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子琅闻言,噗的一声便又笑了,手肘搭放在桌上,单手撑头,极是乖巧点点头,“那我便、不喝了。”
二人之间的气氛,有着莫名的暧昧。
里正也是个过来人,察觉到了几分不太对劲的意味来,将视线落在了沈老汉身上,似是在无声的问他,这是怎么回事儿。
沈老汉一直觉着自家孙女很是单纯,且也一直说着自己不想讨论婚事,说明她对此事很是抗拒,自不会多想。
呵呵一笑,他也跟着搭话,“是了是了,卫公子你这酒莫要喝多了,虽说是果酒,但后劲极足,少喝些少喝些。”
“是!”少年笑着点头,揉了揉脑袋,将沈无衣倒来的热茶喝了个系数。
这酒席他是再也吃不下去了,酒意也的确也有了些上头。
他抬眸看向坐在他右侧的沈无忧,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恭喜啊,无忧兄,来年,我也等着喝你的状元酒。”
“该恭喜的应该是你!”沈无忧微微摇头,“比起我来,你才更是才华横溢,明年,这状元之位非你莫属。”
“这状元之位更是该属于你才是!”卫子琅浅笑,“还有一年,我相信你定能入三甲,拿状元。”
二者之间的对话,桌上无一人插嘴。
在卫子琅说出此事之后,沈无忧紧紧与他对视着,想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出什么来,偏生他一直含笑着,什么情绪都未表露。
半响,沈无忧终是点头,“我尽量。”
而后挣扎了半响,替自己倒了杯酒,“景瑜兄,这杯酒是我敬给你的,恭喜你考得榜首。”
还真是头一回见沈无忧喝酒,卫子琅哈哈大笑一声,也替自己斟了一杯,一饮而下。
这顿酒宴吃得十分热闹,待得将东西都吃完之后,所有村民便又各自散去。
在沈家所留下的,是一片狼藉。
幸好里正还算清醒,吃完之后吩咐了几个汉子帮忙将借来的桌凳碗筷还回去,又喊了两个厨娘帮忙将院子里卫生给弄干净。
待得一切基本弄回原样,太阳也将要落山。
沈无忧喝完一杯酒后便倒在了桌上沉睡不醒,一旁的卫子琅也终在小睡之后醒来,撇了眼身旁这个依旧不行人世的同窗,哈笑着摇摇头,“无忧兄这酒量,果真是不能同人喝的。”
沈老汉恰忙活手中活计,欲将沈无忧扛回自己房内休息,笑了笑,“我家小子从未喝过酒,向来是滴酒不沾的,至多呀,也就这一杯的量。”
卫子琅轻轻笑笑,“如此说来,无忧兄此回倒是舍命陪我了。”
沈老汉闻言便抬手挥挥,“哪儿的话,今日我家孩子高兴,今生能与公子交好,算是我家孩子的福气了。”
“沈爷爷此话言重了!”卫子琅道,“这辈子能结识无忧兄,该是在下福气才是,无忧兄为人正直,心胸宽阔,自有傲骨。”
能从此话当中听出来,卫子琅对沈无忧的评价当真是不低的。
沈老汉叫沈无衣搭了把手,把醉在了桌上的沈无忧抬了起来,想了想,又往他的房里走去。
待得安置好了沈无忧,沈老汉则又到得院外,见得卫子琅正起身,忙抬步道。
“卫公子,你今日不如歇下罢,无忧那小子睡我床上,你睡他床上,闹不着你。”
秋日的阳光没了往日的热烈,而此时的卫子琅正站在阳光之下。
暖色的光线在他身上似是镀了一层光晕,瞧着暖暖的,柔柔的,那向来美如不食人间烟火的少年,在此刻终于有了几分烟火气息。
美如画卷。
他将视线看向一旁一言不语的沈无衣,而后忽然笑了,笑得及其温柔,“好啊!”
就这么忽然的,卫子琅决定今夜住了下来。
他这是第三回住沈家了。
沈老汉也没了第一次的拘束,见他应了也很是高兴,忙要将人往房里请去,“你今日喝了不少酒,该是累了罢?入房歇息歇息,这被褥是才换过的,干净的很。”
沈无忧此人有洁癖,东西可以旧,但必须要干净,尤其是他这些日子一直住家,被褥总是隔三差五的换洗一次,比沈无衣还要勤快。
这一点,作为与其同窗了几载的卫子琅自是知晓。
当下点头,“沈爷爷不用操劳,景色正好,我恰好去瞧瞧落日,丫头,可有空?陪我去瞧瞧?”
还不待沈无衣开口说话,沈老汉却直接同意了,“去罢去罢,正好卫公子喝多了,丫头你多照拂着些。”
如此,她还有甚话能说?
缓步走至卫子琅身边,抬头挑眉,“那就走罢!”
“走!”
卫子琅盯着她看,眸光极是温柔,深邃得眼眸里满眼皆是她。
沈无衣瞧着他的眼睛,有那么一瞬间,她觉着自己的心跳得尤其快。
不是紧张。
是一种上不上来的,心里也随着触动的感觉。
忙是移开,不与他对视。
出了院子,一眼瞧见的是他系在院门口的马儿。
这马儿极高,浑身都是棕红色的毛鬓,眸光炯炯有神,犹如主人一般,瞧着极有气势。
果然啊,什么样的人,连马都是什么样的。
且这马,一眼就可看出价值不菲。
沈无衣盯着它瞧了片刻,它却忽然打了个大大的响鼻,那动静,吓得沈无衣往后退了小半步。
它当真是一点都不友好的样子。
这样子倒是惹笑了身后的卫子琅,“清风虽烈,但脚程极快,可日行千里。”
日行千里,乃是良驹啊。
沈无衣回头看向了他,“嗯,适合你。”
他未听懂那句适合他是甚意思,当即走过去,顺了顺清风的毛发,再看向沈无衣,“想骑?”
“不想!”她表示毫无兴趣,转移了话题,“你不是想看日落么?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后山边上有一处小崖,坐在小崖看日落,乃是最佳位置。
视野极好,周遭景物都能瞧清楚个一二。
现下是深秋,日头落得早,得早早去才是。
沈无衣的话几乎才说完,少年便随着她的脚步而去。
今日那些村民都已吃饱喝饱,自是不会有人在地里,这一路往后山而去,竟是一人也未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