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妙的声音突然冒出来,还是很有震慑力的。直接让品军医到嘴边的话,又赶紧咽了回去。
由于品军医刚刚激烈的怒吼,这会儿倒是招来了不少围观的士兵。
军营本就热闹不多,如今军医之间干起来,他们自然要来瞅瞅、看看。
齐妙来到品军医的面前,大方的开口说道:
“是我让黑晴把军妓找来的。”
“齐军医,你——”
徐军医跟廖先生这会儿也过来了,廖先生在辽东府城的时候,听说过北疆军妓学包扎一事。走上前,拽了拽品军医,轻声地说:
“品大哥,齐姑娘曾经在北疆的军医帐篷呆过,那边的军妓的确被她教的会包扎伤口。况且你心里也心里清楚,不打仗还行,打了仗,咱们真的忙不过来。”
品军医本来对廖先生的印象还可以,不过自打齐妙过来,他就跟条哈巴狗一样,唯她的命令是从。狠狠翻了个白眼,冷“哼”一声,说:
“军妓包扎?是勾引还是包扎啊!”
“你怎么这么龌龊!”
齐妙怒了,怎么都想不到他说话能这么难听。愤怒的用食指指着他,咬着后槽牙,说:
“军妓怎么了?如果给她们选择,她们愿意做军妓吗?勾引?你也不撒泡尿找找你自己,就你这样的,她们稀罕勾引吗?”
“我让她们来,无非就是搭把手。今儿已经抬出去三个士兵了,就因为你忙不过来,清洗伤口不全面,他们死了。你就没责任吗?”
“你是郎中,是救死扶伤的郎中,不是礼部的人,不用满口仁义道德。你的责任就一个,看病、救人!她们别的做不了,熬药、烧水、帮着换热水,这些活儿她们能做!”
“好——”
“姑娘说的好——”
“为什么看不起我们?我们有手有脚,不想在村里吃干饭,过来帮忙怎么了?”
“就是啊,我们也是东陵子民,我们也不想做军妓。家道中落,那些坏事儿也不是我们做的,凭什么我们要受罚。”
“品老头你欺人太甚,就你这样的,倒搭银子我也看不上你……”
“对,看不上……”
“……”
妥了,这下妥了。,
女人的声音本来就尖锐,再加上十个女人一起说,那场面叫一个空前绝后。
原本,三个女人就一台戏。十个,那就是三台半啊!
士兵们在看热闹,在这件事上,虽然觉得品军医说的没错,可又觉得齐军医说的在理。
就在闹轰轰的情况下,终于——
“够了,吵什么吵?!”
中气十足,声音洪亮,威慑力惊人。
等大家伙儿寻声而去,纷纷跪在地上,恭敬的说:
“给镇南侯请安!”
镇南侯阎文渊,一脸严肃,双手背后的走上前,看着品军医跟齐妙,略有些不悦的道:
“你们俩怎么回事儿?为何在军营中大吵大闹!”
品军医听到这话,忙不迭的走上前,抱拳行礼,说:
“回侯爷的话,齐军医一意孤行,做法偏激。居然把军妓从村子里叫过来,还说什么让她们给伤兵包扎。”
阎文渊听到这话,的确面色不是很好。
齐妙也不在意,走上前,侧身行礼,道:
“侯爷,我知道这么做对您们来说不能接受。可我就是女子,我学医那天起,只要是病人,在我面前就没有男女之分。”
“我的医术,我的医德告诉我,救死扶伤,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挽救病人生命。昨天我到这儿,就开始加入救治伤员。”
“我清楚的知道,那一盆水给好几个伤员擦拭伤口,是多么的危险。但是没办法,人不够。我若是把时间都浪费在打水、换水上面,伤员的伤势会恶化。”
“今天,已经抬出去三个人了。下一场战争什么时候打响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受伤,我们也不知道。但我要做的就是,不管将士们如何受伤,我要让他们活命,活下去!”
