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这才毕业呢,你想的太早了。”可怜天下父母心。
云溪知道她心底难受,人寂寞久了,难免会空虚。她父亲的工作忙得一年到头,自己又不是那种在家小意温存的乖乖女,说到底,张翠的确是太寂寞。“上次,您不是去了天主教堂,后来有没有再去?遇到谈得来的朋友?”
“哦,你说这个我倒想起来了,上次医生带我们去的那个教堂我自己也去过一次,不过那个主持弥撒的主教却换了,听他们说原来那个回国去了。”上次和云溪一起和主治医生去的那次,她印象极深,乔老那样狠辣的人竟然是天主教徒,后来她让老李再带她去看看,却是再也没看到他。
云溪知道张翠是委婉地告诉她,乔老那边肯定派了人在盯着她,想想,怕她知道的多担心更多,便没有提在美国的诸事。只是,那位主教啊,云溪的笑容又深了几分。
李嫂在一边看母女两说话,静静地退到一边,心中莫名地觉得这大约是几年来家中最幸福美满的时刻。若是未来的姑爷能时不时来上上门,那就更完美了。当然,对于嶠子墨其人,李嫂说不出他到底是什么身份来,只是一站在小姐身边,只让人觉得,天上地下,再找不到比他们两还适合的一对了。
转眼,第二天便是商会邀请函标注的时间,云溪捏着那张烫金请帖,眼中满带笑意。
这一场好戏,她可是已经等了好久……
☆、第二百二十九章 他回来了
宴会的时间定在晚上七点,云溪无聊地伸了个懒腰,造型师不小心碰到她的肩膀,连忙低声道歉。
她摆了摆手,无所谓地眯着眼:“没关系。”
早早和张翠说了今晚回家可能会很迟,出门挑衣服、化妆、做造型,但的确很无聊啊,要是老金或者司徒白在的话,至少不是这样一个人枯坐着。
云溪随手抽了一本杂志,一边翻看着,一边从包里拿出手机,随意浏览着网页。
忽然,她的目光一定。
怔怔地,看着那条信息,整个人,似乎一下子陷入了一种空洞迷离的状态。
她的眼里散发出的震惊和怔愣,让四周的气氛瞬间一变,整个房间里的人忽然惴惴不安起来。
造型师好不容易帮她做完头发,却见云溪如一尊玉面雕塑,直直地坐在椅子上,丝毫没有丁点反应,似乎,这一刻,她所有的注意力都被这一只手机全部占领。
到底是看到什么样的消息?
造型师一边心底暗暗着急,一边又充满了控制不住的好奇。
就在转身之际,他目光似有若无地飘过去,只看到标题上硕大的四个字“中恒控股”,顿时,脚步定了一定。
这个公司的名字,似乎有点耳熟?
“啪”——
手机忽然被丢在桌上,云溪整个人倏然一下子站了起来,吓得周边的人全部一呆。
却见,她脸上一片沉寂,看不出喜怒,只那一双眼,似一汪寒潭,竟被注入了点滴春水似的,婉约间,莹莹透出一份凛然。
她却根本不在意四周人的反应,大步走向vip室专设的包间。
经理以为出了什么事,惴惴不安地跟了过来,却被她大手一挥,随意地打发走:“我一个人呆会,谁都别进来。”
这好好的,谁惹这祖宗了?
满屋子的人,惊愕地看见,冷云溪一个人进了vip室后直接将房间反锁,经理尴尬地站在门口,一副进退不得的样子。
“都散了吧。”风情绝艳的女老板慵懒地打了个呵欠,施施然地从外面走进来。看了一眼,连表情都来不及收拾的众人,随意地吩咐道。
所有人这才如梦初醒似的,自忙自的去了。
这世上,真是无奇不有。一边忙,各自一边在心底念叨:“还没见过谁来做造型,突然魔怔成这样的,也不知道刚刚她看到什么消息了,弄得这么惊讶。”
可将自己反锁在房间里的云溪,却压根连抬头看一眼外面的心情都没有,她整个人都被刚刚手机上那则消息,冲击得缓不过神。
中恒控股……
这个因为自己而蒙上阴影的名字,竟然又一次地出现在主流媒体的新闻上。
卓风和峤子墨前段时间因为彻查案子,曾经涉及到外公的公司,她知道,但没曾想,竟然这么快就会有了结果。
她坐在那硕大的落地镜子前,整个人静静地望着镜中人。
那么安静,却又,那么专注。
她外公用无数心血浇筑的结晶,曾经中恒控股的一点一滴,都让他散发出一种别有风味的年轻来。
终于,沉冤昭雪!
