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分钟后，酒店的休息区内，陈双看着面前3个蛋糕，头一回过生日这么大阵仗。
屈南看了看周围，提议：“咱们去旁边吧，别打扰他们兄弟俩。”
一行人自动往旁边转移，留出私人空间给陈双和陆水。陆水等他们都走了，将兜里的金牌拿出来。
金牌上贴了一张字条，上面是他清秀的字体：给哥哥。
从小，他的奖牌和奖杯都给了陈双，是哥哥花掉全部生活费让自己有机会当运动员，从小承担起家长的责任把自己带大。现在，大学比赛中的首枚金牌，陆水还是想要送给他。
“哥，生日快乐。”陆水把金牌塞进陈双的衣兜里，去年的今天下了好大的雷暴雨，他们躲在巨大的水泥管里，打雷了，哥哥抱着自己说“别怕”。
“祝你生日快乐……”陆水腼腆地唱了一句，他好久没唱过歌了，上一次给哥哥唱，可能是10岁。今天，哥哥19岁。
陈双揉了一把眼睛，紧紧抱住了弟弟。
短暂的生日会弥补了陆水的遗憾，没过多久，明志鸿就带队回来了。陆水和顾风只好随队上楼，等待统一返校。陈双拎着3个蛋糕，也要返校，这时天空一道白闪划过，照亮了黑漆漆的上空。
“今天有雨吗？”陈双问，去年生日的那场暴雨可别再来了，不过自己从小就是招雨体质。
“没事，我开车送你们回去。”莫生按了一下车钥匙，停车场里闪起一辆豪车。
柏雅查了下天气预报，晚间还真有局部暴雨。“刚哥咱们快走吧，咱俩的车停哪儿了？”
“那边。”严刚指了一下。
“那我们先走了啊！拜了个拜！”柏雅和陈双告别，与严刚一起跑向10米外的共享单车，刚骑上，又一个闪划过，柏雅歪歪扭扭蹬起来，“你骑那么快干什么啊！等等我！”
严刚蹬得飞快，像踩风火轮。“赶紧的吧，一会儿雨落到胳膊上我纹身贴就没了。”
酒店门口，陈双一行人目送他们的背影，不多会儿莫生转了过来：“我反对这门婚事。”
“别瞎说，四水还小，他根本不懂早恋。”陈双斩钉截铁。
半小时后，暴雨如注，等到陆水返校刚好10点20分。两天一夜的比赛结束，可是有些事情已经默默发生了改变，4所学校的集训还在继续，但自己不再是新人，而是有战绩的小将。
由于时间不早了，今晚的总结会挪到了明天上午，陆水先送姐姐回女生宿舍楼，再回自己的楼，一进510就被围住，直接被潘歌抱起来。
“热烈庆祝海洋馆虎鲸选手荣获3米板金牌，来，软饭鱼和尼莫准备！”潘歌发出信号。
陆水惊恐地看着他们，人类真的好可怕，他们要干什么？
“预备！唱！”林鹿起了个头，童嘉声情并茂加入，齐齐唱了起来，“今天是个好日子，心想的事儿都能成，今天是个好日子，打开了家门咱迎春风……”
“等一下，等一下。”陆水再一次想起了狂热哈士奇的恐惧，还要被潘歌抱着晃来晃去，他以前没有好朋友，完全招架不住这样的热情，以前的同学如果围上来，那一定是准备欺负他了。
正当他不知道该如何处理时，510的门又一次被敲响。
“干什么呢？”顾风推开了510的门。
潘歌顿时将陆水放下了，林鹿还没唱完，疑惑地看向门口。“队长你怎么又来了？你是有多不放心我们b队？”
“我们绝对没有藏零食。”童嘉很心虚。
“崽崽们都很乖啊。”潘歌作证。
“我来找陆水。”顾风抬了下手，“做一下比赛总结。”
陆水抓住机会，从过于热情的海洋馆宿舍逃出去，但是也没有跟着顾风远走，就停在510宿舍附近，楼梯的拐角处。
