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丝不可置信的表情从瞎子面上一闪而过,不知佑京有什么样的办法,只道他瞎说大话。
正当瞎子要使出十成功力传到拳上的时候,老者突然言道:“且慢!此举不可,快快收手!!”
瞎子一听立即撤回内力,脚步急转,闪到佑京身后,同时手刀闪出,砍在佑京脖颈之上。
看着倒飞出去的佑京瘫软在地,老者心中有些失落。
“终究没能做到‘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咱们虽打败了他,却还是赢得不够完美。”
瞎子摆了摆表情,脸上也现出了许多无奈。
老者道:“世间上的事哪有完美的,好歹收拾了这个小乞丐你也不必太过沮丧,咱们过去看看他究竟怎么样了,毕竟五弟、四弟、三弟他都有手下留情,咱们也不好损了他的性命。”
瞎子微微叹了口气,无精打采的推着老者走了过去。那丧眉耷眼的模样,就像遭逢大败一般。
他走了两步走到佑京身前,突然被佑京吓了一跳。
只因他听到了风声,烈烈风声,那是能够要他俩性命的一双拳头!!
老者甚至来不及言语,瞎子也防护不及,各自心中惊惧不已。
忽而,只听得一阵爽朗的笑声,那烈烈的风声猛然只见停了下来,就停在两人胸口处。
佑京道:“哈哈哈哈,你们没想到吧,我刚刚是诈晕,趁这个机会偷袭你们,你们可有什么办法??”
老者松了一口气,面上充满了感激。
“多谢手下留情,否则凭你这拳头,老夫命休矣。”
佑京道:“不谢不谢,我过来只为抢劫,可不想屠你们山寨,你说说这次比试是我赢了还是你们赢了?”
瞎子心有不甘,跺了跺脚转过身去,老者也十分无奈,尴尬的笑了笑言道:“是你赢了,我们输的心服口服,‘风魔之里’果然名不虚传!!”
佑京一愣,不知道自己怎么跟‘风魔之里’搭上了关系。
“你说什么?‘风魔之里’?我又不是‘风魔之里’的人。”
老者一惊,又仔仔细细打量了佑京一番,他虽已在暗中打量了佑京很多次,听了他的言语还是忍不住再打量一番。
“你真不是‘风魔之里’的人?你既不是柳生宗矩也不是佐佐木小次郎,更不是宫本武藏?”
佑京一头黑线,不知道这个老者为什么不信自己,难道世界上只有这三个年轻人才会有这个实力?
他说道:“我说过好几次了,我叫佑京,是个乞丐,货真价实如假包换的乞丐。”
老者摇了摇头,仍旧不可置信,也许在他的眼中定不会有武功这般高的乞丐。
“你有这样一身俊俏的功夫,投身大名都绰绰有余,领主们更会将你奉为座上宾,只要你点头荣华富贵唾手可得,你又为何偏偏做个乞丐?”
佑京道:“我乐意啊,我喜欢当乞丐,当乞丐虽然吃不饱穿不暖,但最起码可以为自己而活。再说了,你的兄弟们也颇有一身好武艺,怎么屈居于此当山贼?莫不是你们觉得烧杀抢掠比较过瘾?”
老者噗嗤一笑,双手拍着轮椅显得十分高兴。
“老二啊,你听到没,打败咱们的居然是这种有趣的人。”
瞎子似乎也笑了,转过身来面上露出些许暖色。
老者道:“你有你的难言之隐,我们也有我们的,咱们萍水相逢我也不会告诉你。”
佑京心中不爽,用言语噎了他一下,“你不说就不说被,像我乐意知道似的。”
此言一出,这一老一小相视沉默,忽而爆发出爽朗的大笑。
老者道:“好好好,年轻人你这不服输的劲还真挺像我。你可听说过仁义山贼团?”
“没听说过,很有名吗?”
这句话似乎戳到老者软肋,面上极其少有的漏出真怒,眉毛都揪在了一处。
他忍着怒气,沉声道:“虽不十分响亮但在江湖之中也略有薄名,我们山寨就是仁义山贼团,我就是山贼团的头号首领,绰号老头!!”
佑京似是没看出紧张的氛围,调笑道:“老头……这个绰号倒是挺符合你的。”
老者被他气笑了,那又怒又笑的样子着实让人可怜。
他用手使劲掐了一下大腿,沉住气道:“我现在虽然风烛残年,可得这个绰号之时年纪却小的很,大概只比你大一些吧。”
佑京还在调笑,“那你为什么叫老头?莫非是长得老?你不会二十多岁的时候就长了一副五六十岁的脸吧,难怪有这样的绰号。”
他这般调笑尚不自知,这句话可真真切切的戳到了老者的软肋。
瞎子摁住老者的肩膀,示意他不要动怒,自己气冲冲的奔到佑京的面前打了手语。
能让一个瞎子、哑巴急成这样,佑京的无礼可见一斑。
不过佑京有个缺点,他聪明的时候的确很聪明,可笨的时候却要比猪还蠢,而且又蠢又倔,几头牛都拉不回来。
他看着瞎子一顿比划,居然会错了意,还以为自己说的好听对方听的很受用,又开始变本加厉的说了起来。
接下来的一刻钟里,佑京开启了他的毒舌模式,基本表现在哪壶不开提哪壶,哪里难听说哪里,说的老者面皮越来越红,瞎子脸色越来越青。
终于在提及他们‘仁义山贼团’名字的时候,老者终于忍耐不住,发起飙来大骂道:“你个无礼的乞丐,嘴这么臭活该你要饭!!你说的每一句话非得往别人心窝子里戳吗?你说我可以忍,你说我们‘仁义山贼团’就不行!!”
