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笑容格外亲热,宽嫔也对她十分友好。
因为唐六小姐这般关心自己,宽嫔也有几分好奇地问道,“夫人在侯府呢?我听外面来的女眷说威武侯又拿了个姨娘,夫人可还好吧?”
唐六小姐正在心里十分得意陷害了云舒,心情极好。
可是听到这件事,她觉得胸口被用力地锤了一下,差点吐血。
“还好。”她勉强地说道。
虽然嘴上这么说,可是她的心血却沸腾,烧得她眼底赤红。
好什么好。
怎么好。
这么会好。
老段这么一个粗鲁的男人,当初她下嫁给他已经十分委屈,可是他不知疼爱她,还处处伤她的心,把一个一个女人给接到府里来。
不仅是那些姨娘,还有老段的那两个儿子。
那两个小子从北疆回来,老段就像是疯了似的,一心想要他们回到侯府。
可如果那两个跟她有仇的小子回了侯府,她还活不活了?
再有冯含秋曾经当着她的面十分不敬,唐六小姐讨厌极了这一家人。
然而就算是心里被气得狂跳,唐六小姐还得在宽嫔的面前一副坚强的样子。
不然,宽嫔恐怕也看不起她了。
就算是知道宽嫔晓得自己和老段夫妻不合,还经常为了那几个不懂事的姨娘发脾气争吵,唐六小姐还是得忍着。
“这样我才放心。”既然不能拉拢高家,那就只能拉拢威武侯了,宽嫔心里只有威武侯这么一个指望,更何况其实比起高家,威武侯段家显然掌握着更多的权势,她也乐于拉拢。她笑着请唐六小姐喝茶,一边笑着说道,“夫人其实是极明白的人,又正直,和我投脾气。咱们都是名门出身,也都是一样的人。”她早些年并没有太多接触过唐六小姐,哪怕唐六小姐是唐国公府出身,不过平常也没什么往来,只听人说过一两句性子不太好,尖酸刻薄。
可是现在在宫里,宽嫔倒是乐意结识这么一个尖酸刻薄一点的女眷。
不然,谁和她一起抱怨?
“我和娘娘真是相见恨晚。早知道,从前在闺阁的时候好好交好就好了。”唐六小姐也笑着说道。
“我和夫人好,我父亲也是十分看重威武侯的。”见唐六小姐露出了笑容,宽嫔便笑着说道,“从前我在家里的时候,父亲就说过威武侯勇猛过人,乃是陛下身边第一的武将,正是因为有他对陛下忠心耿耿,陛下在京城才会这么踏实地君临朝廷。还有太子。谁不知道威武侯对太子十分维护,处处以太子为重?太子失了生母,先皇后早早病故,留下这么一个可怜的孩子,如果没有威武侯这忠诚的肱股之臣,他在宫中怎么会这么平安。”
宽嫔说着说着,便十分感慨起来。
唐六小姐听到她意有所指,突然想到了曾经老段一次喝醉了酒,在她的房里说了的一些醉酒了的话。
那些话涉及到了皇帝与太子,过于惊世骇俗,唐六小姐甚至都不敢相信。
直到她在老段醒来以后,追问惊慌失措的老段,他无力隐瞒,这才吞吞吐吐跟她说了好些当年北疆的旧事。
因为涉及到了太子的出身,唐六小姐都被惊住了。
老段一直要求她把这件事当做要带到棺材里的秘密。
可她为什么要为太子保密?
说起来,如果这件事闹出来,或许才是好事。
如果闹了起来,太子的地位被动摇,宽嫔有了好处,那她这个依附着宽嫔的也会水涨船高。
等她攀上宽嫔,如果宽嫔真的能生下皇子把太子拉下储君之位,她在老段的面前就再也用不着卑躬屈膝。
老段还得把她供起来。
“其实有一件事,我见娘娘被蒙在鼓里,心里十分不忍。只是这件事事关重大,是我和娘娘一条心,一心希望娘娘好,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告诉娘娘。娘娘可别说是我说的。”
唐六小姐目光闪烁地对宽嫔说道。
她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宽嫔果然十分好奇地问道,“是什么事?”
“是太子的出身。娘娘,太子他的生母是……”唐六小姐压低了声音在宽嫔的耳边窃窃私语,宽嫔先是疑惑,再是震惊,随后是惊疑不定,最后成了狂喜,追问唐六小姐问道,“这是当真的吗?太子竟然是这样的身世!”她狂喜的样子让唐六小姐知道自己押对了宝,便点头说道,“肯定是真的。太子的出身瞒得住京城上下,却瞒不过北疆那些看着他长大的人。只是这些北疆一系忠心陛下,一直守口如瓶,不肯吐露半句。可是我和娘娘是什么关系,娘娘如果能借此上位才是我最高兴的事。”
宽嫔看着唐六小姐,顿时格外感动。
“不过这件事当真吗?”
