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难道就是自带高冷的好处?
冷偳还是第一次这么羡慕起峤子墨的面相来。
中午,大家一起热热闹闹地吃了场团圆饭,不拘其他,气氛倒是难得的好。
下午,基本上散得差不多,峤子墨因为有点事,便也先走了。
老爷子笑意盎然的脸上,微微一静,神色反倒是平静了下来。
冷偳心底忽然生出一种怪异感,还没吭声,就见云溪被老爷子喊到他书房去了。
看着自家几位叔伯都淡定得跟没事人一样,冷偳自觉自己是不是也该悟了。
回到书房,老爷子坐在红木椅上,端端正正地喝了口茶,随即点了点面前的椅子:“刚刚人多,有些事,不方便放在明面上说。”老爷子顿了顿,指着楼外庭院里的一处石桥,“知道我要和你说什么吗?”
袅袅茶香在房间里晕染开来,云溪静了静,看着老爷子那双睿智的眼睛,微微一笑,平缓道:“勿忘初心,方得始终。”“桥”自然是指“乔”,她当然清楚老爷子的意思。
“好!”老爷子赞了一声,心道,这么多年,花了这么多心血,到底是值了!
“无论你想做什么,记得这句话,不要忘了。”乔家最近背后动了哪些手段,他即便是退下来了,还是有所耳闻的。暂不提那个乔辉到底有什么能耐,如今乔老被打发到欧洲,却绝对不会是终点。以他对自己这位宝贝孙女的了解,她压根也不会这么罢手。只不过,这方法倒是要另辟蹊径。毕竟,别人已然退避万里,如今,冷家在明,对方示弱,越是这个时候,越是要稳住!
老爷子活了这么多年,积攒下来的智慧随随便便就能让人受益不浅的。云溪安安静静地听着他的教诲,这一谈,便是一个下午。
等从书房出来的时候,客厅都已经开始摆饭了,显然,一桌子人都在等着他们俩。
云溪扶着爷爷坐到主位上后,才退回自己的座位,安安静静地等老爷子举筷。
这一天,冷宅里充满了欢声笑语,倒仿佛,今天下午,这一老一小的对谈压根不存在一样。
第二天,冷偳带着自家企业最出名的律师团,信誓旦旦地跟在云溪身后去了中垣控股。没曾料,公司中层干部和一些瓷实老员工们一早就接到通知,呆在大厦楼底,安安静静地等候着了。
云溪从下车的那一秒,看到这么多张曾经熟悉的面孔,一时间,竟有些恍惚。
多数,是以前就跟着外公一起打拼的叔伯了。虽然岁月不饶人,眉目间已刻上了太多痕迹,但好在,气色都还算好,也并没有太多束手束脚、紧张不安的样子。
说起来,陈昊,当真将外公的这一批老部下照顾得很好。
云溪笑了笑,神色十分温和,甚至不经意间,带着一丝丝淡淡的亲近。
冷偳看得心底一阵奇异,便是“古玉轩”这样由云溪一手打造成国际知名品牌的最初产业,云溪巡视时,也没对那群高管露出这般神色。
不过,这种惊疑不过仅仅维持了几分钟,因为,自他们上了电梯,到达了公司内部的时候,终于发现,今天他提前准备的一切全都白搭。
让他绝对没想到的是,压根不用他这边出动什么律师团,陈昊摆明着是帮云溪把所有障碍都一次性扫清。别说账目上存在猫腻,就连这中垣控股的所有人员,几乎从中层到基层,压根都是最初的一套班底。中垣控股几次易主,似乎他都有意保住这群最初的职工们,纹丝不动。更别提故意安插什么人手进去。冷偳不得不自己打脸,承认,这位陈昊,当真是情圣!
于是,接手公司的程序变得极为简单,不过是短短一个上午的功夫,中垣控股便毫无动荡地落入云溪的手中。
顺带,带来的智囊团还好心地将中垣控股近年来的利润测算提交给云溪和冷偳看。
冷偳心底暗暗地给陈昊写了个大写的“服”!
这年头,视金钱如粪土到他这个地步的,他还真心没有见识过!
这不声不响的,原本倒亏的中垣控股竟然这几年内利润翻了几倍。点石成金也不过如此了吧?这无亲无故地忽然给云溪送上这么一大笔财富,峤子墨要是知道了……
望着冷偳的眉目,他还没有开口,云溪便知道他担心什么。将手中的账册轻轻地推了出去,最后又看了一眼走廊内,那间单独保存下来的房间,轻轻叹息。“这事子墨知道,你不用多想。”
如果不是外公的心血,她绝不可能收下这间公司。
但,如今,既然公司已经回到她手上,无论如何,她一定会按照外公当年的心愿,将这间公司亲手打造成牢不可破的商业帝国!
