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倒是难度不小。”韩宛竹口气依然平静的像在闲聊一样。
“根据国内方面的记录,陈舜卿于四十多年前突然失踪,接着陈家就开始败落。
他的妻子带着独子颠沛流离,以替人缝补衣物为生,后来开了家裁缝铺子,这才算是安顿下来。
铺子距离一家寺院不远,那个年代的和尚庙还没有变成只认钱的景区。
方丈看她们孤儿寡母可怜,就让铺子承接了僧衣的缝补业务,算是给了母子一个可持续的收入来源。
也是因此,陈舜卿的儿子陈檀出于报恩时常去寺院帮忙。
他的整个青少年时期,除了学校之外,其余闲暇时间几乎都是在寺院度过的,佛经读了不少,也极有佛缘,后来更是险些剃度出家。
了解到这一点,我就又去查了那家寺院的历史档案,在一本快被老鼠啃光的功德簿上发现了一个让我震惊无比的名字,你猜是谁?”
陈槐安想都不想就道:“除了陈舜卿之外,还能是谁?”
“没错。”
韩宛竹扯了张纸巾擦擦嘴,然后点燃一支烟说,“原来那家寺院原本就是陈家祖上出钱建造的,年年都会捐赠香火,除了战乱那段时间之外,两百年来从无断绝。
而那家寺院的名字,你绝对猜不到。”
闻言,陈槐安心头猛地一跳,问:“是什么?”
韩宛竹转眼看他,朱唇轻启,缓缓说道:“金、龛、寺!”
陈槐安僵住,浓浓的震惊和荒谬感一起涌上来,搅动的脑海意识混乱不堪。
他记得很清楚,禅钦金龛寺的历史也有两百多年。
当然,佛教寺院重名并不稀奇,国内就有不少,况且在百多年前,缅北本就是国内。
可是,不但重名,还几乎是同一时期建立的,这要还是巧合,那就不是一个“诡异”就能形容的了。
二者有什么关系?师父是不是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告诉我?
“这个名字的出现,一下子就让我将目光转到了禅钦。”
韩宛竹又开口道,“两百年前,你们陈家祖上出资建造了金龛寺;两百年后,你这个陈家后代在缅邦拜入了金龛寺大法师门下。
缘分之神奇,已经到了玄妙的地步,而我是从来都不相信巧合的,所以很快我就查到,当年在南边出资建造金龛寺的人是一位被清廷贬到那里的知府。
这位知府出身官宦人家,家族世系可以追溯到唐朝。他有一位姓陈的同门兄弟,生死之交,而他,姓沈。”
陈槐安猛地睁大眼,张了张嘴,一时竟失声了。
“是的,这位沈知府正是你母亲的直系先祖之一。陈、沈两家的交情正是从两百年前开始的。”
韩宛竹继续说道,“事情查到这里,公开的线索就断了,但这些依然不足以解释尤查大师为什么对你会那么的与众不同。
报两百多年前的建寺之恩?简直是笑话!
所以我就派人分别秘密潜入了金龛寺和缅邦佛教协会的档案馆,拷贝下了能找到的与这家寺院有关的所有资料信息。
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让我在里面再一次发现了陈舜卿的名字。
原来他曾经是一支抵抗军的首领,还差一点就掌控整个缅北,只是可惜在即将成功之时突然失踪。
至于佛教协会的档案中为什么会记载他的名字,则是因为他被一位名叫迈隆的僧人尊为恩师。
这位僧人后来改了法号,又成为缅北唯一的三藏法师,叫尤查。”
说到这里,韩宛竹停住,仔细看了看陈槐安的表情,便道:“你好像一点都不吃惊,那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告诉你身世的人应该就是尤查大师了。”
陈槐安没有回应,而是道:“继续,你还没说清楚是怎么查出陈舜卿和坤赛关系的。”
“到这个地步,已知条件已经足够,结果不需要再调查,推算就可以了。”
韩宛竹道,“陈舜卿失踪后不久,他麾下的将领便死的死,散的散,唯独坤赛迅速收拢了溃兵站稳脚跟。
那个时候他还不到三十岁,潜力不小,但能力还没完全锻炼出来,在陈舜卿的手下连前五都排不进去,可偏偏就他一个人活了下来,还越活越好,活成了一霸。
最最关键的是,当时的官府军放着坤赛那唯一一支成建制的武装不打,却满世界的追杀溃兵和零散队伍,傻子都不能这么干,何况当时的官府军统领还称得上是位名将。
所以,我完全有理由怀疑,坤赛与南方官府军秘密勾结,陈舜卿不是失踪,而是被他害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