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以羡作揖,也跟在跪在院子之中:“儿子以为,父亲的处置甚为合理,姜氏善妒,理当休弃,可父亲看见姜氏是初犯的份上,已经是宽宏大量了。”
“儿子多谢父亲体恤。”姬以羡清清淡淡的声音随着夜风一同灌入了耳中。
就如同这个院子的月色,凉薄到了极致。
031冷眼旁观
“既然你都如此说了,你们还准备求情吗?”广陵王戏谑的眼神从夏管事的身上转到了两名将士的身上,最后才缓缓地落在了姜嬛的面前,恰好与她的视线对了一个正着。
她目光平和淡然,而他戏谑阴冷。
夜色无边。
广陵王背转了身,手不耐烦的一挥:“行刑。”
两位侍卫上前,低声说了句得罪了,便将手中的长鞭骤然抖开,鞭肩逶迤在地面上,一段流光闪烁。
长鞭豁然扬起,然后又重重落下,纵然几人已经收敛了力道,可一鞭下去,却也是皮开肉绽,血肉模糊的。
她痛得差点惊呼出来,最后还是死死地咬住了自己的手腕,一入嘴,血腥味便铺天盖地的卷来。
姜嬛将头垂下,遮住了眼中的恨意,咬着手腕的地方,也是愈加用力,不过短短几鞭,血便从她的最终流出来,然后流到了地面上。
广陵王站在最高处,漫不经心的看过去:“你们两个今儿是没吃饭吗?”
“王爷!”夏管事颤颤巍的喊道,别过了脸,已然不忍再看。
正在执刑的两人对望一眼,虽然有些怜香惜玉的心情,可自家王爷的命令也是更加重要,于是当即也打得更加用力。
什么小惩大诫?
这广陵王明摆着是想要她死。
姜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当第十鞭下来的时候,她没有在挺住,整个人就直接扑在了地面上,娇嫩的肌肤直接硌在了粗糙的地面上,有一道伤痕。
“王爷!”夏管事喊着,倏然回头看向了淡漠的站在那漠不关心的姬以羡,“世子爷您求求王爷啊,这是您才娶进门的世子妃呀。”
姬以羡神色未动,看向趴在地面上生死不明的姜嬛,就像是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一般。
广陵王的嘴角微动,眼中终是掠过了几分满意之色,他摆摆手:“罢了,拖下去。”
“不过,你这人还算不错,竟然能硬生生的挺过十五鞭,还醒着,这份忍耐,也非常人。”广陵王摞下这一句话,便进了屋,没在管姜嬛的生死。
已经被鞭打的连翻身都困难的人,缓缓的小弧度的抬了头,她将嘴从自己的手腕上移开,目光冷淡的瞧着面前那扇紧闭的房门。
终有一日……姜嬛目光垂下,看着自己已经被血染红的手腕,无言的闭了眼,手软绵绵的垂下,再无生气。
姬以羡几步走过去,轻松地将人从地面上抱起:“还麻烦夏伯帮临渊找个府医。”
醒来,已经是在三日后。
西风贴着墙角打转,整个屋子未曾有半分春日的温煦。
姜嬛趴在床面上,有些艰难的转了头,瞧见了右手腕的缠着的白纱布时,自嘲的笑了笑,原来她刚才所听见的马蹄声和金戈声,如今瞧来也真的不过是一场梦而已。
“醒了。”清淡的男声从头顶传来,紧接着一只修长的手撩开了幔帐坐了进来。
青竹香的味道在瞬间便萦绕上了鼻尖,她眉梢轻轻一动。
“你已经睡了三日,若再不醒,大概我只能为你办一场像模像样的丧事了。”姬以羡温热的指腹拂过她散落在身后的长发,“还能写字吗?”
说着,姬以羡便将自己的手掌摊开平放在了她的面前。
姜嬛动了动受伤的那是手,慢慢的移过去:“我想喝水。”
“好。”姬以羡颔首,起身亲自去为她倒了一盏茶来,趁着姬以羡起身的空隙,姜嬛才瞧见外面天色已然暗沉,如今已入夜。
姬以羡将茶水小心翼翼的喂尽了她的嘴里:“我还以为,你醒来便不会再理我了,毕竟若非我冷眼旁观,你也不会如此?”
“此事本就是我之过,与你何关。”姜嬛在他的掌心慢慢的写道。
这句倒是她的肺腑之言,她与姬以羡也不过是半路夫妻罢了,他若真的为了她向广陵王求情,她反而觉得不正常。
姬以羡娶的是姜嬛,又不是沈梨,她自然不会要求姬以羡真正像她未来的夫君一般,护着她。
如今划清界限倒也有好处……姜嬛用余光瞥着姬以羡,眼中带出几分微妙的笑意来。
只要姬以羡能回长安,如今就算是受一些苦又如何?
“你倒是深明大义。”姬以羡将她的手指捏在了手中,冰冰凉凉的,若是夏日必定很舒服。
“当不得,只是比较明事理。”
“你若当不上深明大义,那大概这世间女子在无人能担得上深明大义这四个字了。”姬以羡轻慢的笑着。
与他相处这般久,她很少见姬以羡笑,就算是讽笑也少,大多时候,都是清清淡淡的,没什么表情,就像是那玉人似的。
姜嬛将头靠在了自己的左手臂上,面朝着姬以羡,无聊的继续在他的手掌心中写:“你不怕我吗?”
“为何要怕?”姬以羡顺从如流的问道。
“我容颜丑陋,难道你不该感到憎恶吗?”姜嬛慢慢的写道,“林氏,这是特意为了羞辱你了,你竟然还忍的下去?”
“有时候,技不如人就应该夹着尾巴做人,不是吗?”姬以羡一语双关的说道,面上并未有多不好意思,就像是在说寻常之事一般,“再言,美丑对我来说,都没什么要紧的。”
“我需要的,只是一个乖巧懂事的世子妃,仅此而已。”姬以羡捏住了她的手指,“明白吗?”
032乖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