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水在片刻便盈满了姜嬛的眼眶,雾朦胧的一片,盈盈动人。
穿过长廊和冷气森森的庭院,姬以羡终于将脚步停在了内院的一处院子口。
里面有些许的难闻的味道渗透出来,姬以羡掩住了口鼻,没有半分犹豫的推门而入——
大堂明亮,四具尸首正迎风蓦然撞入了他的眸中。
姬以羡骇然的睁了眼,看着这四具被悬挂在了房梁上的尸首,还不等他惊讶后,身后就传来了一阵杂乱而细碎的脚步声。
这简直是耳熟的到不行的声音。
姬以羡回头,正巧就看见了姜嬛急匆匆推门而入的场景,不可遏制他觉得自己的心蓦然停跳的半刻,他几步上前逮住了姜嬛的衣袖:“你听我解释……”
姜嬛将他的手给拂开,跑上去站在了尸首前,那泪水哗啦啦的就从眼角崩落,顷刻间已然满脸。
“姜嬛……”姬以羡站在她的身后,小心翼翼的拉住了她的衣袖,搭在她衣袖上的手指收紧,“你别哭。”
他笨拙的安慰:“你还有我。”
谁知,姜嬛却蓦然转身,一把将他的推了出去。
眼中充斥着绝望和戾气,瞧着姬以羡,就真的像是在瞧着自己的杀父仇人一般。
她这一推,恰好也是王府下人鱼贯而入的时候,几乎是所有人都瞧见了世子妃眼神怨毒愤怒的将世子爷推出去的那一刹。
几名下人再后面稳住了姬以羡的身形,小声劝慰:“世子爷,世子妃只是伤心过度而已。”
“您且等世子妃缓缓就好。”
姬以羡皱眉,这姜家父母又并非她真正的父母,依照她冷心冷肺的这个德行,哪里会真的怨恨上自己?
况且这么拙劣的手段,连个栽赃嫁祸都算不上,又如何能激起姜嬛心中的怨愤?
这么一想,姬以羡顿然就觉得身心舒畅了。
这个女人啊,又在做戏。
只是这个戏,不是做给他看的。
姬以羡轻慢的哂笑,嘴角微微勾着,还不等他有所动作,面前那人就因为伤心过度一下子晕了,他上前恰好接住了她晕倒的身子。
“传大夫。”
等着人醒来,已经是日落黄昏。
姬以羡已经摒退了所有的人,见着她睁眼,便倒了一盏茶塞到了她的手中:“醒了?”
“嗯。”姜嬛自个用手撑着床面,咕噜一下就翻身坐了起来。
她拥着衾被,靠在床柱上:“人了?下葬了?”
“不演了?”姬以羡的声音与她同时而起,说完彼此对视一眼,齐齐的笑开,“嗯,已经收敛好,准备下葬了。”
“如今肃州正是多事之秋,应该不会大办,到时候你也不过是披麻戴孝走一个过场而已。”
姜嬛扣着茶盏:“虽说人死如灯灭,有些事不该在继续追究,可我这个心中,总是有一股子的怨愤难以消除,你说应当如何才好?”
姬以羡自然是明白姜嬛话中的意思,他沉默片刻抬首:“那你觉得是谁?”
姜嬛眉心一缩,眼神轻飘飘的往旁一瞧:“总有人知道。”
姜家夫妇下葬,左右也不过花了几日的时间。
如今肃州战火将燃,无辜枉死的百姓不知有多少,一时之间整座城便如同死寂一般,在经不起任何的波澜。
等着姜家夫妇下葬之后,姜嬛又在屋中呆了几日,尔后便寻了一个好日子,用黑袍一罩,与姬以羡一前一后的出了府。
跟到一半之后,姜嬛便将姬以羡甩开,独自往一旁巷子的岔路口进去。
沿着那道偏僻的巷子,一起往里走,很快便见着了一户落坐在巷子深处的人家。
屋子有些简陋,大概除了能遮风挡雨外,几乎也没多大的用处。大抵按照姜嬛的想法,这还不如去破庙将就。
将围在外面的篱笆栏推开,姜嬛低着头走了进去,不过片刻屋子掩着的木门便被人从里面推开,一个白衣如雪,面容清秀的男子正端坐在屋子中,与周围格格不入。
“来了?”男子稍稍偏头,不见喜怒,似乎已经算准了她迟早会过来寻他一般。
“多日不见,你还好吧。”姜嬛走进来后,顺手便将身边的门给掩上,阻绝了外面的日光。
男子掌了灯,烛盏便搁在了破旧的木桌上,他指了指对面的位置:“坐吧。”
“多谢。”姜嬛走过去,桌椅虽然破旧却被人精心擦拭过,干净的几乎看不见半分灰尘。
男子笑了笑,将手中的一枚玉佩,搁到了姜嬛的面前:“怎么?想清楚了?准备与我联手合作了吗?”
“其实,我还是有些不放心。”姜嬛看了玉佩一眼,勾着嘴角,“你的要求,过分简单了些。”
“不用我,你自己一个人也可以办到,不是吗?”
050商量商量
有些燥热的风从有缝隙的门扉灌了进来,吹得两人的衣袂飘飞,几乎都要交织在一起。桌面上也只有寥寥的一盏灯烛,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玉祁公子的待客之道好像不大好。”姜嬛瞧着空无一物的桌面,浅浅淡淡的一笑。
玉祁一怔,抬首眉眼柔和:“请你这话的意思,你这是答应了?”
“玉祁公子愿意让我占占便宜,我自然也不会这么不知情识趣。”姜嬛说道,“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事成之后,我就算倾尽全力,也必定换上这些日子,玉祁公子的庇护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