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楚材点点头,又拿起了地上的宽大的皮带,那上面扣着一个皮盒子,从里头摸出一把纸筒,撕开一个,放到鼻前闻了闻,“是火药。”
想了想,他又拿起一个纸筒,比划了一下,刚好塞进四眼铳的洞孔里。
“原来如此!”他恍然大悟。
将四个纸筒塞进四眼铳里,然后又从另一个皮盒子里摸出一个纸包着的圆团,从前头塞进去,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火折子,一晃之下便燃了,他竟然就在大殿之中点燃了引线。
轰鸣之声在殿中响起。
因为在密闭的空间之内,这响声格外的大。
周曙光仍然跪在那里不动,他已经是听习惯了。
曲珍面色微变,赵琐却已经面色如土,人若筛糠,两手紧紧地捂住耳朵。
四响过后,耶律楚材倒提着四眼铳走向了大殿的最前方,那里有几根合抱粗的柱子,走到跟前,看着那刷着厚厚的漆的木柱子被一个个孔洞,耶律成材亦是眯起了眼睛,再看一眼手中的四眼铳,赞道:“真是好东西!”
皮带之上,还扣着两枚手炮,这东西耶律成材并不陌生。因为大辽也有,他的军中就有不少。
只不过他们的是陶土所制,而宋人的手炮,前端像个甜瓜,后头加了一个长柄,那个甜瓜居然是铁制的,上面有着一道道印子,倒像是一个龟壳儿。
陶弹爆炸之后飞出去的是陶片和里面所装的铁钉,铅子等物,而铁弹爆炸之后,飞出去的自然是铁片和内里装的东西。
毫无疑问,仍然是宋军的东西更好。
提起这个皮带连同上面的东西和四眼铳一起塞到了身边一名武士的怀里:“马上,八百里加急,把这些东西送回上京,交给太后!”
“遵命!”武士捧着这些东西,急步出了大殿。
回过头来,耶律楚材踢了仍然跪在地上的周曙光一脚:“起来吧,虽然打败了,但总算还是有作战的勇气,而且也有些想法。如果不是这些火药武器,你不至于会输。此败,非战之罪也。如今你还有多少人?”
“回将军,战后收拢,还有五千余人。”周曙光道。
“不错了,还剩了一半人马!回去好生鼓鼓劲儿,十天之后,你为先锋,我们再去会会这个张任,看看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除了这些武器之外,还有什么本事!火药武器,他们有,我们就没有吗?”
“多谢将军不罪之恩!”周曙光站起身来,感激不尽。
“打个败仗就杀头的话,那我耶律楚材的脑袋,早就该被砍个十回八回了!咱们大辽,可不是宋国!”耶律楚材盯着赵琐,笑道:“只要最后打赢了就行,笑到最后的,才是笑得最后的,不是吗宋王!”
“是的,是的!”赵琐连连点头。
“赵王留守东京,替本将军筹备后勤,要是短了粮草,军械……”
“必然不敢误了将军的事情。”曲珍连声道。
“宋王收拾收拾,跟我一起出征吧!”耶律楚材嘿嘿笑着:“我倒想看看,雍丘那边的宋军,敢不敢往你头上丢炸弹!”
第七百一十章:强攻
耶律成材将会大举来攻,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但来得如此之快,却仍然是让张任等人有些吃惊,有些着急忙慌。
组织全县百姓撤退,这可不是一件容易做的事情。
雍丘与陈留相邻,那边的惨状,这边的百姓自然是有所耳闻的。
特别是那些刚刚逃过来的陈留百姓的献身说法,更是让大家离去的心情迫切起来,即便有些老人不愿走,也被家里的儿女们不由分说地扛出来往车子上一丢,不走也得走。
可是走这个问题解决了,但绝大多数人,却还是舍不得家里的瓶瓶罐罐,什么都不想丢下,什么都想带走。
这一来,可就慢了。
第十天,当敌人的斥候再一次出现在边境之上时,最后一批百姓才刚刚离开家。
距离安全地方,还远得很呢!
但最让张任等几位主将恼火的,还不是这些烦心事,而是斥候打探到,在辽军的主力之中,居然有着宋王的旗帜。
宋王是谁?
大宋曾经的太上皇啊!
耶律成材带了这个家伙来,可不是随意的,到时候这个家伙往城下一站,亮开嗓门喊上几嗓子咋办啊?
“人怎么可以无耻到这一地步呢!”任忠愤怒地拿刀敲着桌子,“我们守的可是他赵家的江山呢!”
“我们守得是百姓的江山!”张任冷冷地道:“这个太上皇是假的,朝廷说了,真正的太上皇已经死了。这个必然是冒名顶替,乱我军心的。”
“我们当然可以这样认为,可是下头的士兵呢?指挥使,这对于士兵的冲击,无疑是很大的!即便是半信半疑,那也是一件让人恼火的事情。”
张任想了想,突然让人拿来笔墨,在一张纸上笔走龙蛇,刷刷划了一幅人物肖像,看着两人道:“你们瞧,像不像大宋太祖爷?”
任忠与吴征两人都是瞪大眼睛看着张任,太祖的肖像,他们当然是见过的,没有想到张任居然还擅长丹青一道,这简直与他们曾经看过的画像一模一样。
“把太祖太宗的肖像大大地画一个安置在城楼之上。”张任道:“那个狗娘养的宋王不是说自己是赵琐吗?我倒想看看,他会不会下令攻城的部队往自己的祖宗头上扔石头,射羽箭?他要是敢,那就是假的。他要是不敢,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