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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节

手上的温热立马消失,时砚之面无表情的抬脚,“进去吃饭。”

吃完饭还不到八点,贺曦和时冕之陪老爷子在客厅坐了会,聊聊天,看电视。

让人意外的是,一般回家待不到两小时的时砚之这会反倒也在旁边坐着,手中转着个魔方不发一言。

老爷子给管家使了个眼色,管家立马上前,“二少爷,时间也不早了,要不现在准备个车送您回去?”

魔方一停,还差最后一步彻底回归。

“不急,陈叔,你先去忙。”

时冕之抬手轻掩唇,“爷爷,也差不多到时间了,我就先送贺曦回去了,等之后再过来看您。”

咔嚓一声。

时砚之手中的魔方又彻底混乱。

“那行,是不早了,让贺曦早点回去消息吧。”

老爷子说着要站起来起身送人。

“哥,”

时砚之抬头,“我有些事找你。”

老爷子起身的动作又收了回去,慢慢坐下,两手拿着个拐杖放在正中间。

“有事找我?”

时冕之不紧不慢的给自己倒了杯茶,“你说。”

贺曦跟老爷子之间的交流也及时打住,以好给时砚之提供安静的环境。

时砚之继续着手上的魔方,“上次我看公司收购了一个新项目,是关于药厂的。”

“你上次不是说不感兴趣?”

收购的时候时冕之跟他提了一下,毕竟制药这块跟生物工程这块息息相关。

“突然感兴趣了。”

“所以哥,麻烦你上楼整理些资料给我。”

时冕之刚喝了一口茶,“现在?”

整理这些资料可要费不少的功夫,这么长时间能做的事情可就多了,他这弟第算盘打得还真精。

“现在有些不方便,要不等我一会回来的时候再整理,你现在不是也不急着离开?”

时砚之薄唇一张,“不行。”

“等你回来太迟,你现在整理,一会我带走。”

行。

时冕之跟贺曦说了一声,“那你等我一会。”

说这话的时候时砚之眼皮都没眨一下,手下魔方几秒钟的功夫又恢复了原样。

管家在关键时刻又出来发挥作用,看看正在上楼的时冕之背影,“大少爷年纪正合适,是该谈个女朋友结婚了。”

“是啊,”老爷子一本正经,“我看也快了。”

贺曦双手叠在膝盖上,想着冕之哥结婚给她多个嫂子也挺好的。

“叮……”

贺曦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响起,老爷子不经意一瞥就看见了上面的一串陌生号码。

“爷爷,我出去接个电话。”

管家上前倒水,“老先生,这大少爷和贺小姐看起来还真是相配。”

老爷子频频点头,“砚之,你觉得有个嫂子怎么样?”

时砚之原本陷在光线里的身影终于有了变化,魔方向桌子上一扔,弹了弹膝盖,起身站起,“不怎么样。”

“爷爷,一会你跟哥说一声,我还有事就先回学校了,资料我明天再过来拿,贺曦我就顺便帮他送回去了。”

“哼!”

老爷子下巴一抬,“怎么样?现在后悔了?我看啊,晚了哦。”

对这“挑衅”时砚之笑了,走过去拿贺曦放在沙发上的外套,“爷爷,冬天到了,您有时间还是关心一下外面的花草,别等到时候我哥真找了嫂子,连花都没法送。”

“你这小子!”

时老爷子一棍子敲在地板上,手指着他,又笑又气,“你就不能盼着点你哥好,真要没花到时候才找你算账!”

喝了一口茶顺顺气,老爷子本来也没放在心上,刚放下茶杯眼前闪过刚刚贺曦犹豫的神色才突然想起。

“你说我!”

老爷子一拍额头,“我怎么忘了,是她打的电话!”

从这里还能看见外面门口贺曦的背影,站在一处一直没动。

“爷爷,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老管家倒是一提就明白了,“您是说,之前的孙太太?”

“孙太太?”

时砚之对这些人确实是一点不认识,但再加上他哥之前说的一些多少也能串的起来。

“贺叔叔的第一任妻子,贺曦的亲生母亲?”

哟!

老爷子还挺意外,“看来你也知道一些。”

两只手在拐杖上胸有成竹的敲着,接近70岁的时老爷子这会精神尤其好,“是不是想从我这里套话啊?”

“真想知道啊,是不是就等着我告诉你呢,可我就不告诉你!”