“我两个哥哥就在这军营,我深切的明白家人在战场上拼杀,等待的那个人是什么心情。所以将士们,我要保障你们的生命,我要让你们活着回去见家人。”
“冲锋陷阵、保家卫国,是你们做将士义不容辞的责任。那作为军医,我的责任就是让你们活命,能让你们继续上阵杀敌,继续为国效力。”
“说的好——”
“齐军医说的好——”
“支持齐军医——”
不知道是谁起的头,所有的将士全都跟着配合。
齐妙迈步,走到那十个军妓的身边,一手一个,抓着两个军妓的手,说:
“有这十个人,就能有效的节省烧水、熬药、打水的时间。来了伤兵,他们可以按照受伤程度分成轻伤、重伤。接着我们四个军医按照各自职责,有效、快速的给他们治病。”
“品军医,我且问你,这样有什么不好吗?难道在你的眼里,女子包扎就是在男人身上摸来摸去吗?你饱读医书,一视同仁这个词,医书上应该经常出现吧。”
轰——
被质问的品军医突然说不出来话了。
因为,他说不出来,也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镇南侯瞅着一脸倔强的齐妙,再看军妓、将士们的样子,点点头,说:
“好。既然如此,这十个军妓就留下,明天开始女扮男装,跟着齐军医学习包扎、清洗等事情。军医这一块,全权交给齐军医负责。齐军医——”
“属下在。”
“以后,治病救人就由你负责。出了事情我就找你,其他人我不管。”
“是,侯爷请放心!”
第498章 到京
正月初八中午,梁安一行人终于到了京城。
在城门口接他们的,是德济堂的当家——高威林。
白眠一看城门口站着的人,赶紧勒住马缰绳,冲着车里,说:
“老爷、夫人,高少爷来接了。”
“快开门。”梁安听到高威林,忙开口要求。
白眠把车门拉开,顿时一股凉风窜进来。好在曹氏有先见之明,事先用小被把李明恒包住,不然且等冷到。
高威林没客气,把马缰绳扔给小厮,撩袍上了车。
做好之后看着他们夫妻俩,抱拳一下,说:
“伯父、伯母,一路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曹氏忙不迭的应着。
梁安看着他,略有些紧张的说:
“现在……就去宫里吗?”
“不得。”高威林摇头,手放在炭炉旁烤火,又说,“圣上身边的窦公公传来话了。说您二位长途跋涉很累,让你们歇息三日,三日后再进宫谢恩。”
梁安夫妻俩听到这话,默契的长舒口气。
高威林看他们这样,“噗嗤——”一声笑出来,然后吸了吸鼻子,道:
“伯父、伯母,你们也怕吗?”
“呵呵……”
梁安尴尬的笑着,缓缓点头。没有谁会不怕进宫、不怕见皇上。
不管这皇上是不是和蔼,寻常人都会怕。
君威不容轻视,万一说错一句话,那可就要掉脑袋了。
李明恒认识高威林,在作坊的时候,高威林没少过去。小家伙笑眯眯的看着他,张着手说:
“哥,抱宝宝。”
高威林伸手,把人抱过来之后,轻点他的鼻头,道:
“还认识哥哥啊,哥哥以为你把哥哥忘了呢。”
“没……没……”李明恒忙不迭的说着。
高威林紧紧地抱着他,宠溺的在脸颊处亲了一口,然后看着他们夫妻俩,又说:
“宅子早已经收拾妥当。皇上登基之后,殿下把王府伺候的人,全都拨到那处宅子。您们用着,也能放心、省心一些。”
梁安听了,轻舒口气,说:
“让殿下费心了。”
高威林看着曹氏,继续又道:
“伯母,一会儿裁缝会去给你们量尺寸。进宫面圣,要穿宫装。如今您跟伯父都有封号,所以……不能马虎。”
“好,一切有劳高公子费心。”
“伯母客气了。如果伯母不嫌弃,唤在下表字‘子恒’也行。”
曹氏闻言,笑着摇摇头,想了一下,说:
“承蒙高少爷高看,小妇人唤您‘威林’吧。”
东陵王朝的规矩,表字只有最亲近的人才可以叫。
高威林也没勉强,叫什么都好,只要别“高公子”、“高公子”的叫,就行。
马车停下,车门打开,梁安等人出来之后才发现,门口站了不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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