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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节

……这次轮到付洒洒语塞,想反驳些什么却发现对方说得也没错,要不是她,他也不至于狼狈到要来看急诊。想起刚才闻少爷危难关头还能分出心叫她不要插手,虽说最后双方只打了个平手,可临洲哥哥这样的好颜色,这般的好风度,实在是让人不心动都不行。

多巴胺在脑内迅速分泌,她忍不住又道:“就算是扫把星,我也只想做你一个人的。”

这般近似于诅咒的表白,简直可以用惊世骇俗来形容。

闻泱忍耐地闭了下眼睛,没有发作。

只是,就算是圣人,都有发火的一天,十五分钟后的诊疗室内,闻泱的耐心也终于到了临界点。

“嘶……”

“啊……”

“痛痛痛痛……”

付洒洒龇牙咧嘴,身体力行地诠释了一遍什么叫做伤在你身,痛在我心。

医生憋着笑,正在给少年清理伤口,每擦一下都要忍不住看一眼情不自禁化身配音cv的少女。

这不停干扰医生操作手法的行为无疑又加深了闻泱的煎熬,碘伏和酒精,哪个不是大杀器?伤口已经痛彻心扉了,耳朵还要饱受荼毒。

在经历镊子夹出碎玻璃渣的非人折磨后,他终于沉着脸开口:“付洒洒。”

“嗯?”她马上坐直身体,竖起耳朵。

闻泱眼睛朝门撇了下:“你出去。”为了尽快摆平这个缠人精,他破天荒地接了一句:“在门口等我。”

付洒洒的眼睛马上亮了起来,眼前仿佛刷过密密麻麻的弹幕:他怕我心疼不想让我看到他痛苦的样子他真的好好我要爱他一万年。

诊疗室的门再度被合上,牛皮糖总算走了,素来心如止水的冰山小王子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女朋友挺有意思。”医生笑了笑。

“……”闻泱扯唇意思了下,黑漆漆的眼里闪过荒谬,他微微抬高头,配合着对方给伤口消毒,没有接话的意思。

有点冷场,医生大概也想到是自己猜错了,他弯腰仔细查看他的额头,有点迟疑地道:“你这口子稍微有点长,要缝针,之后也可能会留疤,还有右侧发迹线也要给你剃掉一些。”

“没事。”

这世上总有不在意皮相的人,他洗去了那些血污,惊人美貌显山露水,唯有额角一道刺眼伤痕,这就好比艺术品有了瑕疵,总叫人惋惜。

就连急诊医生都有点不忍下手,只吩咐身边的助手准备医用器械。

付洒洒已经偷听好一会儿了,小心把门拉开一道缝,她的眼睛才扫过去,就和闻泱的撞在了一起。

“你到底想怎么样?”他好看的眉皱着,这一次的语气可就不怎么友好了。

付洒洒在胸前比了个心,志玲姐姐附体:“别担心,你就算秃头也会很帅喔。”说完,她又跟医生护士打了个招呼,马上变脸紧张兮兮地道:“我就在门口,哪儿都不去,麻烦有什么紧急情况随时叫我。”

“啊,我们会尽力的。”护士小姐呆呆的,不自觉被她的表情感染了,莫名其妙产生了站在了抢救室手术台前的错觉。

“那什么,等下见哈。”付洒洒这会儿已经不敢看闻少爷的脸了,火急火燎地关了门。

接下来的时间,她识趣地没有再去撩虎须,乖乖坐在长椅上等着。只是才等了短短十五分钟,兴许是被过分担心的心情影响到了,付洒洒就有些坐不住了,看一眼紧闭的诊疗室门,大约估摸了一下时间,她又站了起来。

外头夜色浓重,肚子咕噜噜直叫,她这才想起两人原来都没吃晚饭。踟蹰片刻她去自动售卖机地方买了瓶阿萨姆,又把奶茶放到校服里准备捂热。

买完饮料穿过长长走廊,右边是急诊大厅出口,有少年从左侧诊疗室走出,步履匆匆,背着书包的颀长背影异常熟悉。

付洒洒愣了一下,然后朝那边跑了几步,喊道:“闻泱!”

那人充耳不闻,径自朝外走。

付洒洒震惊,他竟然敢骗她,还说叫她在门口等他,结果眨眼就想甩她!

“闻泱!你等等!”

付洒洒绝望地看着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对方是存了心要躲她,任她喊破了喉咙也是铁石心肠不肯回头。

急诊大厅又来了不少新看病的人,付洒洒心一狠,就在众目睽睽之中蹲下身去,举起手,像是抑制不住悲伤捂住了脸:“前面那个穿白衬衣的人,你走吧,我们的孩子……”

此言一出,石破天惊。新一批吃瓜群众纷纷驻足。

少年脚步顿住,不敢置信地转过头,医院白炽灯下,他的眉眼染上冷色,配上因为失血而泛白的薄唇,还真有点负心汉的意思。

付洒洒适时地把话卡在关键处,还蹲在那里,维持着沮丧的姿势没动,耳边脚步声愈来愈重,下一刻,她就被人用力拉起。

少年咬牙切齿:“走。”

手腕被拽得生疼,付洒洒还没意识到自己在花样作死,出了门不远处就是回廊,穿过那里就能出医院后门。

他在最后一个转弯处松开她,往前逼近一步,微低下头,警告道:“你……”

刚说了一个字,就被打断。

“等等!”

她很自觉地把背贴到了柱子上,然后抓起他的手放到自己耳侧,害羞道:“其实我特别想试试被你壁咚的感觉。”

“……”

“最萌身高差要不要来一发?”付洒洒没有注意到他的神情,把膝盖往下蹲了蹲,直接降低了十公分的身高,用自认为非常有诱惑力的低低语调,“现在是不是想要做点什么?”

