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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4、觅心了不可得

这段剧情是小白龙变成鱼,被人打捞上来,玄奘救了她,并带回庙里。

紧接着,天杨到金山寺找主持法明论法,玄奘把她放在缸里跑去看。

小白龙变成一只纯白色的百灵,飞到殿前。

当然,现在这一段里面的寺庙名字已经改成了国兴寺。

“挑战者”天杨和“应战者”法明也变成了,行生和布禅两位大师。

孟时弄得《悟空》剧本是典型的三幕式结构。

第一幕:剧情展开,意外发生。

第二幕:主角实施第一次计划,人物成长1,冲突升级,第一次尝试(失败),中间点,人物成长2,向高潮迈进,小高潮,意外2。

第三幕:至暗时刻,主角实施第二计划,冲突升级,决战大高潮,结局。

论法和女主小白龙第一次人身出场,在第一幕剧情展开中的重要程度并列第一。

论法很直观,两个老和尚“吵架”,玄奘出来展示一下自己作为金蝉子转世的“佛性”、“禅心”。

小白龙的出场是变身成一只鸟,这就比较抽象。

孟时对这一幕的表现手法是——具象化表现灵魂和躯壳,玄奘透过躯壳看灵魂,又回归到看躯壳。

落到实际,加上特效之后的成片效果是——别人眼里小白龙只是百灵鸟,玄奘眼里一开始是百灵鸟,然后是一个白裙女子,最终回归到一只会脸红的百灵鸟。

这算是他的“老套路”。

《极道女团》里面,三个黑帮变性成女孩。

在粉丝眼里她们是女团偶像。

在他们自己眼里,三人独处的时候,他们还是男性形象。

最后随着时间推移,三人慢慢接受已经变性的现实,开始各自不同的新人生。

这一套东西,勉强算是禅宗的“看山”禅机。

不过和孟时合作过《极道女团》的管斌,觉得这是他的“艺术风格”。

管斌对孟时的导演才能很信任,不然也不会为了《悟空》东奔西走。

但是,他对于孟时是否能胜任电影的男主,存在疑虑,特别是玄奘这种难度极大的角色。

在原本的计划中,玄奘本来是给管斌的,但他选择孙悟空。

用的原因是玄奘只是第一部的半个主角,他想演真正的主角,想成为系列片主角,想演齐天大圣!

话说的挺好。

但孟时一个非科班出身,没有证明过自己的新人导演,拿着两千来万投资拍仙侠片,谁敢保证有未来?谁敢保证《悟空》能出第二部?

归根结底,还是管斌就是看过剧本后,怂了。

怕把角色演砸。

让自己心心念念的大荧幕首秀,变成笑话。

这才退而求其次,选了孙悟空,走了中庸之道。

拍摄开始的时候,管斌就迫不及待的站在监视器后面,观看孟时的表现。

随着第一镜的拉长,从论法直接无缝推进到古丽的第一次亮相,孟时的表现让管斌的表情和心情都变得复杂了起来。

一开始,管斌是抱着看孟时笑话的心情来看待这场戏。

演员这个职业,孟时算是彻头彻尾的新人。

而且,这戏是自导自演,正式开机一定状况百出。

管斌和秦仟在开机前,赌孟时会NG多少次,直接压了三十次以上。

可是……

这货压根没管原先的拍摄节奏,直接按照两位大师的节奏往下进行。

还有这一眼,这一笑……

剧本里小白龙对玄奘的初见印象是——小白龙不知道为什么只注意他。因为他面容英俊?因为他有一个与众不同的光头?是因为他的眼睛。他正在河边看风景,他在用一种与周围人都不同的眼神看着身边的一切。

具体是什么眼神,剧本里没写。

管斌结合剧本理解,认为玄奘是如来座下弟子金蝉,即便不断转世,应该也是如同高僧那样看破红尘,就像行生那样,从他眼里已经看不到情绪了。

但孟时看向大殿门口站着的古丽一眼,让管斌明白了这个“与其他人不同的眼神”究竟是怎样不同。

这是一种类似新生儿的眼神,纯粹、直接,对这个世界的一切都充满好奇,欣赏……

看到孟时看向古丽的眼神,管斌瞬间就懂了,是啊,金蝉子跟如来赌,众神无法真正掌控世人的命运,怎么可能俯瞰人间。

玄奘看待这个世界的目光,应该像太阳,温暖的,愉悦的,不论是对一株草,还是对河岸的一棵柳树,对街道上的行人,都像是在欣赏,在赞美……

管斌心里庆幸自己放弃玄奘,但是……

为什么孟时的演技能到这种地步!为什么自然地不像在演戏,仿佛他就是刚刚来到这个世界不久,对这个新世界充满好奇和赞美!

艹啊!为什么世界上要存在天才这种东西!

管斌被于楚如八分钟一镜到底的试镜短片打击过后,又被孟时这一眼,一笑,狠狠的往心里扎了一刀。

悲愤的拿起水,仰头吨吨吨。

季红婷没有时间去思考任何东西,完美拍摄孟时和古丽的互动后,她便把镜头转移回大殿中论法的行生和布禅身上。

刚刚布禅说,“佛不在手中,在心上。”

“那你把心掏出来,我看佛是否真在你心上。”

行生回的这句话,让孟时想起了鲁豫那句名言,真的嘛,我不信。

同时也让布禅陷入了沉默。

大概十几秒后,布禅说:“我找了找,找不到。”

行生突然笑了起来,说,“我云游四海,却没想在这大庙之中,见了个无心的和尚,可叹可叹。”

布禅的脸,瞬间涨红。

国兴寺的僧众见主持这副脸色,一片哗然。

在季红婷摄像机里,这些人已经忘了,什么演戏,什么电影,全部都是真实反馈。

配上叶柳新充满细节的美术设计,季红婷感觉自己不是在拍电影,而是穿越回了唐代,正在用摄像机记录一场禅宗辩法。

这种粗粝,不带修饰的自然真实感,季红婷从来没有接触过,感觉太奇妙了。

她庆幸,答应了陆成康的请求,过来帮孟时,又替不在的张伟杰感到惋惜。

只是,行生和布禅两位大师之间的对话,已经完全脱离的剧本,到了季红婷不能理解的地方。

孟时要怎么进场,把台词往下面接?

季红婷真的担心孟时会突然喊咔,把这场戏毁了。

她的担心没有发生,至少孟时没有喊停。

行生话音未落,孟时笑了起来。

这是剧本里的情节。

可是,拍摄进行到这一步。

如果孟时再按照剧本里的台词说,看到两只兔子在树上厮打,看到一只会脸红的百灵鸟,就把两位大师营造的氛围,撕裂了,后续注定无法进行下去。

怎么办?你要怎么办?你该怎么办?你又能怎么办?!

季红婷的心猛地提了起来。

行生盯着孟时,说,“你在笑什么?”

孟时起身,指着布禅,说,“我在笑他,也笑你。”

布禅转头看他。

行生面露凝重,问,“笑我们什么。”

孟时拍了拍自己的胸膛,说,“心不就在这里放的好好的?”

你手里拿着什么?

什么都没有。

你手里明明捧着佛!

我已经把佛放在心中。

把心拿给我看。

心找不到。

无心的和尚,可叹。

心就在这里放的好好的,你们究竟还想去哪里找?

“轰”!

一句轻飘飘的话落在两个老和尚耳朵里,宛若雷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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