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之事,被逼而行则事倍功半,自愿而行则事半功倍!此乃最简单的心理常识。
“你们也参加训练。”暮青对石大海和刘黑子道。
“是!”
“一个月为期,坚持下来的,我带你们去收拾骁骑营,坚持不下来的,随时可以回营接着放假!”暮青道。
但她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谁肯回营休假?那等同于耻辱!
“训练明早开始,你们今天准备明日特训之物。”暮青从桌案上拿出几张纸来递给章同,这是她刚刚在帐中收拾好衣物后画的。
章同接过来一看,“伐木,挖泥潭,填沙袋?”
“具体要求,我已经写好了,你率人去办,今日务必办妥!”
“是!”章同满肚子疑惑,沙袋他懂,定是负重之物,新军从江南挺进西北时,路上曾将沙袋绑在腿上,负重行军。但她要的沙袋除了绑在腿上的,还有一种要重很多,足有五十市斤!这是要作何用处?还有,伐木与挖泥潭又有何用?
章同狐疑地看着暮青,揣着满肚子疑惑将画纸收起,退下去办事了。他走之后,暮青便遣退了汤良和乌雅阿吉,让两人随章同一起回去,往后一个月就是东大营一营的人了。
三人走后,魏卓之笑道:“那个乌雅阿吉……”
“你知道乌雅阿吉的事?”暮青问。
“知道。”江湖中何事是他不知的?魏卓之笑容神秘,卖起了关子,“告诉你可以,但得答应我一件事。”
此话让韩其初怔了怔,刘黑子和石大海都皱起眉来,心生不满。
不管魏卓之在魏家和江湖中是何身份,他在水师里就该以都督为尊,怎还托大,谈起条件来了?
“何事?”暮青问。
公子魏是步惜欢的盟友,军中的身份不过是方便他来盛京办事的一个掩护罢了。
“小事!日后你回盛京城里时,带我一起进城即可。”
“你进城有事?”魏卓之若是想进城见步惜欢,不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因此他进城必是为了其他的事。
“进城寻个故友。”魏卓之笑道,那笑容有些淡,大帐里光线昏暗,男子微垂着眸,眉宇间气韵惆怅,淡却了玩世不恭,莫名添了抹期许,远远观之,如一幅泛黄的画,绘尽看不透的故事。
暮青少见魏卓之这般神态,知道这故友于他来说非同寻常,她没问是何人,只点头道:“好!”
魏卓之抬眼,那玩世不恭的笑容重回脸上,仿佛方才那一刻的神情只是暮青的错觉,“都督真是痛快人,多谢多谢!”
“乌雅阿吉的事,说吧。”
“我不知他的事。”魏卓之却笑道,“我只知道乌雅一族的事。”
“乌雅一族?”
“没错。那小子可真单纯,以为他不说,你就查不出?现如今江湖中谁不知世间已经没有乌雅一族了?”
什么?
暮青和韩其初都愣了,刚才韩其初还在说乌雅一族的族史,为何魏卓之会说世间没有这一族了?
常年办案的直觉让暮青沉了脸色,问:“你是说,此族被灭了,去年之事?”
新军在江南征兵是去年夏天之事,如果乌雅族被灭了,很可能是去年之事!韩其初刚刚说乌雅族史时并不知道灭族之事,而魏卓之却说此事江湖上人尽皆知,说明此事在市井中已经流传开了,韩其初博览群书详知天下事却独独不知此事,只能说明这段时间他不在市井中,那么乌雅族灭族之事只能是发生在韩其初在军中的这段日子了。考虑到此事从岭南流传到汴河的时日,案子发生的时间应该就在西北军征兵之前不久!
“聪明!”魏卓之赞道,“事情就发生在西北军在江南征兵前不久,乌雅族被人一夜之间灭族,原以为一族尽灭,没想到今儿在军中碰到一个还活着的。”
“何人所为?”
“江湖传言是南图那边的人越境过来做下的事,事成之后人就潜回南图了。”
“南图?”
“嗯,江湖传言是图鄂族的鬼兵干的,目的是乌雅族内的一件圣器。听说这件圣器是鄂族之物,后来鄂族与大图分裂,有件圣器流落了出去,不知所踪,两百年间,图鄂一族一直在找寻。去年夏天,乌雅一族被一夜灭族后,圣器便不知所踪。”
“……”
“我估摸着,那小子是被人追杀到无路可逃才躲进西北军中的。”魏卓之啧啧了两声,丹凤眼眯起,狐狸似的,“这小子也是命大,听说乌雅族人被杀之后,都被人剜下了左眼,老弱妇孺无一幸免,族寨里的场面惨不忍睹。”
再惨烈的场面,暮青办案时都见过,其中也不乏灭门案,她只皱了皱眉,问:“你可能查出乌雅阿吉的身份?”
寨子里死了多少人,何人死了,何人没死,想必能查出来。
“难。”魏卓之却道,“你若想查,需些时日,因为乌雅一族被灭后,族寨被人一把火给烧了,人都烧成了焦尸,当地官府赶到族寨时,只瞧见一具具黑炭般的尸体,左眼被人剜了去。”
“……”
“你若是信不过那小子,怕他给军中带来麻烦,把他撵出军营就行了。”魏卓之道,图鄂族信奉神权,听说他们相信人的左眼可以通灵,可见天上地下六界诸事,剜去人的左眼等于剜去了人的灵识,死后看不见通往西天的路,也去不了黄泉,只能在世间游荡,成为孤魂野鬼。此族行事极端狠辣,鬼军神秘,多通晓密术,世间无人见其真貌,见者都死了,而且死状奇惨。此事若真是图鄂一族的手笔,他们既然灭了乌雅族,就容不得世间还有乌雅族人活着,他们要是知道乌雅阿吉在江北水师里,早晚要生事。暮青若担心这小子是个麻烦,撵他走就行了,只是他离开了水师大营,下场多半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