云溪双手握紧,眼中慢慢地留过一丝伤痛。
“中恒控股摆脱不实传言,全面整顿,重新扬帆!”不过是寥寥几字,却在整个金融版面上占得头条。
她只觉得,刚刚看到的那一条消息,简直是自己重生以来,最美满、最动人的新闻。那么多的阴暗、那么多的容忍,终于,终于换来了今天。
若是,您还活着,是否,此刻亦能含笑。
外公……。
“咯哒”——
一声轻响。
从里反锁的门忽然开了。
只见,清冷高华的一道身影从里面慢慢走出。
说不出为什么,整个大厅的人,忽然一寂。
来此造型的人,不知凡几,便是国内顶尖明星影后他们亦是招待过的,可此刻,望着那便是还没有换上礼服的女子,便已觉得,这整个世界的光华,齐齐落在了她一人身上。
实在是,光彩耀人地,让人连一瞬间都挪不开眼。
她自vip室一步一步走出,仿佛脚下那层层柔软的羊毛地毯都成了熠熠生辉的红毯,眼神流转间,夺人心魂。那种从骨子里透出的优雅和华彩,不知灼伤了多少人的眼。
“冷小姐,您的衣服已经准备好了,是否现在换上?”总监见工作室的人都像是被抽了魂一样,到底是经过风浪,第一个反应过来,笑意盈盈地走了过来,亲自接待云溪。
只是,当云溪转过头来,淡淡望她一眼,便是年过半百的总监,也被眼前这艳光惊得浑身一麻。
就像是忽然从沉睡中唤醒了什么一样,眼前的冷云溪,整个人,从一种清冷舒缓的节奏中剥离出来,一举手、一投足,只让人觉得,这满世界的浮华到了她面前,不过是片刻尘埃。
“既然准备好了,那就换上吧。”就在总监整个人被惊艳得忘了反应时,她却忽然盈盈笑笑。
这一瞬,所有人忽然明白了,什么叫做“千树万树梨花开”……。
冷偳开车来接云溪的时候,只觉得,今天这造型工作室,诡异得一塌糊涂。
为什么所有人的脸上都浮现出一种,惊讶、呆愣、艳羡等交杂在一起的莫名表情?
难道是今天的客人身份比较奇特?
这种奇异,当他说出他是来找云溪的时候,更是达到了顶峰。
几乎是一瞬间,所有接待的人员,眼光都齐齐地落在他的身上,仿佛在好奇着什么,又似乎在惊叹着什么。
冷偳一边脑子里各种猜疑,一边跟着接待人员往云溪的方向走去。
直到,他走到贵宾室,整个人脚步一顿……。
仿佛整个世界的星光都落于一人身上,那婀娜纤细的背影微微一侧,露出半截美人剪影,冷偳只觉得眼前容光大盛,顿时,张了张嘴,却连话也被惊得说不出来。
他自知道,自家这位千娇万宠的堂妹从来都长得脱俗,无论走到哪儿,都是万众瞩目的焦点。可今天……
今天,她简直就像是忽然施了法一样,那样淡远凉薄的眼睛里竟多出一分绝世耀眼,刹那间,如同破茧而出的绮丽,让人心魂皆为之夺!
“你…。”冷偳刚开了口,可话音未落,云溪便朝他望来,微微一笑。
于是,向来自诩伟岸男子,万花丛中过的某人,卡壳了。
“走吧。”云溪浑然不觉,只是提起裙摆,姿态悠然地先他一步走出房间。
外面迅速传来一阵倒吸一口气的声音,然后,便是寂静。
总监只觉得眼前一片艳光闪过,直到那抹惑人的身影从眼前穿过,才醒过神来,小心翼翼地接过她的裙角:“冷小姐,小心脚下。”
软绵的地毯踩上去没有丝毫声音,纤细的高跟鞋在上面步步走去,仿佛迈入云间。
直到上了车,一路驶去,整个工作室的人才恍然如梦。
天,怎么会有这么惊人的风情!
而此刻,坐在后车座,呆呆地望着窗外风景的冷偳已然不知道该不该给峤子墨发个照片,让他提前做好心理准备了。
他敢以自己男性尊严打赌,就他堂妹这个样子,只要站到宴会现场,管他什么社会名流、豪门公子,匍匐在地、沦为裙下之臣不过是时间长短问题。
她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
一个商务宴会,还是萧家把持的商会,压根是宴无好宴,这么兴师动众,难道是准备上门打脸?
冷偳闭了闭眼,只觉得,自己越发猜不透她的心思。
“少爷、小姐,到了。”就在冷偳脑子里晕得没边没际的时候,司机恭敬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
一身黑色套装的司机下了车,极为礼貌地拉开车门,一手挡住车顶,姿态井然。
冷偳先下了车,随即递出手。
只是,等了良久,却不见云溪伸手出来,他诧异地转过头去,却发现,不知何时,另一辆车竟并排地靠在他们车旁。
往来宾客似乎感知到了什么,目光渐渐望了过来,神色莫名,却又带着一种呼之欲出的奇妙神色。
天色已暗,除那零星的剪影,只觉得,入目除了衣香鬓影,便是人世繁华。
但,当这一人从车上漫步而出时,冷偳只觉得,万世如云,人生若梦,这一景象何其眼熟,又何其相似!
那与夜几乎融为一色的男子,目光笔直,容貌惊人,灯影在他身后交织,却似乎瞬间黯淡远去,他自清冷走来,周身似被一股杳渺的味道笼罩,只一眼便让四周所有贵人纷纷噤声。
如从迷雾中走来,幽静而峥嵘,如泼墨、如孤舟,却在她的车旁,忽然停住了脚。
这一瞬,所有人,只觉得,心跳忽然一窒。
仿佛回光返照,一如,当初,那张激荡了无数人春闺梦想的旧照。
车外,他眉目如画,清贵无双,偏那股禁欲邪冷让人无法靠近半分。
车内,她姝色倾城,眸内乾坤,偏唇角那抹微挑让人神魂颠倒。
车窗在清冷的月下仿佛映出这浮世繁华……
许久不见,故人归来……。
云溪垂下眼帘,目光幽深。
原来,是他,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