想打死你。他浑身一僵,脸色更难看了。

“或者你有什么话要和我说吗?”付洒洒满怀期待地盯着他。

少年板着脸,最终垂下眼,叹了口气:“别喜欢我了,行吗?”

第14章

这一晚对闻泱来说,实在是有些不走运。

一年有六个月时间都在当空中飞人的闻郁竟然在家,这位生意场上以铁血手段著称的男人根本不懂什么叫做心慈手软,就连唯一的儿子都不能例外。

此时,翻了一半的财经杂志被搁置在茶几上,他看一眼衣衫狼狈的少年,淡淡道:“打架了?”

“恩。”闻泱不置可否。

闻郁连原因都没问,直截了当:“去反省。”

听到父亲的话,他倒是没什么意外,冷着脸把书包放下,直接往负一层的小祠堂走,只是还没来得及迈步就被迎面而来的女人紧紧拉住了手。

“反省个屁!”闻太太救世主一般杀出,怒瞪着丈夫:“闻参瑾,你没看到你儿子受伤了啊?”

闻郁一脸严肃:“又没断手断脚,叫他面壁思过而已。”

听听,这就是闻家男人的思维。闻太太觉得太凄惨了,三代单传的闻家长孙,饭都没吃上一口,头破血流地回家,居然还要受惩戒。

夭寿啊!怪不得闻家的后代都给养成冷血动物了。

“我不管,我不听,我不准。”闻太太三连完毕,看着儿子头上的纱布,有些心疼地道:“严不严重啊?是不是破了个大口子?”

闻泱任母亲捧着自己的脸上看下看,语气很无奈:“妈,就缝了三针。”

闻郁点头,一脸“我就说没事”的表情。

闻太太懒得理他,拉着儿子坐下,忧心忡忡:“你跟你爸一样,性格差劲到死,就一张脸能看了,现在破相了还会有人喜欢你吗?”

“……”被妻子点名性格差劲的闻郁只能默默拿起杂志继续看。

闻泱也懒得解释那么多,脱掉外套,换上佣人递来的干净衣物。

闻太太忽然想到了什么,暧昧地拿手肘顶了顶儿子:“对了,和你在一块的女孩子是谁啊?”

一提到付洒洒,闻少爷黑了脸,斩钉截铁:“是护士。”

……没劲。

没有挖到八卦,闻太太又换了个方向,对着老公叹气:“以前就算是你,每天都能收到情书,为什么临洲这么不受女孩子欢迎啊?”

自从小学开始,她的儿子,就从来没有往家里拿回过一样小女生送的礼物,这不应该啊,怎么说也是校草级人物,还是说现在小姑娘的审美变了?

闻太太百思不得其解,只是她哪里能想得到,不是没有礼物,也不是没有情书,只是都被闻泱无情拒收了。

闻郁招架不住妻子稀奇古怪的问题,站起身来,指着儿子道:“你打赢没?打赢抄家训十遍,没打赢就去跪半小时。”

这已经是格外开恩了。

闻泱面无表情地想,打到一半城管来了怎么算呢?话说回来,要是没有被付洒洒抱住挨了一个酒瓶子,他又怎么会拖那么久都解决不掉几个小混混?

那么勉强算是……打赢了吧。

于是他心照不宣地抄家训去了,闻太太被闻郁拖着回房间,只来得及嘱咐阿姨烧点粥给儿子垫垫肚子。

书房里,紫檀木桌铺了宣纸,已经泛黄不知有多少个年头的《闻氏家训》架在古风书立上,他手执羊毫,沾了一点砚台新墨,悬着手腕洋洋洒洒往下写。

过去都抄了几百遍了,便是闭着眼都可以,只是这一晚,当他抄到“仁心不可失,礼仪不可废,静思不可忘”时,笔尖的墨滴了下来,黑幽幽在纸上渲染开来,很是突兀。

脑子里忽然就回想起方才少女的回答——

“要我不喜欢你,除非你现在亲我一下。”

……神经病。

闻泱搁笔,难得迷信了下,是否被那个缠人精逼急了,最近急躁易怒,连祖宗都来警示了。

接着,他又觉得自己的想法很可笑,什么时候自己也会被不相干的人影响情绪了?

放在一边的手机震了一下,他瞥了一眼,是个陌生号码发来的消息,点开来后,什么家训家规带来的平静buff全都消失殆尽了。

短信就一条——“我的新号码,你知道我是谁。没错,就是那个你奋不顾身流血流泪都要救的心爱女人。另:明天你还会去看学校组织的电影吗?”

付、洒、洒!

闻泱深吸一口气,感觉头上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了,他抿着唇,血液里的好战因子开始叫嚣,原本不想理会的念头拐了个弯,他回道:“去。”

.

这周五的天气,格外寒冷。影院大厅里,十九中高二年级的学生乌压压一大片,几乎每个人都换上了冬装。

当然,付洒洒是例外的。衬衫短裙,光腿长靴,外罩黑色粗针毛衣外套,不得不说,这一身还挺显瘦的。

“洒哥,不冷啊?”管甜搓着手,半张娃娃脸藏在毛茸茸的围巾下面,只露出一双大眼。

付洒洒冻得鼻头通红,还在死要面子:“冷吗?我觉得还好啊。”

“大佬今天绝对燥热难耐。”陆绛梅暧昧地念起了旁白:“啊……骚动又火辣辣的心,任你风雪再大,又能怎样。我要见你,就是现在。”

最后一句像是有着魔力,悄悄把那朝思暮想的人引了出来。

理重实验班的学生姗姗来迟,明明是看电影,大部分好学宝宝还是带上了习题册争分夺秒。就因为这样,走在最后空手而来的少年就更显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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