“怎么不当真。这是我家侯爷亲口对我说的。”唐六小姐便笑着说道,“娘娘可要好好把握这次机会。”
“你说的对。我得和母亲商量一番。如果太子真的是这样的身世,他怎么还能做太子?”宽嫔便说道,“只要太子废了,陛下一定会宠幸后宫的我们,生下一个清清白白,出身没有问题的皇子来继承皇位,朝廷也会支持这样的做法的。不过这件事我得好好想想,才能万全。”正是因为唐六小姐说的太子的身世过于让人惊讶,兹事体大,宽嫔反而谨慎了起来。唐六小姐也不在乎宽嫔花多久去思考这件事,见宽嫔已经被自己挑动得野心勃勃,得意地出宫了。
她既然过得不幸,那其他人也别想过得幸福。
她非要把所有人都搅和到这趟浑水里不可。
她心里出了一口恶气,心情很好地回了家里,重新面对那些得宠以后狂妄了的姨娘小妾,心情一下子跌落。
不过想想日后会掀起的京城的风波,她又忍耐着,要看看京城还有皇帝的大笑话。
她心里藏着这样的险恶用心,多少也留意侯家的动向,过不了几天,宽嫔的母亲就进了宫,随后,侯家和威武侯之间的关系就更加亲密了。
云舒见老段竟然和侯家关系更好了,再看看和侯家已经反目成仇的高家,很无语。
老段和老高好歹也都是北疆出来的,这边高家和侯家为了儿女婚姻之事撕破了脸,就算老段不觉得高家这样做很对,可是也别跟侯家这么要好。
这不是给老高难看吗?
更何况侯家怎么突然就和威武侯府关系这么好了?
难道两家还有共同语言不成?
云舒没想通老段突然跟侯家这么好是想干什么,可没过两天,冯含秋就找上门,对云舒焦急地说道,“婶子,不好了,大伯和威武侯起了冲突,现在被人弹劾了。”她十分焦虑,云舒见冯含秋满头是汗地过来,一看就知道她是匆匆而来中间没有休息,忙给她擦汗说道,“怎么了?什么被弹劾了?大郎不是在筹备婚事吗?怎么又闹了起来?”段家兄弟自打回了京城,和老段就冲突不断。
老段死乞白赖想认回儿子,让自己不至于膝下空空。
可高家兄弟怨恨他抛弃他们的母亲,对老段格外讨厌,不肯回威武侯府,甚至宣布不继承威武侯府的一切。
这样的夫妻冲突已经是家常的事了,在京城里就没断过,因为大家都知道这件事是老段理亏,所以就算段家兄弟的确被人议论不孝顺,可是没有人会弹劾他们。
可怎么这一次,段大郎被弹劾了?
他忙着成亲办婚事呢,正好是最高兴的时候,应该懒得和老段冲突啊。
“别提了。”冯含秋把一碗残茶喝了,润了润嗓子,对云舒飞快地说道,“我是母亲派来跟婶子求援来了的。大伯被御史给弹劾了,弹劾他不孝不敬,说是要罢了他身上的官职,不让大伯留在军营里了。可是这怎么能怪大伯呢?还不是威武侯!”她气得眼睛都红了,抓着云舒语气绝望地说道,“威武侯当初抛妻弃子,只是京城全都知道的事。他当初不要儿子了,现在做什么还要对儿子们的亲事指手画脚?大伯的婚事都已经筹备得差不多,我未来嫂嫂就要进门了,威武侯竟然还敢来跟大伯说,他做主把婚事给退了,让大伯娶侯家的小姐,说是宫里宽嫔的堂妹!”
“你说什么?”云舒惊讶地问道。
冯含秋已经气疯了。
“他狗拿耗子去退了亲,还说我那未来嫂嫂配不上威武侯世子,做不得以后的威武侯夫人,这样羞辱一个还没出阁的小姐,谁能受得了?我未来嫂嫂以为是大伯看不起她出身不高,随意羞辱她退亲,被气得跳了井……”
“她可还好?”云舒急忙问道。
“人是救起来了,可就算是人活着,这也差点逼死人命吧?如今未来嫂嫂家里答应退亲,还把大伯骂得跟狗一样,骂他不得好死,婚事作废。大伯这才知道威武侯干了什么好事,能不生气吗?就对威武侯动了手,正好被一个巡城御史撞了个正着。这做儿子的打了自己的父亲,御史怎么可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婶子,母亲求了许多人,却都说没有办法。婶子在京城长大,知道京城的规矩,求婶子帮咱们想一想这件事该怎么解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