两个人项目不同，明明只有两天一夜没怎么说话，可陆水却觉得好久好久。
“队长，谢谢你今天帮我哥订蛋糕。”陆水迫不及待地说，其实他从没主动和顾风说过今天是什么日子。
“那天去你家，你和你哥提过今天。”顾风说，他靠着墙，“但是你哥过生日你会不高兴么？”
陆水不懂他什么意思，看着他。
“以前每到这天，你训练就很心不在焉。”顾风提醒他。
陆水抿抿嘴，摸了摸空荡荡的兜。“我想明天请你吃饭。”
又一次模糊重点，顾风摇摇头：“你不能请，因为你没有钱，而且我一卡通里也没有钱。”
“但是你可以充钱。”陆水将手从自己兜里抽出来，熟练地插进他右裤兜里去摸，毫不费力地摸出手机来。他当着顾风的面解锁，点进校园app，点一卡通，点充值。
顾风低着头，看着他一通操作。
“请你在学校里吃饭，不会花太多钱的，再请一杯生椰拿铁，加冰块。”陆水自言自语，“200块钱够吗？”
顾风笑了：“那你还是多充一些吧，我吃得多。”
“那就400块。”陆水坚持地选择双数，填写完数字之后开始充值，需要输密码。他抬头看顾风，顾风没反应，他皱眉毛，顾风还是没反应。
“密码。”陆水提醒他，“队长，你如果想让我请你吃饭，就要告诉我密码。我的记忆不是很好，明天睡醒就会忘掉。”
顾风想了想，沉默了一会儿，伸手捏住了陆水的鼻子。
陆水愤怒地看着他：“请你不要这样，我不能呼吸了。”
顾风这才松手，放开之后在陆水耳边说了一串数字，陆水捏着他的食指点数字，这样就当作是顾风主动充值，和自己并没有关系。
400块充值完毕，陆水将手机还给他：“本来想请你吃好一些的，但是你刚才捏我，所以你的饮料没了，只能看着我喝。就算你再想喝我也不会买给你。”
“你把两只手伸出来。”顾风嗯了一声之后说。
陆水摇头：“你不要再给我画画了。”
“我有东西给你。”顾风说，“庆祝你比赛顺利。”
陆水突然愣了一下，觉得很有意思，两只手伸出来之后并拢在一起，等着拿礼物。
下一秒，顾风从衣兜里拿出一块黑巧，放在他两个掌心里。
陆水又皱起眉，很不满意。“只有这个吗？”
结果顾风又往他掌心里放了一块。
陆水提醒他：“那也只有两块。”
接下来，顾风放上第三块，然后又是一块，又是一块……一块接一块的巧克力在陆水掌心里堆起来，越堆越高，逐渐堆成一个小鼓包。陆水不敢动也不敢走，生怕一个不小心他的巧克力高塔就要塌。
“太多了，太多了，不能再要了，再多就不行了。”到最后陆水很着急，捧着高高垒起的黑巧，无措又严肃地警告顾风。
顾风笑着放上最后一块，将衣兜翻面：“没了。”
陆水足足瞪了他半分钟，随后捧着礼物，气愤又缓慢地走回了510，走到暗处时，右耳垂背面的小鱼隐隐显现淡淡的幽蓝色，犹如在不为人知的海域里畅游。
作者有话要说：
510宿舍：我们没有藏零食。
四水：零食来了。
第37章 新秀的烦恼
一夜暴雨过后, 第二天是雨过天晴。
陆水起床了，昨天的比赛仿佛还没结束，他还沉浸在竞技体育的快乐之中。
但快乐永远只是赛季的短暂一瞬, 比赛大周期更多的是枯燥乏味的循环训练。这次比赛只是热身, 他的下个目标是11月下旬的打分制训练赛。
9月份的训练赛他的动作选择偏向于保守, 现在有了比赛经验，陆水想要挑战。10米的跳台让他热血沸腾, 哪怕池水是冷的，他也希望自己能把它变热。
但今天的主要任务还不是强化，而是一系列赛后流程。第1个训练小周期完美度过, 现在是休息期, 也是复盘的时机。