只是,到底是欠了陈昊……。
云溪的资产已经够多了,多这一间也不代表什么,既然别人家正牌男友都不忌讳了,冷偳自然不会多说什么。
股东会上,云溪极有效率地把公司未来的大致发展方向宣布了一遍,几乎毫无争议地,取得了实质决策权。
从大厦走出来的时候,云溪静静地看了一眼阳光下的这幢建筑。
冷偳诧异地看她一眼,云溪却摆了摆手:“我明天和子墨出去度假,没事就不用联系我了。”
说好了,出海转转,正好最近可以好好休息一下。
冷偳无语地翻了个白眼,为什么,他感觉她刚刚说话的语气,大有“君王从此不早朝”的气息?
☆、第二百七十六章 如沐春风
第二天的天气格外给面子,阳光明媚得不像话,云溪随便穿了条彩色长裙,便上了峤子墨的车子,扬尘而去。
游轮停在天津港,到的时候,云溪已经在车内睡了一觉。睁开眼,虽然早就想过不是什么普通的游船体型,但看到这般出人意料的庞然大物,还是忍不住眉毛微微上挑。说实话,从未想过,峤子墨竟然会有这么有钱任性的朋友。她还以为,他圈子的里的人应该各个内敛低调。
霄梵一开始是站在游轮上面的,后来听说人要到了,就忍不住自己下来,站在港口边等着,身边的人见老板这幅模样,也是一脸好奇。霄梵面上情绪倒是挺平静,可心底却也忍不住有点兴致盎然。几个圈内朋友早把这位峤子墨的女友传得神乎其技,每次谈到,眼底都带着欲盖弥彰的惊愕,甚至不忘调侃,终于有人能让峤子墨走下神坛。他常年在外,很少回b市,每次听到这个,都觉得自己错过了人生一大奇景。想当然,当听说峤子墨想出海转转的时候,他第一时间就让人将游轮给开过来,再麻烦的手续也无所谓,只要能满足一下心底的好奇,绝对算是值得票房。
远远的,看到那辆熟悉的车子驶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是一愣,脸上的笑容都微微有些惊愕,峤子墨什么时候亲自给人开过车?再看到这位竟然还先下了车,转到另外一边,特地为对方打开车门,霄梵当下就不淡定了。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眼睛重来没近视过,他简直怀疑是自己眼睛出了问题。
云溪眯着眼,看着远处站着的那人,脸上一阵一阵地,跟变戏法似的,一会儿白、一会儿青,忍不住回头看峤子墨一眼,这就是你那朋友?
“别理他。”峤子墨淡淡瞥霄梵一眼,若无其事地牵着云溪从他眼前走过。
不用猜,都知道这厮肚子里想什么。
云溪无所谓,又不是她朋友在罚站,峤子墨都开口了,她只当这位是在这值日,眼睛眨都不眨地直接随着峤子墨上了游轮。
霄梵闭了闭眼,只觉得,自己果然活倒回去了,峤子墨对这个女友有多上心,不言而喻。看来,以后,多了个圈内祖宗。
上了游轮,云溪才彻底将整个巨型建筑打量清楚。
一共10层甲板,整艘游轮犹如一座海上城邦,绿茵草地、室外泳池、运动场,甚至连跑道都一应俱全。从室外走进去,各式餐厅、酒吧、电影放映厅、健身房的指示标志清晰明了。
看样子就知道消耗巨大,可最惊人的是,这么一艘游轮,今天竟然除了服务人员,就只有他们几个人。
只能说,这位从上船之后就一直保持微笑的霄梵绝对是位巨富。还是那种超级会享受的。
“不要误会,平时这游轮还是对外营业的,今天主要是担心人多嘴杂,所以专门供峤公子驱使。”霄梵眨眨眼,没忽视云溪眼底那一闪而过的神情。
“到外面球场转转吧。”峤子墨开了口,云溪无异议,霄梵自然领头带路。
云溪原以为会是羽毛球场,却是被带来了网球场。
太阳这个点不算特别晒,球场四周也没有什么人,早早就备下了球拍,峤子墨递给她:“要不要来一局?”
霄梵瞧得兴趣盎然。他还真的很少看到峤子墨这么积极过。
云溪试了试球拍,觉得还蛮顺手,接过衣服就去更衣室了。
“就是她了?”不会变了?霄梵望着云溪的背影,懒懒地靠在旁边的柱子上,别有深意地看他一眼。
“你觉得呢?”峤子墨垂了眼帘,却是反问。
这般捧在手心里,还需要问吗?霄梵好笑地摇了摇头,觉得自己果然太久没在圈子里混了,情商都快掉成渣了。
云溪从换衣间出来,就看着霄梵侧过头,一脸悠然自得地躺在躺椅上,等着服务员将饮料递到桌边的时候,才懒懒地睁开眼睛,随意地接过喝了一口。
峤子墨也已经换好了运动服,见她出来,随意将一只网球抛了过来:“你来开球。”
云溪无所谓,简单地做了会热身运动,便静静地闭了眼,深深地吸了口气。再睁开时,眼中精光一闪,右手高举,“嘭”地一声,毫不犹豫地一记左旋发球!
