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大勇不懂,荆王不会连这些忌讳也不懂吧?或者还是荆王现在已经压根儿不在乎了?
萧诚转头看向了荆王。
赵哲一笑道:“陶将军也是刚到汴梁,专门来见我这个老上司,人都到了门前,我要是闭门不见,反而是落人口实,大大方方地见上一见,又有何不可呢?崇文,他也就比你早到了一柱香功夫而已,既然已经进了门,我想不如就让你们认识认识,以后想来打交道的时候还多着呢!”
萧诚满头黑线。
“殿下,依崇文看来,陶将军实在不宜在此久留。”萧诚皱眉道:“只怕便是这一会儿,殿下您也要准备自辩的折子了,乌台那些人,岂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回京的这段日子,弹劾我的折子不知有多少,也不在乎这么一件,回头我自去宫中与父王解说便是。”赵哲笑道。
陶大勇这才发现,原来自己自以为的礼节,竟然给荆王带来如此大的麻烦,心中不由咯噔一下,脸上也变了颜然。
“殿下,我,我……”
“陶将军不必在意,些许小事,回头我自会处理。”荆王笑道。
“陶将军,接下来,官家肯定是要见你的。”萧诚道:“你不妨表现得粗鲁一些,无知一些,在御前即便是些许失礼也无所谓,作为替官家拿下归义城的大功臣,官家绝不会在意你的失礼的。如此一来,荆王殿下也会更好说话。今天这件事,便能轻轻地揭过去。”
陶大勇有些懵然不懂,荆王倒是大笑起来,“崇文倒是机智百出,不过这倒是一个好办法。”
“殿下,这一次上京,我还专门请了一个赋闲在家的举人教我这些礼仪以及人情往来呢,敢情,我这是犯了大错了。”
萧诚摇头道:“陶将军,回家去了就将这人撵了吧,这人,要么是啥都不懂,要么便是包藏祸心。”
“他要真是包藏祸心,陶某人……”陶大勇脸上杀气一闪而现。
“陶将军,撵了就好,如果此人真是另有来路,只怕是轻易动不得的,这里毕竟是汴梁。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殿下呢,千万枉动不得。作为殿下的老部下,我们的一举一动,都会被与殿下联系起来的。”萧诚叹了一口气。
这事已经麻瓜了。
陶大勇不来,官家说不定还觉得这员勇将是可以拉拢的。
这一来,以官家的性子,那里还会信任陶大勇呢!
如果陶大勇家的那位举人幕僚当真是有心人安排的话,萧诚不得不说一声,佩服之至。小小的一条计谋,立时便让荆王与陶大勇同时陷入困境。
荆王殿下把事情想得太容易了,这件事情,只怕没有那么容易了结的。
第一百六十九章:退一步又何妨
陶大勇匆匆告辞离去,从他脸上的表情,萧诚能猜到这位边地悍将此时心中的惶恐。
一辈子都在与辽人打交道的他,第一次飞黄腾达到了皇宋的核心区域,便结结实实地被人上了一节什么叫做居心叵测的课,不知不觉便踏入到了对方觳中。
这与行军打仗完全不同呀!
在战场之上,谁想让陶大勇坠入陷阱,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
萧诚很同情这位年过五十的将军。
说句心里话,他这样的人,就不该来汴梁。
来了汴梁,也该激流勇退,就此退出军界,交出兵权,然后拿着官家的赏赐回乡去当个小地主。
想要在汴梁立足,只怕不得善终。
皇宋一直以来,本来就对武将提防得紧。俗话说秀才造反,三年不成。但武将造反,可就结结实实地能造成破坏的。
数百年前,皇宋的开创者,不就是在陈桥驿皇袍加身吗?
武将贪财不要紧,但万万不可贪权,更不能毫无顾忌地往诸如荆王这类人身上靠。
可惜,初入汴梁的陶大勇不懂。
希望这位边地悍将在吃了这一记闷亏之后,能幡然醒悟。
他回去之后的第一时间,不是去处理那个给他出主意的幕僚,而应当是快快地向官家写一封乞骸骨、恳请解甲归田的表章,如此一来,事情说不定还有挽回的余地。
只不过当着荆王殿下的面,萧诚可不能如此贸然地给对方出主意。
再者,自己就算出了这个主意,陶大勇又凭什么信任自己,认为自己说得就是对的呢?
“崇文,说说西北的事情!”赵哲身子侧倾,目光炯炯地看向萧诚:“你刚刚从西北回来,知道那里具体的情况,说句实话,对于地方官员的表章,我向来是只信个四五分的。”
萧诚点了点头,道:“殿下,我离开延安府的时候,事实上马学士已经稳定住局面了。李度毕竟实力有限,突然一击得手,再想向前可就实力不足了,李澹将军布置的防线,已经死死地将李度挡在了延安府外侧,不出意外的话,李度的攻击,也就到此为止了。”
“但绥德地区的损失是无法挽回了?”赵哲道。
“是!”萧诚道:“李度知道,他不可能一直占据绥德地区,一旦马学士缓过神来,必然会组织大军开始反扑,所以在占得绥得地区之后,李度一直在肆无忌惮地抢掠,殿下,他抢的可不止是钱财、物资,他连人都抢掠走了。绥德地区数十万人丁,最后不知道有多少人能脱得此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