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彪之离开后,王献之走到大殿外面。
武陵王与小皇帝站在大殿外面,其他官员已经离开了。
看到王献之过来了,司马聃开口叫道:“王七郎!随朕到宫里坐坐!”
王献之笑着点头。
进殿后,司马聃让宫人退出去,他出声问道:“王七郎打算如何征粮?”
武陵王看向王献之。
殿内挂着一份绢布地图,王献之走到地图前面,开口言道:“陛下、武陵王请看。这是蛟龙运河即将开运,沿线所有地方都被各大世家投标下来用于开发项目了。献之打算,加长蛟龙运河的线路。从淮南,修至邺城。再从邺城,修至范阳。”
武陵王不解:“中原已经收复,为何还要修建运河到中原?”
王献之原来的确说过要加长运河线路,但是加长运河线路,是为了收复中原。可如今,中原已经收复。武陵王不知道王献之为何还要坚持修建运河。
王献之告诉武陵王:“运河的作用,并非只是为了战事运输。其最大的作用,是发展南北经济。如今南方经济繁荣,北方经济枯竭。收复中原后,朝廷政权必定要迁回洛阳。献之的建议,是先发展北方经济。待北方经济繁荣后,晋室再迁回北方。如此,江山才能长期稳定。”
武陵王与小皇帝听得认真。两人纷纷点头。
司马聃开口言道:“王七郎所言甚有道理!”
武陵王颔首,他问道:“不知王七郎打算如何征粮?”
王献之笑着说道:“先前举办完第一次招商投标活动后,献之向各大世家透露过朝廷打算延长运河线路到中原一事。”
司马聃若有所思地问道:“莫非王七郎打算问各大世家要粮?”
王献之摇头:“是再举办一次招商投标活动,让各大世家参与投标。投标所得收入,上交国库。献之打算,先让袁氏商铺替朝廷出粮,将粮食送到秦国那边救济当地晋人。随后,朝廷再补偿袁氏商铺。”
司马聃点头:“如此甚好!”
武陵王颔首,他笑着言道:“小王以为,还如从前那般,鼓动诸位捐粮出资出力,帮助秦国当地的晋人。”
当年赵国内乱,中原大乱,为了接百万遗民过江,王献之等人可是费劲了力气,晋国上下团结一致,才挺过这一关。
王献之笑着言道:“今非昔比。晋国已经富强了。”
武陵王感叹:“是也。今非昔比!今日之晋国,强大矣!”
司马聃心情轻松愉快,他笑着说道:“晋国能有今日,全靠王七郎!”
王献之摇头,他说道:“并非献之一人功劳。一个国家的强大,与每一位百姓脱不开关系。只有上下团结,一同奋斗,国家才能富强!”
武陵王说道:“若是非要挑出王七郎的缺点,小王以为,是过于谦虚!”
司马聃点头,赞同道:“正是!王七郎太过谦虚!王七郎为晋国付出这么多,如此功劳,哪怕封王也可。可朝中多数世家却阻挠王七郎升上三公之位。”
提起这件事,司马聃皱起眉头。
王献之淡笑着言道:“是否能升为三公,献之并不在意。献之只怕有朝一日陛下与殿下开始猜忌献之。”
上一次,小皇帝的疏离,让王献之起了担忧。若是小皇帝听信他人挑拨,将来疏离他,开始防备他,打压他。那么接下来的路,就艰难了。江山一日不定,天下尚未太平,王献之心里就不踏实,就没办法好好享受生活。所以,他需要将权力握在自己的手中!哪怕将来小皇帝与司马氏猜疑他,打压他,王献之都要坚定走自己的道路。不能让这些人妨碍他做事!
只有权力在手,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
这是荀羡教王献之的道理。
闻言,司马聃与武陵王两人愕然。
司马聃立马说道:“朕绝不会猜忌王七郎!”
武陵王颔首,他出声言道:“卿乃小王知己,小王相信卿。绝不会受他人挑拨,对卿起猜疑之心!”
王献之笑着说道:“但愿如此。”
伸手抚摸绢布,摸着洛阳的位置,王献之缓缓言道:“待北方经济繁荣,就可以回到洛阳了。”
司马聃望着王献之的手,盯着写有洛阳两个字的那个地方。
武陵王开口言道:“陛下,天下纷乱多年,有望在吾辈收复山河,一统天下。先祖若是知晓,定是欢喜!以吾等为傲!”
司马聃听了这话,心情激动起来。他的目光变得炽热,直勾勾地盯着地图上标着洛阳二字的地方。低声说道:“朕定会收复山河,一统天下,让天下恢复太平,让百姓过上好日子!”
武陵王点头,目光满意地看着司马聃。
司马聃转而握住王献之的手,面色认真地对王献之言道:“请王七郎助朕一统江山!让天下恢复太平!”
王献之收回手,他后退两步,朝司马聃作揖,郑重言道:“臣遵旨!”
作者有话要说: 谢安:王献之谦虚?呵呵!
谢玄:司马氏子弟,莫非都是傻子?