听这击球声,便知道不是花架子。霄梵都忍不住侧身仔细欣赏。
不得不说,这一场球打得,淋漓尽致。云溪是那种但凡干起事情来就绝不会分心的专心致志型,峤子墨是压根配合着她的球路将所有球型都能轻易掌握的全能型。本来就没打算是计分比赛,只是随意动动身骨,所以越发打得任意没有压力。
霄梵却看得出,这个外貌看上去空灵娇弱的女子,竟然体力、耐力都不同于常人。
看上去峤子墨是处处在配合她,但只要一球打偏,她都能很快修正回来。包括短距离的截击球也能打出极其漂亮的弧度。即便是吊球也能控制得住,适应能力和反应能力绝对不是一般人可比。最重要的是,即便她在运动着,浑身依旧散发出一种淡淡的清冷的味道。
生人勿近?
也不算。只是,隐约中,带着一种位居上位人士身上才有的气定神闲。
反倒是,让人觉得她的年龄和这身气度越发有点不像。
冷家最受宠的女孩吗?
当真是个让人猜不出深浅的人。
霄梵不得不承认,只怕,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让峤子墨甘于坠落凡间。
等他们一场打完下来的时候,才发现门口竟然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几道身影。
或挺拔高大,或英俊逼人,眉目间都带着从容的优雅,自成一派雍容,随便一个人站在那里,都是会让人忍不住侧目的风景,更何况是三人一起,此刻,他们望着云溪的眼神都带着暖暖的笑意,虽是第一次见面,但是善意十足。
云溪只扫了一眼,便明白,这堆,大约,是峤子墨的亲友团了……
为什么,这感觉像是那些懵懵懂懂的大学宿舍男女谈恋爱时,全寝室的好友都出动的场景?
云溪为自己这无力的联想力摇了摇头,又看了一圈,包括霄梵在内的那风格迥异的四人,暗叹自己想象力实在奇葩。这哪里是陪着朋友来看女方的,完全是过来凑热闹的。
云溪挑眉看了一眼峤子墨,该不会是这位谪仙平时太不沾人间烟火,以至于,她被人心心念念的好奇?
峤子墨仿佛没有发现云溪的异样眼神,淡定地招呼了那三个新上游轮的朋友。
云溪耸了耸肩,决定先去淋浴室换身干净衣服。
工作人员自然极有眼色,早早就捧着衣物站在一边,给她领路。
等云溪换上常服,这几个人已经笑着闲聊了。
峤子墨招了招手,云溪走过去,随便挑了个坐位,半靠着椅子,听着他们聊天。
大体说的是b市的近况,包括上层的一些决策,涉及敏感话题的时候,不过寥寥带过,不过可以看得出,大家心底都有一本清楚的账,目光所及,只要一个眼神,便能清楚明白对方的意思。
谈到最近的金融事务时,或多或少会不时留意云溪的态度,但让他们诧异的是,她从头到尾,似乎都没有参与谈话的意思。半垂的眼帘下,到底藏着什么情绪,无人能看清。
“要不要吃点东西?”峤子墨见她一直不开口,便让人端来菜单。
云溪笑了笑,“来点水果就好。”刚运动完,反而没有太大的食欲。倒是的确有点口干。
工作人员立马去准备水果拼盘,于是云溪又恢复了安静。
整艘游轮这时也正式起航,鸣声震撼,倒是让周边的鸟群刹那间振翅高飞,远远看去,竟有几分意境。
这一圈基本上都是峤子墨的朋友,只有云溪一个女的,她不说话,峤子墨又不多提,那四个人即便心底再好奇,也不好随便将话题往她身上转,一时间,倒只有云溪一个人惬意地享受着微风拂过的出海体验。
霄梵之前专门聘请了米其林的星级厨师在游轮上工作,聊天聊得时间差不多的时候,便让人吩咐下去,可以在室内餐厅上菜了。
往餐厅走的路上,霄梵终于还是忍不住,侧身,问了峤子墨一句:“她向来,这么安静吗?”明明后来聊的话题,都是经济圈内的事,甚至,有那么一两件还涉及到她所属的行业,怎么一点好奇心也没有?
“你可以理解为,我们聊的东西,压根不足以让她动心。”峤子墨若有所指地笑笑,但目光中的骄傲却是毫无掩饰。
霄梵微微一愣,随即,明白峤子墨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