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氏命在旦夕,无人关心孩子问题。
稳婆将她下身缝补妥当,便又唤了郎中去瞧。
忙活了好半日,何氏总算是度过了危险期。
刘老三见着自家媳妇如此受罪,内心早已自责一万遍,但幸好孩子与大人都安然无恙,他这心里这才好受了些。
连连与稳婆道了几声谢意,感激之话说了一遍又一遍。
问题得到解决,稳婆提着的一颗心也落了下来,见刘老三对自己如此感恩戴德,她摇摇头,看向仍旧抱着孩子的沈无衣道。
“说实话,这个事儿你应该感谢沈家这丫头,谢我无甚用,要不是这丫头托人喊我,我也不知晓你家媳妇回来了,况且,这接生的也多亏得她了!”
说着,稳婆将其中所发生之事同刘老三讲述了一遍,随即又道,“那孩子生下来是没呼吸得,我还当孩子在娘胎肚里便……便夭折了,是沈家那丫头救活得!老三啊,听婶一句啊,此事当真得多亏这沈家丫头了啊,沈家丫头是你家福星啊,若不是这丫头,你媳妇只怕一人躺在这屋里也没人知晓哦,等你回来,一切都晚啦!”
所谓的晚了,刘老三如何不知晓是甚意思?
闻言,他二话不说就要朝沈无衣下跪。
沈无衣着实被他吓了一跳,忙是侧过身躲开了他那一跪,“刘三叔,您这是作甚?”
高大的汉子因受过惊吓,此时泪眼迷糊,语气有些梗咽,“丫头啊,叔得感谢你啊,你是叔一家的救命恩人,来的路上我便听人说了,今日、今日叔多亏了你,日后不管你有甚事,你都只管来找叔,叔定拼了命的帮你!”
“别!”沈无衣连是将他扶起,“不过恰好是举手之劳罢了,我相信,当时如果不是我,换做了旁人也会一样的。”
眼见刘老三跪在地上就是不肯起身,沈无衣便将孩子推在他面前,叫他看了看,“您瞧,是个小子嘞,可乖了!您抱着?”
孩子脸色已恢复如常,虽说仍旧皱皱巴巴的,但比起刚出生那刹那,着实要好看了许多。
刘老三见着孩子,内心一片柔软,颤着手接过,眼泪几乎落了下来。
“谢谢,丫头,谢谢你!”
“大家都是邻居,说什么谢不谢的?”沈无衣笑了笑,眼见此处也无了她事,去瞧了瞧何氏之后,则同杨柳直接出了刘老三家的院子。
一番折腾,此时已到了晚饭时辰。
这一出院子她才恍然想起来,自己是来买鱼的。
但眼下这个情况,何氏大产,只怕是需要好生补补才是,她将鱼买走了,何氏吃甚?
况且以眼下这个状态,刘老三还不一定会收他的银子。
白拿人家东西,可不好。
杨柳此时也十分感叹,见着沈无衣一直沉默不语,还当是她不高兴,便在一旁同她道,“无衣,你别难过,前几日村子里人都知晓三婶子去了娘家待产,谁知晓他们是何时回来的,再加之……”
再加之她先前就是一个‘傻子’,村中有几人会信她的话?
沈无衣听得,抬起头来与她笑笑,“我不难过,我只是在想生命这个东西真的很神奇!”
话间,她做了一个手势,“那孩子刚生出来时,才这么一丢丢大,就这么一丢丢大,抱在怀里都怕将他给碰着了,就像是一块刚出锅的水豆腐般,生怕稍稍用点力,就会将他碰碎。
就这么大点的孩子,会随着时间慢慢成长,然后长得比咱们要高,会有自己的思想 ……我就是觉着,生命这东西,当真是神奇的很!”
杨柳未曾抱过那孩子,自是感觉不到沈无衣所说的那个点,但见她不是不开心,便也笑着回了一句,“小孩子嘛,都是如此长大的!”
沈无衣笑了笑,不置可否。
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一阵,想起家中沈老汉怕是在等自己回家做饭,她一拍头,“上我家吃饭么?”
“不用了!”杨柳连是挥手,“我明日再来寻你玩,你先回家吃饭罢。”
话罢,再无多余废话,各自往家中而去。
今日因亲眼见着了一个小生命的诞生,沈无衣心情十分愉悦, 连着行走的步伐都愉快了几分,嘴角是掩藏不住的笑意。
一踏入院门,沈无忧与卫子琅已回家,正在院子里不知说着甚,而沈老汉则在灶房忙活着。
嘴上的笑意掩藏不住,眼里的笑意更是明媚的很。
“哥哥!”她先唤了一声沈无忧,瞧着卫子琅时,又十分有礼貌的唤了一句,“卫公子!”
前后的生疏,听着有些大。
二人样貌生得极好,站在院子里,印衬着天际撒照而下的余晖,当真是人间一道绝色。
眼见沈无衣要往灶房而去,沈无忧唤住了她。
回身,她杏眸投向沈无忧,笑意僵硬了半分。
蓝衣白带的少年正站在夕阳之下,脸色微沉,眉头簇起,显见他的不快。
这是怎么了?
她“嗯?”了一声,示意沈无忧继续说话。
一旁的紫衣少年折扇轻展,身形玉立。
沈无忧看向她,瞧了许久许久,终是软下语气,一副语重心长模样,“丫头,你日后与那李三走远些他,他非好人,你与他不是一路人。”
“哥哥怎得忽然说这些话?”沈无衣完全没了笑意,反倒十分疑惑。
“你可知,村中之人如何说你与那李三的?”
“怎么说的?”她还当真是不知晓。
沈无忧想起那些话,险些要将自己气到爆炸,“他们言论你与那李三走近,怕是要成一家人……丫头,那些人说李三前脚才与杨家退亲,后脚便与你说说笑笑,还有人撞见你与李三一同去牛家镇上……
为兄知晓你非那等人,但你是个姑娘家,难经得住她们那些流言蜚语,日后你要与那李三远走些,否则你姑娘家家的名声被毁了如何是好?”
沈无衣终是明白沈无忧的不悦从何处而来了。
他压着这些怒气,定是心中十分不舒服的。
经李富贵一事,沈无忧对李家要多讨厌便有多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