他这孩子的傲娇脾气时砚之不打算去回应,无奈摇头,“爷爷,我先走了。”

“你这小子还真走啊!回来回来!我话还没说完!”

管家在身后偷笑,时砚之哪是真走的意思,连车钥匙都没拿,这爷孙两啊,用老爷子的话来说,还真是“长江后来推前浪”!

…………

孙宁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主要是一个事。

“贺曦,我今天晚上才知道,贺静说你之前耳朵过敏了?”

“已经好了。”

上次贺静知道也是个意外,她因为有事进学校找贺曦,这才被看见。

孙宁还是有些担心,“贺曦,我上次问了一下医生,医生说不建议……”

“我知道了。”

贺曦几乎思考都知道她要说什么,“还有事吗?”

风声刮的有些大,孙宁在电话里听得很清楚。

“贺曦,现在这个点了你还在外面吗?还没回宿舍啊?”

说实话,贺曦很讨厌她现在的这种方式和态度,忍耐道:“在外面,还有什么事吗?”

“妈妈,爸爸叫你过来吃水果。”

廖瑶瑶的声音在电话里也传的清清楚楚,贺曦耗尽最后一丝耐心,“你先忙吧,我挂电话了。”

“哦,好好,那你先忙,一会早点回去啊,那我先挂了。”

似乎怕贺曦生气,话音一落孙宁就立马点了挂断键。

但提前先说挂电话的人却是久久没放下电话。

连续的忙音出现在耳边,手机亮屏了几秒又黑了下去,耳边的声音也消失。

贺曦缓了缓已经被风吹得发凉的手臂,抬起手在耳垂上碰了两下,疤痕还能摸到,但大数人看到的第一眼应该是那白色的罂粟花。

在这大千世界中,大多数人总会第一眼青睐于所有平凡颗粒中最亮眼会发光的那一粒,美丽的事物总是会引起那不得的注意,只是当耀眼的包裹逐渐成为可以以假乱真的外表时,也就没有人会在意那完好无缺的下面曾经是怎样的残缺不全。

五岁那年,她父亲喝醉酒打人的画面历历在目,碎瓷片从她右耳穿破血肉彻底撕开的疼痛像是再一次从脚底涌上来,经过四肢,再到心脏那一处,痛到麻痹。

贺曦记得,那一天,血流的满地板都是,那一天,她母亲哭得撕心裂肺,那一天,她父亲跳了楼……

从一开始的害怕,恐惧,再到最后无动于衷的麻木,贺曦似乎已经渐渐学会了伪装,而这层伪装也终究成为了她再次面对这些画面的□□。

深刻地像是没发生过,又像是清晰地就发生在昨天。

“贺曦这孩子从小经历的太多,我到现在还没忘记小时候她妈带她过来时那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这么多年了,那小身板我是记得清清楚楚。”

“还有那耳朵上的花看见没?那是因为右耳朵上有伤,看那疤痕当初应该伤的挺重,又是耳朵那块,小小年纪吃了不少苦。那朵花,估计也是想挡那块。”

“五岁那年过来的时候,小姑娘就懂事的让人心疼,听说家里发生了大的变故,到你贺叔叔家有一个多月才开口跟人说话,心思也敏感,也不和别的小朋友玩耍,就经常一个人坐着发呆。”

“所以我让你去z大的时候多照顾照顾,但看这情形,你是压根没放在心上。”

时砚之出来有一会了,就站在门口盯着那一抹背影,右手插进兜里,左手腕上还搭着贺曦的外套,地上投射着他颀长的身影。

爷爷刚刚说的话在时砚之耳边回响了一遍又一遍,带有光亮的瞳孔里印着贺曦静止又单薄的身影,两边的黑眉皱的越来越深,薄唇也抿的越来越紧。

有那么一刻,时砚之感觉自己真的挺混蛋的。

出来又没拿外套,贺曦揉了揉两边的胳膊转身准备进去。

一抬头,“时老师?”

时砚之神情终于有了几丝松动,“走了,送你回去。”

冕之哥本来就忙,因此贺曦也没多问,只说,“那我进去跟爷爷说一声。”

“不用,我跟他说过了。”

时砚之已经站到她身旁,“而且,现在我已经从z大离职了,不用再叫我老师。”

贺曦一头雾水。

“那不叫老师叫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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