上午是两节专业课, 陆水找到教室时发现张钊竟然在里面, 已经替他占好座位，是倒数第二排的靠窗。
“来来来。”张钊招手叫人，“带课本了吧？”
“带了。”陆水在他旁边的位置坐下, 掏出课本和随堂笔记。张钊随意地翻了翻：“字写得真漂亮，听说你数学特别好，以后我有不会的题可以问你吧？”
“可以的。”陆水乖乖地回答, “但是我做数学题不习惯写步骤，不过没关系, 如果你基础好，我可以给你慢慢讲。”
“没关系没关系，能让我看懂就行, 我不好意思总打扰我家那位。”张钊感激万分, “那天我儿子吓着你，真不好意思, 晓原他说下周请你吃饭。我看你比赛直播了，真刺激，虽然我完全听不懂解说在说什么，但是能感觉出你牛逼。”
隔行如隔山，张钊天天和跑步数据过招，天天琢磨着身体极点和如何加快进入二次呼吸的事，听跳水教练说动作还不如听天书。他一个外行，只会看水花大不大。
“我没有很厉害，姐姐一直带着我。”陆水说。这时张钊拿出一小瓶防晒，开始往胳膊上涂，陆水看了看张钊的肤色，怀疑他买了假货。
“唉，现在中午还是挺晒的，晓原他非让我涂。”张钊好心分给陆水，“你要不要？”
陆水摇头：“不能要。”
“怎么，别告诉我是你队长不让你们用啊。”张钊立刻想起那张白净得仿佛没经过阳光洗礼的脸，“他是晒不黑……”
“不是。”陆水又摇头，“防晒霜涂在皮肤上，会打滑……”
“翻腾时他抱不住自己的膝盖。”身后的人将陆水的后半句话补全。
陆水刚把《人类观察手册》拿出来，想把昨晚得到的黑巧糖纸贴进去，听到声音之后立刻把本子塞进了桌斗。
张钊回过头说：“干，突然说话吓我一跳。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顾风慢腾腾地拿出课本，不出意外地打了个哈欠。“大三的课和我们不冲突么？”
“我喜欢这门课，想重修行吗？”张钊反问。
“可以。”顾风垂下眼皮，拿起一支圆珠笔，“但是别聊天，会打扰我学习。”
“行行行，不说不说。”张钊看了一眼窗外的烈日，靠窗坐怎么不晒死你这条鱼呢？结果刚回身，陆水起身将窗帘拉满，光线和热度立即下降一半。
“晒。”陆水已经眯起眼睛，恨不得整个人躲在张钊的影子里。
10分钟后，上课了。运动生理课有类似解剖学的部分，张钊特别不爱做笔记，但是陆水的笔记做得非常认真，这可能就是学霸和学渣的差距。其实这门课他已经修完了，上课无聊又不能打扰四水，只好老老实实地打游戏。不一会儿，手机电量告急，他从包里找出充电器，趁老师转身时往后靠了靠：“顾队，帮我给手机充个电，插座在你座位的旁边。”
身后认真学习的人没有回应。
“帮忙冲一下啊。”张钊又说。
身后还是没声。
张钊急了，一回头，哪有什么好好学习的人，顾风趴桌子上早睡了。
“你队长不会是嗜睡症吧？”张钊转过来问陆水，“他没有什么大病吗？”
“没有的。”陆水小声回复，“他从小就很能睡。”
队长确实很爱睡觉，小时候练习仰泳的时候还在水面躺着睡着过，吓得陆水以为他人没了，跳下水不停地摇晃他，反倒给人晃进水里，呛了好大一口。那时候每天都觉得好慢，陆水经常会想象人长大了会是什么样。
长大了，长高了，就可以跟哥哥远走高飞，永远不回家。
但是他又怕队长没有人陪着，所以还是决定不要走太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