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人有各人的缘法,以后,杨家就看你们的了。”杨庆道:“不少人都认为我败了杨家在播州的基业,岂不知,播州是我们的基业,但也是我们的牢笼,这天下,没有永久不败的基业,时至今日,已经是颓废之相尽显,再加上萧签判这种人到了西南,如果不抓住这个机会,只怕杨家逍遥不上几年,就要沉沦了。”
“罗殿国,罗氏鬼国可比我杨家基业要雄厚得多,还不是一朝尽丧!”杨泉道。“阿爷,在我看来,这却是我们杨氏鱼跃龙门的机会,就此摆脱桎棝,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游呢!您老看着吧,田氏这一次慢了我们一步,不不,也许他们会慢上好几步!以后啊,这几步就会变成天堑,一步慢,步步慢。想要再赶上我们,可就难了。”
杨泉说到这里,杨庆却是得意非凡了。
“田畴那小子自视甚高,一直都觉得比老夫要强,一连几件事,他都表现得有些首鼠两端,已让萧签判对他有些不耐了。他们田家比起我们杨家更要复杂,而他又正自年青力壮,不想把位子交给萧签判一直培养的田易,留给他后悔的机会,已经不多了。”
“阿爷,鱼儿上钩了!”杨斌突然手指着小河,大声道。
杨庆手腕一沉一扬,一尾鱼儿被拉离了水面,在空中扭动着身躯,无数晶莹的水珠落下,在阳光的映照之下,闪烁着七彩之光。
“好大一条鱼,怕不有三五斤重呢!”杨泉大笑着冲出去,如同少年之时陪同老者钓鱼,取下钩子,捧着鱼儿献宝一般地举到了杨庆面前。
“阿爷,晚上我为你做一道鱼羹,这可是跟着签抚台学的技艺呢!”
“那我是有口福了,杨斌,你也要沾光了!”杨庆抚着胡子笑道。
杨斌微笑点头。
杨泉为主,杨斌为辅,这便是杨家以后的格局了。
而就在杨家大局已定,排除内忧,决心毫无杂念地跟随萧诚一条道走到黑的时候,在田家,田畴却一人孤立山顶,看着绵延不绝的群山以及那氤氲云汽,却是眉头紧锁。
他收到了杨家变故的消息,甚至还有昔日一些交好的杨家人,到了他这里投奔于他。
他是真没有想到,杨氏竟然能走到这一步。
杨庆亲手挖断了杨家在播州的根基啊!
杨庆不是糊涂蛋,他敢这样做,是因为他所图更大啊!
自己,能下得了这个决心吗?
壮士断碗不是每个人都有这个决心的。
第四百四十一章:同化与肢解
贵阳府亦有销金窟。
花间楼便是最有名的一家。
来自两浙路的商人蒋进久慧眼独具,在所有人都以为新崛起的贵阳府,只能算是一个穷地方,开如此规格的销金窟,必然亏得连底裤都没得穿的时候,他却大举投资在这里。
不说一般的花魁,便是扬州瘦马,在这花间楼里便有好几个。而且每一个擅长的物事不尽相同,有精擅舞蹈的,有精擅的音律的,也有诗词歌赋能让男子退避三舍的。
这些人身价不菲,见一面,没有几十贯钱,那是想都别想。
如果是想要留宿的话,光有钱,还不行,还得人家愿意才行。
花间楼一经开张,立时便是门庭若市。
以为贵州路穷的人,都傻了眼。
而蒋进酒却是赚麻了。
贵州路上,狗大户可真多。
这些人,基本上都是以前盘踞一方的部落头人,只要见机得快的,基本上都能全须全尾的保全自身以及自身的财产,几代人甚至十几代人的沉淀,让他们有着数之来尽的财富。
而且,他们还搭上了联合会这趟快车。
不少人因为相信萧诚或者佩服萧诚,所以拿出一部分财产投进了联合会的一些商号之中,不管事儿,只管分红,一年下来,也是赚得极多。
钱多了,自然就要拿出来花销。
花间楼这样的地方,就是他们最大的销金窟。
在这里,经常出现让人瞠目结舌的斗富场景。
当然,也只限于这里。
萧诚乐得让这些家伙在这里把钱花出去,反正他对花间楼这样的地方,是课以重税的。
你花得越多,花间楼赚得越多,官府也就能得到更多。
狗大户们有了面子,官府得了实惠,花间楼打出了名声,也间接带动了本地的经济发展,算是各得其所。
马歇推门而出,站在栏杆边上,长长了伸了一个懒腰,回望屋里,红沙帐中春意盎然,他不由嘿嘿一笑。
什么卖艺不卖身?
只不过是钱给得不到位罢了。
花间楼这位头牌清倌人,昨天还是被他拿下了,不过花了一万贯而已。
一万贯,对于普通人来说,只怕一辈子敢赚不到这么多。
对于马歇来说,几年前也算是一笔巨款,让他来嫖一个清倌人,那他是绝对不干的,有这个钱,情愿多打造几副盔甲,一些刀枪,一些弓弩,毕竟比起享受,命要更值钱一些。
不过现在,一万贯于他而言,就是一些小钱儿了。
三年来,马湖部凭借着养殖大型牲畜,赚了大钱。
牛、马、驴子、骡子等,不善于种田却擅长养殖的马湖部,将他们的牛马贩往贵州路,基本上属于是有多少,便卖多少。
特别是能够充作战马的马匹,价格更是一直居高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