谢安:岂能如此直言?
第222章 你是何人
袁氏商铺接到朝廷的命令, 即刻先调了二十万石粮,运送到魏兴边境。
各大世家这才发现, 陈郡袁氏的财力,不可忽视!
竟然能快速拿出二十万石粮, 救济秦国当地的晋人, 真是不简单!
紧接着,小皇帝当朝宣布,晋国要延长蛟龙运河的线路。诸位公卿惊讶!他们盼这件事盼了许久!
“此事由车骑将军负责。开春之际, 于会稽展开第二届招商投标活动。”
听到这话,众人心思活跃。
下朝之后, 众人立马修书寄去会稽。
得知王献之要回会稽过年, 王彪之有些不满。
“尚未升为太保, 七郎甘心离开京城?”
王献之开口言道:“叔父, 此事献之会修书与褚公商议。”
若是褚裒赞同王献之升为太保,褚太后便不会再阻拦王献之。其他世家一向是利用褚太后为刀, 对付琅琊王氏与王献之。若是褚太后站在琅琊王氏这一边,其他世家便无可奈何!想搞事也搞不起来。
王彪之蹙着眉头说道:“褚季野这厮,只怕不好劝。”
王献之笑着言道:“献之有把握,叔父请放心。”
既然王献之这么有信心,王彪之也不再多虑。
王献之踏上了归家之途。
冬雪皑皑, 街道旁的酒垆冷冷清清。
马车路过酒垆,停了下来。
阿陌下车,跑到酒垆,出声问道:“老翁, 可有酒水?”
老翁慢悠悠地探出头来,望了眼外面。看到外面停着马车,他眯着黄浊的眼睛,声音沙哑地问道:“这是哪位贵人?”
阿陌诧异,他回应道:“琅琊王氏。”
老翁慢吞吞地问道:“琅琊王氏的哪位郎君?”
见这老翁问得这么详细,阿陌回答道:“琅琊王七郎,卫将军也!”
老翁惊讶,他张开口说道:“卫将军在车上?小老儿这里的酒,愿意赠于卫将军!请卫将军带回府上!”
阿陌好奇地问道:“老翁为何如此?”
老翁激动地说道:“听闻卫将军乃王五郎幼弟,小老儿去岁在山中摔跤,无人理会。是王五郎与其未婚妻出手相助,救了小老儿!”
原来如此,阿陌了然,他笑着言道:“不必如此。老翁,我家郎君不会白要百姓之物。”
老翁摇头,他绕了一圈,打开屋门,从酒垆里走出来。跟随在老翁身后,从酒垆里走出来的还有一个六七岁的女孩。他们朝马车走去。
老翁走到马车边,他开口叫道:“卫将军!”
王献之拉开草帘,望向外面。
老翁眨了眨眼睛,还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这、这是天人在车内?”老翁伸手指着马车里的少年,转头问阿陌。
阿陌笑着说道:“这是我家七郎。”
老翁愕然,他缓缓说道:“倒是有所听闻,王五郎幼弟,乃落雁美郎!未曾想,亲眼所见,如此俊美!若天人下凡!”
小女孩目光好奇地望着车内的人。因为看不清楚,她忍不住往前走近几步。
老翁拉了拉孙女的手,不让孙女靠近马车。
王献之听到外面的对话,他开口言道:“途经此地,想讨些酒水暖身。老翁若有酒水,献之愿意购买。”
老翁摇头,他摆手说道:“小老儿不敢收取财物。因去岁得王五郎相救,故而希望卫将军将酒垆里的酒水带归家!与王五郎共饮!”
王献之诧异,没想到王徽之救过这位老人家。他笑着言道:“既然如此,取一瓮酒即可。多谢老翁!归家后,献之会告知五郎。”
老翁满意了,他笑容慈祥地点头,转身回到酒垆里。
王献之望了眼阿陌,对阿陌言道:“帮帮这位老翁。”
说话间,王献之做了个手势。
阿陌颔首,跟着老翁走进酒垆里,
老翁回酒垆里,小女孩没跟着他,而是忍不住朝马车凑去。
死士拦住小女孩。
小女孩面露几分畏惧的神色,她后退几步,踮着脚尖望向马车里的人,出声说道:“美郎君,你能否下车?”
听到稚嫩的童声,王献之伸出头,望向车外,这才看到原来车外面还有个小女孩。
见这小女孩与郗道茂幼时容貌相似,王献之微微一怔。他朝那女孩问道:“敢问女郎小字?”
王献之把头伸出车外,容貌让小女孩看得真切。小女孩看呆了,她直直地盯着王献之。
见这小女孩不说话,王献之对她言道:“外面天寒地冻,女郎进屋吧!莫要冻坏身子。”
女孩反应过来,她面色微微泛红,水汪汪的眼睛,直勾勾地注视着王献之,羞涩地开口说道:“我叫桃叶。你是何人?”
王献之浅浅一笑,他说道:“陌路人。”
小女孩与王献之说话间,阿陌从酒垆里搬出一瓮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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