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子迅速上前,割断捆绑他双手的绳索,拔出他口中破布:“怎么就你一个?”
俘虏含泪:“弟兄们都被杀光了!”
汉子咬牙:“就你一个活着!?”
俘虏点点头又摇摇头,看向身侧“莫亦清”。
汉子暗道不好,拔出钉在“莫亦清”脑门上的箭矢,一把拉开他头上的黑布面罩。
面罩下的男子虽穿着青衫,却满脸络胡,脑后发辫草草盘成一个发髻,被一根枯枝别在头顶,正是被俘的“马贼”之一。
戴皮帽的汉子远远看见,咬牙愤怒地用拳砸地。芮云常果然不会轻易将莫亦清交出!
他含恨冷笑,不光芮云常会留手,他也留了一手,纸条上所写的地方根本没有人,只有几座野坟而已。莫晓其实被关在破庙以北的废弃空屋。
芮云常既无情,不要怪他无义。他不肯用莫亦清换莫晓,便将莫晓杀之!
-
莫晓坐在冰冷的地上,只觉寒气从下至上直透全身,大约是为了隐藏踪迹,看守她的汉子连火也不肯生。破屋里四面漏风,冷得她牙齿嘚嘚相击,说话都不利索了:“大,大哥,能生,生个火么?”
“不行!”
“快冷,冷死人了!”
“我不冷。”
莫晓翻了个白眼,他穿着皮衣当然不怕冷了。
停了一会儿,她又道:“我,我要小解。”
汉子冷冷道:“憋着。”
“憋不住。”
“那就尿身上。”
“……”
莫晓从没寄望芮云常真的肯用莫亦清来换她,与这些贼人虚与委蛇,只是为了减少看守她的人数罢了。只有这样她才有机会逃走。
她不是真正的莫亦清,就没有那么的重要。
她只是芮云常的“相好”而不是东厂干事,手无缚鸡之力,不具武力威胁,所以仅余三个人的“马贼”只会留下一个看守她,其余两个都出去交换人质了。
芮云常肯定不会交出莫亦清,极有可能连交换人质都不会去。那两人回来之后失望加愤怒,还不定会怎么处置她呢!她只有趁那两人回来之前设法逃离才是。
她绞尽脑汁找事,就是为了能找到机会,但这个机会却迟迟不肯出现。
“真憋不住了,我真尿身上了啊!你别嫌臭啊!”
汉子皱眉,他也不想这弱鸡般的文士把身上弄得臭烘烘的。便伸手将其拎起来,带到相邻屋子一角,指了指墙角:“就这儿吧!”
莫晓扬了扬背后反绑的双手:“替我解了绳子 ,我自己来……”
汉子冷哼一声:“解了绳子方便你逃么?”说着一撩她袍摆,手就搭在了她的裤腰带上。
莫晓心跳狂飚一百五,却强作镇定,朝他羞涩笑笑:“你帮我把着么?”
“……”汉子顿时僵硬了。
“不把着容易尿身上。”莫晓催促道,“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快点,憋不住了!”
什么不是第一次了……汉子抖了一下,恶心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甩甩头把方才一瞬间脑海中浮现的可怕画面甩掉,取腰刀割开绑住莫晓双手的绳索,斥道:“自己尿!麻利点!”
开什么玩笑!!从小到大除了自己的就没摸过其他男人的玩意儿,还想让他把着?!想得美!自己玩去!
莫晓揉了揉胀痛的手腕,暗暗松了口气。
只是双手虽然松开了,汉子仍虎视眈眈地瞪着她后背,她装模作样地站在那儿摸索了一会儿,忽然道:“外面什么声音?”
汉子眼神一厉:“别想捣鬼!要尿就快尿!不尿就滚过来!”
“刚才真的有声音……”莫晓胆战心惊地指指窗外。
汉子侧耳细听,荒原上风声大作,呜呜咽咽犹如鬼哭,虽然除了风声什么都不听见,但敌强我弱,众寡悬殊,他孤身一人在此看守人质,难免杯弓蛇影,听了会儿就觉风声中好似真的夹杂了些什么。
他警告地瞪了莫晓一眼:“呆在原地不许动!”
莫晓点点头,害怕地抱头蹲下了。
汉子抽刀,警惕地往窗口边走了两步,眼角余光仍留意那胆小如鼠的文士,见他始终抱着头蹲在原地没动,便贴着窗边的墙,从破窗往外看去,仍是看不出有什么异样,等了会儿也没任何异状。
他心中恼火,骂骂咧咧地走回墙角边,喝斥道:“哪有什么声音?起来!”
莫晓站起来,主动朝他举起双手,让他重新绑起来。她方才是被反绑的,此时面朝汉子举高双手,汉子也没在意,伸手摸出腰间绳索,将刀横咬在嘴里,就准备将她重新绑起来。
莫晓见他刀离了手,心知她等了许久的机会终于来临,猛然提膝,照准他两腿之间就是狠狠一踢!
汉子只防这文士偷偷溜走,见他如此配合让自己重新绑起,双目只盯着他手看,更不曾料到这细胳膊细腿鸡仔儿般的瘦弱文士居然还敢袭击自己!下手还这么卑劣阴毒!这一下结结实实被踢中要害,顿时痛苦倒地,如虾米般蜷拢起来,连声疼也叫不出来。
莫晓俯身拾起他的腰刀,夺门而逃。
破屋外拴着汉子的坐骑,一匹常见的栗色马,莫晓跑过去,双手举刀狠狠劈下,将系马绳两下剁断。
她根本不会骑马,唯一一次骑马的经验,还是坐在王允身后的那一次,时候也不长。但若是不骑马,在这荒原上她根本跑不远,很快就会被他追上!
她毛手毛脚地抓着马鬃,爬上马背,抓着缰绳抖了两下,试着大喊几声:“驾!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