佑京被他吓了一跳,都说人老了像小孩,方才沉稳的老者现在居然跟一个四五岁的孩子一般破口大骂。
佑京僵硬的笑了笑,好言道:“消消气、消消气,都怪我,您别跟我一般见识。”
说了这么多,佑京终于说出一句中听的话了。老者不想再多计较,瞪了佑京一眼,急喘大气。
哪只佑京又道:“您这么大的岁数了,再给自己气坏了可不值得,总不能活了一辈子还跟个小屁孩似的,您说对吧!!”
此言一出,老者差点气背过去,“呜呼”一声就要晕倒。
佑京赶紧跑过去给老者顺气,又是捶腿又是捏肩,好话说尽才让老者平稳回来。
“好了好了,大首领,小子跟您开个玩笑,您别当真,别跟我一般见识。”
老者眼睛充满愤恨,厉声道:“你小子究竟会不会好好说话,你若不会我便教教你!!”
“哎呀,大首领。我是个乞丐,头次扮个劫匪,哪能跟您彬彬有礼的呢?你带着手下人去抢劫的时候难道还会跟别人客气?还会跟他们说‘我抢您行吗?我杀了您行吗?’之类的话吗?”
佑京还想再说,看到老者怒气又增赶忙调转话锋,“好了好了,大首领,我真错了,我嘴欠,我嘴欠还不行吗?不跟您调皮了,您老消消气。”
大首领一直黑着脸,想来若是他双腿不残,武功不废,一定会跟佑京打上一架。
在佑京几次胡搅蛮缠的说服下,大首领终于缓和了脸色。
“其实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你是个劫匪,来抢我们的,又怎么会跟我们客气。”
佑京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右手摸着后脑勺,调皮道:“我就是这个性格,没个正经,您别跟我一般见识就好。对了,有个事还未请教您,为何你们山寨会起这么一个名字?”
说起这个事情来话可就长了,老者面上少有现出一抹得意之色,腰板挺得老直。
他大声喊道:“小的们,把旗帜亮起来!!!”
话音一落,大手一挥,一面大旗迎着月色舒展开来,迎风鼓荡。
大旗之上端端正正写了四个大字——替天行道!!!
老者道:“小子,看得明白吗?”
佑京看着那绣着金边明晃晃的四个大字,浑身打了一个激灵,一股敬佩之情油然而生。
他痴痴的望着那面大旗,问道:“替天行道?您的意思是天道不公,世道苍凉,您要代天救民,替天而行??”
老者道:“不错,人世动荡纷争不休,我愿为世间苍生杀富济贫、皆为济困,就穷苦于水火,救黎民于苦海。”
佑京心头一紧,恭敬行了一礼,“大首领志向远大,刚刚多有得罪。”
老者笑了笑,轻抚其背道:“少年者无知也没甚怪罪的,况且这四个字并不是我想的,而是另有他人。”
“那些人是谁?平生若有机会,真想得见其风采!!”
老者追思,眼中饱含着向往之情,忽而流出泪来,“见不到喽,别说你见不到,就算是我也未曾见过。”
“莫非……他们已经死了?”
“早死了,中土北宋年间就已经死了七七八八了。那时一个英雄齐聚的时代,一百单八条好汉齐聚水泊梁山,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大秤分金银,不欺良民、不压困苦,只杀贪污腐败、鱼肉百姓、欺男霸女的昏官豪绅!!”
佑京一听不仅心驰神往,大呼一声“痛快!!!”
“不过北宋年间是什么时候?”
老者粗略估算了一下,道:“大约五百年前吧,平安京时期。”
佑京略有惊讶,“竟有这般久远?”
老者道:“中土文明博大精深源远流长,从秦皇算起距今差不多已经有一千五百余年了。”
“一千五百余年……那可够久了。”
佑京以前常听孙胜、秦瑶讲起自己的家乡,虽然心中无比尊崇,但从另一个人的嘴里听到仍免不了惊叹不已。
老者道:“那时老夫还很年幼,从海边的商人口中听到他们的故事后也如你这般惊叹,自此之后我便立下锄强扶弱,替天行道的誓言。随着名声的壮大,越来越多的人慕名追随,最终有了这般规模。只不过……辛辛苦苦几十年,最终只做到了这般程度,只做到了一个山大王!!”
佑京道:“这也算了不起了,大首领不必太过自谦。”
“并没有,山寨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却阻挡了许多人的利益,近些时日更是遭受到强大的威胁,来自‘风魔之里’的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