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为其他,仅为他冰凉的指尖搭在她手腕上那让人无法忽视的触感。
“琴诀”不同于其他内功心法,便是她内力深厚,只要她不在体内运转,旁人便觉察不出。
是以她并不担心君凰会发觉。
她唯一担忧的是他发现她以血入药之后会加以阻止。
君凰的手指搭在她脉搏之上,良久,眉头轻蹙。
脉搏微弱,由此可看出她身子极弱,除此之外便无旁的不妥。
照理说不该如此……
将手拿开,再细致将她的袖子拉上,君凰妖冶的面容上看不出什么别样的情绪,淡声道:“王妃身子极弱,往后还需好生休养,本王会再着人送些补品过来。”
顾月卿微微垂下眼睫,“多谢王爷。”
“用膳吧,王妃先将这碗汤喝下。”君凰说着,端了一碗汤放在她面前。
单是闻到味道,顾月卿便知这是于身体大有益处的滋补汤药。
“多谢王爷。”执起勺子开始一口一口的喝下。
抬头却见君凰一直在盯着她,不由一顿,“王爷也一道吃吧。”
君凰淡淡颔首,收回目光优雅的执起筷子吃起来。
顾月卿一边喝汤,一边用余光打量他,罢了道:“王爷,不若往后除却倾城为你煮的药膳,其余膳食皆与倾城一道?”
她这般说不是没有考量,适才她尝过一口菜,想是照顾她的缘故,这些菜食里皆未如之前一般放有剧毒。
而今她既已寻到解毒之法,在他身上毒性渐渐解除之际,若再以毒攻毒怕是会适得其反。
君凰定定看她,忽而唇角一弯,“好。”
“不若王妃搬到月华居,亦能免了本王与王妃来回跑。”
顾月卿轻轻扯唇,感觉近日来他对让她搬回月华居之事好似尤其的来兴致。
“待过些时日吧,王爷若忙,凡到膳点倾城自行去月华居寻王爷便是。”
君凰一顿,面上笑意淡了几分,“这倒不必,王妃身子不好,不宜来回奔波,本王过来即可。”
顾月卿细致一思量,她不可直接指出他身中剧毒之事,便不可提他不能再以此以毒攻毒之法压制身上毒性。既是如此,只要他愿意与她一道用膳,在何处都无甚要紧。
“多谢王爷体恤,既如此,那便说定了?”
君凰擒着一抹她瞧不透的笑看她,“嗯。”
一顿膳食结束,天色已全然暗下来。
侍卫来将碗碟撤回,君凰便起身,“方吃过东西,本王陪王妃去院里走走散散食?”
睡了大半天,顾月卿虽是有些羸弱,却并不困。若一直这般坐着,倒也难熬。
点点头,“好。”
却见君凰将手伸到她眼前,迟疑片刻,顾月卿抿唇,抬起她纤细的手放在他手心,由着他牵着往外走。
将她细嫩的手又握在手心,君凰眼底闪过一丝别样的情绪,手心收拢,将她的手全然包裹住。
两人相携着往外走。
一轮皓白月,满院海棠花。
两人由院中漫步到竹林间,一抹身姿修长,一抹身姿纤弱。一刚一柔,何其般配。
顾月卿素来冷清,本就不是话多之人,加之从未与人这般相处,便迟迟不置一言。
君凰自来便不多说废话,话更是少。
是以两人这般在一起,还真是各自缄默着。
直至竹林深处,还是君凰受不住,当先开口:“王妃这些时日在府里住得可还习惯?”
她的手被他握在手心,说话间两人的步子已停下。
隔着层层竹叶,月光洒在两人身上,有些影影绰绰,不甚明晰。
顾月卿抬眸看他,“有王爷多番照拂,倾城过得很好。锦衣玉食,安居之所,远离尘世争斗,便是倾城平生所求,何来不习惯之理?”
“锦衣玉食,安居之所,远离尘世争斗,便是王妃所求?”君凰拧眉,问得有几分认真。
倒是顾月卿有些不解。
她实则不过随意一说,但不可否认,她一生所求便是如此。
淡淡应一声:“是。”
然这般于旁人而言极其简单之事,落到她这里怕是一生都不会如愿。
这漫漫复仇路,倘若顺畅,她必要站于权势顶端,再不能过平淡日子;倘若不顺,付出的将会是她的性命及她多年来的筹谋努力。
所以不管成与不成,她这一生都注定再无法安生。
却见他盯着她的眉眼,像是承诺一般的郑重,“既是王妃所求,本王便允诺王妃一世如此,可好?”
在这乱世之中,谁人的安居不是旁人的守护?
君凰身份贵重权势滔天,莫说往后,便是如今他周围也隐着各种危险,凡有野心逐鹿天下之人,谁不将他视为眼中钉肉中刺?而今她为他的王妃,自也要面临许多危险。
这点她知,他更知。
然他却要允诺她一生如此。
此事说来容易,做来何其艰难。
若当真要如此,少不得他在前方披荆斩棘,方能护得她一安居之所。
更况他尚不知她还有许多事要做。
不过,她不得不承认他说出这番话时,她内心极是触动。
心中明白,面上却不能不忍也不愿拂了他的意,“好。”
“倾城不敢保证其他,但一杯热茶,一口热汤,倾城尚能为王爷备好。”
于君凰而言,从前只需上阵杀敌保家卫国及处理朝中政务,除此便再无其他。
如今不同,他有想要相伴一生之人,除却身上丢不开的责任,他还想好好与她过日子。
此番那个他想要好好过日子之人却来告知他,他可在外冲锋陷阵,她则为他守好后方,待他疲累归来,可寻得一归属之地。
这种感觉,前所未有。
盯着她清冷却带着少许柔和的眉眼,君凰心思微动,轻轻扣上她的腰肢将她揽在怀里。
下巴靠在她的发顶,“王妃切记今日所言,倘若将来王妃未做到,本王断不会轻饶。”
一句话,饱含着许多情绪,却也隐着浓浓的威胁。
听得顾月卿心底一颤,暗暗想着,若她大仇得报,为他守好一方之地又何妨?
她也知道,君凰这番带着威胁的话并非说来吓一吓她而已。
君临摄政王,自来便是杀伐果决冷戾之辈,便是在她的内心深处他是个极其温柔之人,也一样否决不了他根深蒂固的处事风格。
他若温柔,必是这世间最温柔之人。
他若狠戾,这世间当也无一人能敌得过。
自然,她的允诺也不仅是说说。
至少这一生,他是第一个让她甘愿为他守好一方之地的人。
将脸贴在他胸膛上,听着他强劲有力的心跳声,顾月卿轻轻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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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昨天有事出去,回来得实在太晚了,所以二更一直没更,今天会把昨天欠下的更新补回来。
二更中午十二点过来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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