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槐安愣了愣,没有说话,只是低头专心的剥荔枝。
他面前的碟子里已经摆了四五颗,白色的果肉晶莹剔透,宛若珍珠。
阮红线等了一会儿,目光渐渐黯淡下来,轻笑道:“开个玩笑。你现在是达坎王,还是许多人心目当中的英雄,我怎么能……”
“夫人,”陈槐安打断她,“你心里应该很清楚,只要你开口,我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可以给你。”
阮红线怔住。
“我刚刚不是在思考权衡什么,而是有点意外和开心。”
陈槐安又低下头,继续剥荔枝,“我以为夫人即使没打算和我真的割裂,也在刻意的疏远,没想到……呵呵,我真是个傻子。”
阮红线静静地看着他,眼眸如夕阳下的湖水,波光粼粼。
空气中有淡淡地情愫涟漪般飘荡开来,宋如梦感受到了,心中默默一叹,在七七耳边低语了一句什么,就牵着丫头离开了房间。
又剥完两颗荔枝,陈槐安将碟子推到阮红线面前,一边擦手一边说:“你作息本来就不太规律,这东西好吃也不能多吃,容易上火。”
阮红线发现自己好像越来越不敢跟陈槐安对视了,视线落到碟子里雪白的荔枝上,沉默片刻,硬起心肠问:“你和那位大小姐发展的怎么样了?”
“这个问题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但我知道,如果不发生意外的话,如果她能和我走到一切都尘埃落定的话,那我……会向她求婚!”
阮红线猛地抬起脸,却发现陈槐安的目光虽然十分复杂,但依旧坦然的看着她,没有丝毫躲闪。
她当然能听得懂陈槐安的意思,也明白他所指的“意外”是什么,甚至还感受到了他对这个“意外”的期盼。
可是,如果一切“顺利”,他就会将她埋进心底的最深处,不再渴求什么,一心一意的去对待自己身边的爱人。
这不是一个严格意义上好男人该有的想法,但起码是一种负责任的态度。
他已经做好了准备,准备随时迎接意外,也准备顺其自然。
每一次长时间不见,再见都会发现他又成熟了许多,就像一根竹子,一节一节,悄无声息的越长越高,越来越挺拔。
恐怕用不了多久,自己就该真的仰望他了吧?
阮红线心中涌出一股冲动,差一点就要破开喉咙,却又被她给硬生生压了回去。
痛入骨髓!
“是……是嘛!挺好的,以你的能力和如今的声望,已经不算高攀了。伊莲是个好姑娘,你应该把握住。”
说话时,她捏起一颗荔枝送进口中,却没能品尝到丝毫甜味,又酸又涩,好像坏了。
陈槐安摇了摇头,“回去你让人整理一份想要的产业名单给我发来,剩下的交给我处理,肯定不会被人发现的。”
“我对那些产业没兴趣!”
脱口说完,阮红线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很硬,仿佛在生气似的,忙又翘了翘嘴角,道:“刚才那真的是在跟你开玩笑,我所拥有的资产已经够多了,你给了我也不过是锦上添花,远不如留在你手里用处大。”
陈槐安也不坚持,点点头:“好。总之,不管你有什么需要,通知我一声就行。我在你这里没有秘密,也不会有所保留。”
阮红线的心更疼了,便举起双臂,借着伸懒腰的功夫深吸了口气才有所缓解。
“不说这个了,以我对貌楚的了解,就算你忽悠他的那些话无懈可击,他也应该不会那么轻易就放过你的,所以接下来你还不能放松,得多提防着他点儿。”
“我明白。”陈槐安道,“事实上,他早就出手了。
网络上那些带节奏抨击我生活作风和道德问题的大v网红,有近一半是他手下的人安排的,算是对我擅自行动的小惩大诫。
不过,他应该还不知道,这正是我现在最需要的,说起来还要感谢他一下,帮我省了一笔不小的雇佣水军骂自己的费用。”
阮红线忍不住又露出了赞叹的目光,感慨道:“小安子,你现在厉害的让我感觉都有点不认识你了。
想当初那个梗着脖子不肯服软的天真小伙子,已经一去不复返啦。”
“不,我现在依然还很天真,和那时的区别只是懂得了迂回,不再空谈,不再一味的排斥圆滑罢了。
就像你每次见面都会说的那样,我越来越大胆,而拥有这个胆子的机会,是夫人给的。
这一点我永远都不会忘记。”
阮红线眨了下眼,又捏起一颗荔枝送进嘴里,咀嚼片刻,道:“对了,你刚才说的话里,有一点让我很不解,你是怎么让貌楚那么轻易就相信了你的解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