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都尉呢?”
“被水师那帮龟儿子围住了,兄弟们拼死跑回来报信!”
龟儿子正是骁骑营天天到水师大营门口骂的话,那出门来问的小将丝毫没有怀疑,只是惊于水师竟敢将他们的人打杀成这样,他放开报信的虎骑,怒骂一声便进了大营驰报大帐。
两拨人驰报过后,骁骑营炸了营儿,骁骑营将军陈汉命豹骑营都尉率一营的精骑出营,下令不仅要把那些水师的兵绑回来,还要把水师的秘密军需给劫回来!
这些军需原本骁骑营没打算劫,只想瞧瞧是什么,顺道在官道上砸烂一些,但没想一个刚建营的水师竟敢给戍卫京畿的龙武卫骁骑营设套儿,还打伤了他们的人,这下子梁子结大了!水师大营先动的手,骁骑营将军陈汉自认为打到朝中,他们也是占理儿的那一方,于是便没了顾忌,在大帐中就命豹骑营的都尉将那批军需抢回来,他要把那些军需抬去水师大营门口,当面砸!
两千五百人的精骑跟着虎骑营突围回来的伤兵就驰出了大营,上了官道,大军就往水师大营的方向驰去。
驰出约莫五里路,豹骑营的都尉问:“人呢?怎么没见着?”
领头的伤兵道:“就在前头!”
又往前驰出半里路去,果然听见了喊打喊杀声,那都尉在战马上举目远望,见前头官道拐弯处地上火把四落,战马嘶鸣,刀枪相拼,火花四溅!
但情形有些不太对——没有运送水师大营军需的马车队伍!
“那些军需呢?”
“军需在后面!”那领头的伤兵一指来路上,“我们是在后面遭伏的,水师那帮龟孙子人多,都督带着我们往回撤,被他们一路追过来了!那些军需都在后头儿,由水师都督府里的一个书生带着一群车夫看着,不知道水师有没有留人在那边看守。”
那都尉闻言,冷笑一声,抬手下令:“兵分两路,一路回去给老子劫军需绑人,一路给老子杀去前头!”
大军得令,一半人马调头回转,一半人马高喊一声便往前杀去。
前路上水师的人马也就两三百人,骁骑营豹骑千余人赶到,水师远远瞧见,登时就乱了阵脚。
“撤!”不知哪个将领喊了一声,水师闻令而撤,将骁骑营虎骑的人丢下就跑。
“追!”豹骑营都尉怒喝,扬鞭策马,加急驰来,眼看就要驰到那些被打得凄凄惨惨的虎骑兵面前,官道两旁的林子里枯草忽动!
半人高的枯草里扯出数条绊马绳!
战马长嘶,人声嘈杂,噗通噗通的堕马声伴着山风,让暮青想起了孤守上俞村那夜。
那夜,西北的风呼如鬼号,村头人头滚落,血溅三尺,月色残红。
今夜,盛京的风寒凛如刀,官道上人仰马翻,晦月无光,不见泼出的血,只见人马滚砸如石,大军如潮,后浪推着前浪,马嘶声、叫骂声,嘈杂不休。
豹骑营的都尉翻抢在地,战马砸倒,眼看就要将他压在马下,前头忽然有人将他一拽,拉了他一把!那人戴着虎头袖甲,豹骑营的都尉瞥见一眼,一口气刚松忽然又倒吸回来,他缓缓低头,见心窝处抵着把刀。
几个精骑从马上摔落,一头栽进官道下的草丛里,草丛里忽然窜出人来,手刀一劈,一刀晕一个!
一个小将扑到官道上,险些撞到地上的火把,头发蹭的烧着,他惨嚎一声,还没窜起,前头奔来几人,朝着他头脸一通乱打,火灭了,脸也肿了。
一个骑兵紧急勒马,战马扬蹄长嘶,人在马上险险坐住,正为没摔下马去庆幸,后脖颈子上一凉,他看不见后头,但依稀记得在他身后的是回营报信的虎骑兵。
前排被绊倒的骑兵一个接着一个的被劈晕、揍晕,渐渐的,翻倒的马爬了起来,人却没有再能起来的。不知多久,豹骑营后方的骚乱停了下来,千余人望向前方官道,人马声静,气氛森凉。
只见官道两旁的林子里站出二十多人,其余数十人皆在官道上,穿着虎骑营的军袍,手里的刀却架在豹骑兵的脖子上。那些人满脸是血浑身是伤却笑得灿烂,唯独为首之人的眉眼是干净的。那人只有十六七岁,眉眼平平无奇,豹骑营的人多不识少年相貌,却惊于他抵在他们都尉心窝子上的刀。
那刀样式古怪,柄长刃薄,薄到能穿过甲片的缝隙,仿佛一刺就能将人心头之血!
盛京城里有个传言,说江北水师都督其貌不扬,随身的兵刃是剖尸的刀,而少年手上的刀古怪精巧,怎么看都像是京中的传言里的那个人!
“英睿都督此举何意?”这时,被暮青劫持的豹骑营都尉沉声问道。
暮青冷笑一声,锁颈逼心,目望前方,声冷如霜,“骂我大营,抢我战马,劫我军需,你说何意?”
那都尉顿时语塞,半晌才昂首强辩道:“那些都是兄弟大营之间的玩笑,都督未免当真了吧?”
“哦,兄弟。”暮青瞧了那都尉一眼,“龟儿子兄弟?”
那都尉黑着的脸一红,千余人脸红脖子粗!
骁骑营天天到水师大营门前骂营,骂水师龟缩不出,是憋在水里的龟儿子,如今说是兄弟大营,不慎把自己都给骂进去了。
“我们有这等兄弟吗?”章同回头问。
“我们没有,龟儿子有!”乌雅阿吉逼着一个骑兵,和特训营的十几人从豹骑营的骑军里出来,边走边边道,“他们把脑袋缩进裤裆里,那就是龟儿子的兄弟!”
水师特训营的百名精兵哈哈大笑,石大海骂道:“你小子嘴毒的,快赶上都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