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张晗娇的声音中没有丝毫波动,“因为你的那位勇哥?”
陈槐安用手止住轮子,转过身,直视她的双眼:“因为你是我的家人!”
张晗娇僵住,片刻后眼泪再次夺眶而出,蹲下身伏在他的腿上嚎啕大哭。
陈槐安轻抚她的头发,眼神中满是怜惜:“对不起呀!口口声声说着你是家人,却又擅自做着会伤害你的事情。
不过,家人之间最重要的不就是爱和宽容么?
娇姐姐,你就当我是一个脸皮够厚又淘气的小弟弟,别怪我好不好?”
张晗娇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泪水湿透了陈槐安裤管,但她仍然注意着没有碰到他受伤的地方。
过了好一会儿,她的哭声渐渐变成抽泣,然后哽咽:“我才不要当……当你是弟弟!”
陈槐安拿出手帕为她擦拭脸颊,笑着说:“当姐姐有什么不好的?可以想怎么欺负我就怎么欺负我,我也没办法再跟你摆什么先生的架子了,多爽呀!”
“能把你欺负到床上去么?”
“呃……”
张晗娇破涕为笑,摇了摇头:“先生,你能告诉我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吗?”
“能,但不是现在。”
“那是什么时候?”
“当你能坦然对我说:陈槐安,我想睡你!而不是只会变着法儿的在睡裙上下功夫的时候。”
张晗娇眼睛亮起:“陈槐安,我想……”
“打住!”敲了她脑袋一下,陈槐安道,“现在说的不算。”
张晗娇噘了噘嘴,起身将他的轮椅转回去。
“你还要往前走?”陈槐安诧异地问。
张晗娇叹了口气:“不管先生的目的是什么,总归没有说错。逃避过去,就是否定自己的未来。
坦白讲,我能猜到接下来会见到谁,心里也很好奇,现在的她又是什么样子?有没有改变呢?
长痛不如短痛,既然今天已经痛的死去活来了,不如索性痛个彻底,痛个痛快!”
闻言,陈槐安满心欣慰:“知道吗?你现在的样子,可比穿丁香的睡衣诱惑力大得多。”
张晗娇俯身在他脸上轻轻一吻:“您呀!真是个难伺候的臭男人!”
陈槐安哈哈大笑,笑声在阴森的地牢中久久回响。
地牢的规模并不是很大,很快他们就走到了尽头,也看见了关在最后一间牢房里的人。
确切的说,是两间牢房。一间关着两男一女,另一间里则是位中年大妈。
那两个男人看上去像是一对父子,女人被年轻的那个抱在怀里,似乎是他的妻子。
而那位中年大妈眉眼与年轻人有几分相像,显然是他的母亲。
这是一家四口,他们的脸上都写满了迷茫和恐惧,仿佛一觉醒来发现世界末日了,世间只剩下他们四人。
“囡囡?是你!”
那中年大妈的眼神不错,看见陈槐安和张晗娇出现,只是眯了眯眼,就脱口喊出了张晗娇的乳名。
是的,她就是张晗娇悲惨故事的开端,那个抛弃了女儿两次的母亲。
“是我。”张晗娇面带微笑,“你这些年过的还好吗?妈!”
“闭嘴!谁是你妈?你个贱人,三番五次骚扰老娘,这么多年都阴魂不散,老娘上辈子欠你的吗?当初我怎么没有一生下你就扔进马桶里淹死呢……”
极尽恶毒的话语就像利刃一般切割着张晗娇的心脏,让她之前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瞬间崩塌。
她想不明白,为什么亲生母亲会如此的怨恨她?她做错了什么吗?
当年母亲离开家时,她都还没有记事,后来去寻找母亲,也努力的乖巧,生怕会让母亲讨厌,甚至一听到母亲生病,立刻就去贷了自己当时根本还不起的巨额债务。
难道这些也错了吗?
或许……母亲说得对,我降生到这个世间,本身就是个不可饶恕的错误。
我是个累赘,是个贱人,没人需要我,也没人喜欢我……
陈槐安见张晗娇许久都不说话,抬头一瞧,顿时吓了一跳。
只见这个女人双眼无神,满脸都是灰败之色,好像瞬间变成了一具没有生命的泥偶,显然已经站在了随时都会崩溃的悬崖边上。
不好!
那个老太婆还在喷洒着污秽的毒舌,陈槐安再顾不上许多,匆匆吩咐牢门前的手下进去掌嘴,然后一把抓住张晗娇的衣襟,把她拽的弯下腰来,用力吻住了她的嘴唇。
张晗娇身躯巨震,瞳孔蓦然放大,怔然良久,仿佛干涸的湖泊涌出了清泉一般,热泪再次簌簌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