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你们这些北地边将们共同的想法吗?”
“不,这是我一个人的想法。”萧定摇了摇头,没有把萧诚供出来,实则上这个法子,是萧诚跟他说的。“北地边将,并不想内地军队过去,因为他们也不想走。”
张超脑子一转,也就明白了过来。这些边地将领们,哪一个在边疆没有偌大的利益,一旦调走了,这块收入,立时便没有了。
边地将领不想走,而上四军的这些兵马,又何曾想离开繁华的汴梁呢?这些兵,可都是汴梁及周边地区征召上来的,有的更是世世代代为上四军的兵卒,父退子承,一代又一代的做着同一件事。
“官家也不信上四军如你所言那样不堪一击。”张超寒声道。
萧定沉默不语。
很多时候,不把血淋淋的真相摆在所有人面前,这些人是绝不会相信的。
“但你是北地骁将,又屡立功勋,你的话,在陛下心中还是有些份量的。”张超道:“所以官家想要验证一下。准备在十天之后,由你和你的亲卫,来与上四军作一场较量,看看上四军到底堪不堪战!”
萧定稍微有些动容,思忖半晌问道:“太尉,敢问如何个较量法?”
“骑射,阵列等罢了,你还想如何较量?”张超反问道。
萧定想也没想,直接道:“如果是这些,那末将直接认输!”
“什么?你直接认输?萧定,你是在戏耍我吗?或者说你是在戏耍官家?”张超大怒道。
“太尉,这样的较量,毫无意义!”萧定道:“上四军官兵,整日价地就在弄这些东西,论到队列齐整,弓箭准头,我想信上四军随便扒拉一些人出来,也都要比我们强。那还有个什么比头?”
“你想要比什么?”张超问道。
“既然是验证上四军军力,而且这事关我大宋军队与辽人的国战,这样的比斗,萧定不敢有丝毫懈怠之心,所以太尉一定要比的话,那就是即定胜负,亦决生死!”萧定一字一顿地道。
张超霍地站了起来:“你疯了?”
萧定垂下头,看着面前的茶几上的纹路,却是一字一顿地道:“太尉,我掌广锐军时,广锐军两千五百人,时至今日,仍然是两千五百人,但其中有四百一十七人已经换了面孔。这些都是百战老卒,却仍然倒在了沙场之上。如果我不让太尉眼中的这些上四军精锐,真正了解战场是一个什么样子的,等到他们上了战场与辽人对垒之时,那是会误大事的。不但会误国事,也会误了他们的性命。”
说完这些,萧定站了起来,抱拳道:“请太尉替我回复陛下,如果要比,那就是既定胜负,又决生死,我与十名亲卫,可以迎战百名上四军官兵。”
张超又惊又怒又佩,看着萧定,竟是说不出话来。
第五十九章:誓死一搏
赵琐看着去而复返的张超,听对方复述着那句满含杀气的既定胜负,亦决生死的宣言,不由得也是瞠目结舌。
好半晌,才摇头叹道:“倒也真是一个好男儿,不过他居然如此小瞧朕的上四军吗?居然要十个打一百个?嘿嘿,莫非朕一年给上四军每名士兵上百贯的军饷,都喂了狗?”
张超躬身道:“官家,臣会让他知道什么叫做狂悖无礼的。”
赵琐在殿里来回踱了几步,沉吟道:“如此一来,便会死人是不是?”
“是!”张超道:“不过当兵打仗,自然随时都要有为国而死的觉悟。死在战场之上,和死在演习场上,并无多大区别。只需事后多加怃恤罢了。”
“张卿,那萧定如此笃定,那你觉得上四军有没有失败的可能呢?”赵琐皱着眉头,突然问道。
张超一下子跪了下来:“官家,以十对一百,要是臣的部下还输了,臣哪里还有脸面再上四军都指挥使这个位子呆下去,臣以此为保,我上四军必胜。”
“既然你如此有信心,那就这样吧!”看到张超如此有信心,赵琐心下大慰。
说句实话,听到萧定的这句话,在感慨对方的豪气的时候,心里也是极不舒服的。
上四军可是拱卫汴梁的军队,这就像是亲儿子。
边军卫戍边疆,自然也是劳苦功高,但必竟离得远了,也就算是一个干儿子吧。
干儿子现在一点儿也瞧不起自己的亲儿子,任谁也会觉得不爽的。
“萧定豪气,想要以十敌百,那我们也不妨再把局面做得大一点,通知在京所有七品以上文武官员,十日之后,齐聚琼林苑,让我们来好好见识一下先萧老枢密孙儿的豪气。张卿,不要真弄死了萧定,一来毕竟是功臣,二来也要给先萧老枢密和萧计相三分薄面。”
“臣明白了!”张超躬身而退。
直到日头西沉,萧定与萧诚兄弟二人这才联袂而回,张诚的确是很热情,最好的菜,最好的酒,最好的伎乐班子,从午后一直喝到天色渐暗,罗纲与张诚双双不省人事,而萧诚与萧定也是摇摇晃晃,这才算是尽心而归。
殊不知,此时的萧府,却是已经乱了套。
官家旨意已出,朝堂上下,顿时大哗,萧禹得到消息之后,急匆匆地回到家里,却是找不到萧定的身影,只是急得在屋里团团乱转,而萧韩氏与高绮二人听闻了这个消息之后,一个是暗自垂泪,另一个却是号淘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