一两便是50克,在水面位置刻一横槽,便是50毫升刻度,逐渐加水,依次刻槽,便能做出各种容量的量杯、量缸来。
这些基础器具她在还是“莫亦清”的时候就已经做好,年前那次夜探莫府后就拿回来了。
莫晓开始蒸酒没多久,就听人问:“这是在做什么?”
她一抬头,厨房门外站着芮午,那对与芮云常极为相似的凤眸眨了两下,好奇地打量着炉灶上微微冒着蒸汽的蒸馏锅。
莫晓微笑道:“蒸酒精啊。”
芮午走进了厨房,仍是盯着蒸馏锅看。
莫晓见他好奇,解释自己在做什么的同时,顺便教了他一点极为基础的物理化学知识,当然都是用这时代的人能接受的说法来说,把太现代或是太学术的词换成易于理解的生活用语。
芮午到底是小孩心性,起初两天还兴趣颇浓,在莫晓指导下,帮着她称量、调配酒精并灌装封口,两天后看她还是在重复做这些事,失去了新鲜感便不再来汀兰院了,趁着年节还没结束和街坊小伙伴玩得欢。
莫晓蒸馏酒精之余,还抽空把送来的莫府物品整理了一遍,理出一部分她用不到的,这就准备去当铺质押变现,这样她手头也能有更多现钱。
整理出来有衣物首饰,亦有字画,大包小包东西挺多,魏氏让管事葛大陪莫晓去,带上两个外院跑腿的,一个叫俞三,一个大兴,帮忙提拿东西。
芮午听说莫晓要出门办事,便说要一起去。莫晓欣然答应。魏氏笑着嘱咐两人要回来用晚饭。
莫晓要质押的东西较多,解典铺里的老师傅一样样估价过去,花了不少时间。等全都估算完毕,结算清楚,已经是黄昏时分了。
她带去的东西一共质押了五百多两,那几幅字画尤其值钱。银两太沉,折算成宝钞都是厚厚一叠。且这还只是部分家当!
对此莫晓十分意外,没想到莫亦清那样折腾花销,竟还会有这么厚的家底。但他若还收藏有这么多值钱的字画古玩,缘何不拿去抵债,却要干冒巨大风险收陈贵妃的贿赂呢?何况她在莫府时都没看见过这些东西。
整理时她已经起疑,这会儿见这些东西竟质押了这么多钱,心里就有点数目了,这些东西恐怕不全是莫亦清府中的,还有其他被抄家罚没之人的财物。也不知是下面人为讨好芮云常而多送的,还是他吩咐过的。
但就算不是他本人吩咐的,他对此应该也是知情或说是默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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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七,已是年节最后一天,走在街上仍是一股浓浓的年味。因上元节与正旦相距不远,不少店家已经开始做起上元节的准备,在店门口布置各式各样的彩灯。
莫晓一行离开解典铺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正是华灯初上之时。
芮午少年贪玩心性,走走停停,东张张西望望。
时候已经不早,莫晓不想让魏氏等得心焦,便催芮午走快些。
俞三熟悉路,带他们抄近路穿小胡同回家。
走了一段后,前方胡同口过来三人,脚步匆匆。
胡同狭窄,只容两人并肩,双方交会时,那三个人贴右侧墙走,走在前头的俞三与葛大便往左让。莫晓与芮午也跟着向左。
那三人经过了葛大,到了芮午身侧时,其中一个戴圆帽的高大汉子忽然出手夹住他,将他整个人横提起来。
芮午只来得及发出短促的一声惊呼,便被捂住嘴。
莫晓就在芮午后面,本能地去拉他胳膊,才拽住了,就被另一个褐衣汉子一把扯开,站立不稳向后摔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