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灿站起身, 走到沈优旁边蹲下, 问:“你在喊谁?岑梨?”
沈优吃力的抬起昨夜被废墟砸伤的手臂,指了指麻花辫丧尸的背影。只是一个背影,他竟然就认出了她。
辛昙轻轻的碰了碰毫无反应的麻花辫丧尸, 对她说:“那个人类在喊你哦, 你认得他吗?”
麻花辫丧尸回过头,一张青白夹杂着腐肉的脸映入沈优双眸,但他目光不变,确信这就是岑梨。
祁灿在经沈优提醒过后, 认真的盯了一眼麻花辫丧尸,说:“还真的挺像。”
“这就是她啊!”沈优的情绪有些激动, 他急声说道:“你不是在苏城读大学吗?怎么会跑到云城来了?”
辛昙、岑梨、祁灿、沈优四人高中的时候是一个班的,做了三年的同学,后来岑梨因为分数的原因去了苏城的大学。
祁灿提醒他:“虽然岑梨的确是在云城,但现在我们已经出了云城了。”
辛昙瞥了眼情绪有些激动的沈优,平静的和岑梨翻译了沈优说的话。岑梨非常自然的说:“我不认识!他!我只认识!你们!特别是你!”
岑梨的指尖点过祁灿、郁嘉致, 最后定在辛昙的身上。
辛昙露出笑容来,对着岑梨轻声说道:“你也是我交到的除了郁嘉致和方野之外的第一个丧尸朋友。”
“我第一!”岑梨骄傲的说道。
“嗯嗯。”
沈优诧异的听着她们两用丧尸的语言对话,他一开始就疑惑过当初在他们亲眼从监控看到辛昙脖颈被丧尸咬了一口,为什么再见辛昙她却还如常人一般。他的目光垂落,看见了辛昙垂在身侧的那双手,确认了她是货真价实的丧尸。
辛昙注意到沈优的目光,她清晰的看见他他眼中隐约含着的恐惧。她轻微的撇了撇嘴,不以为意。
“是我想的那样吗?”沈优哑声问。
“嗯。”
沈优无言,他的注意力早已从岑梨的身上转移到了辛昙的身上。他看见认识了五年多时间的继妹,面对他时,满眼陌生。
辛昙似乎只记得祁灿了。
祁灿眉梢微挑,对着沈优说道:“锅里还有点粥,你要是饿了可以吃。我跟昙昙好几天没有休息了,我们要去睡一觉。你是留下还是离开,自便。”
沈优心不在焉的点点头,他也的确饿了,拿了一边干净的空碗盛粥的时候,郁嘉致对着他翻了一个好大的白眼。
“这人谁啊,本来吃的就这么点,竟然又多添了一张嘴!”
岑梨摇摇头,说:“不认识!”
沈优看着两只丧尸旁若无人的对话,正因为他们都成了丧尸,所以让他怎么看怎么觉得别扭。不过别扭是一回事,他还需要再在这里停留一段时间。
在填饱肚子之后,沈优忍着对丧尸的憎恶与恐惧尝试和岑梨搭话,岑梨不理他,只偶尔直勾勾的盯着他流口水,大多时候她却是在剥一袋栗子。
……
帐篷外阳光明媚,而在帐篷内,帐篷的遮挡让阳光变得柔和昏暗,只剩温暖。祁灿和辛昙躺在毯子上说话。
辛昙很好奇一件事:“如果按你说的,沈优是我的继兄,那么他认识的人,我也应该认识。岑梨,我认识她吗?”
“嗯。你跟我说过,你和她是初中同学,感情很不错。”
“啊,那真糟糕,我都不记得了。”辛昙苦恼的说道:“你给我说说,说不定我就记起来了。”
祁灿怎么可能知道当初她们小女生之间的事情,不过……还真的有事情可以说。他清了清嗓子,说:“你还记得我们高三结束后的那个假期出来露营吗?”
“嗯。”辛昙当然不可能忘记,因为:“那天晚上是你对我第二次表白。”
“那时候支了两顶帐篷,我和沈优睡在隔壁的帐篷,你旁边睡着的,就是岑梨。”
辛昙惊喜的发现,随着祁灿的诉说,她能够通过祁灿记起那时候在她身边的人。她仔细的回想着,一张哭得眼眶通红的脸浮现在她的脑海中。
那段时间岑梨家中出现了变故,心态不稳,致使她高考失利,填报志愿的时候最好的选择是苏城的一所大学,她去了,但她不舍得辛昙,不舍得沈优,不舍得云城。高考结束后的那个漫长的假期,本该是轻松快乐的,但岑梨却压抑不已。
辛昙记得她舍不得岑梨这么伤心,所以在图书馆门口偶遇到了来“偶遇”她的祁灿,她纠结着将这件事告诉了祁灿,祁灿便提议可以带岑梨出去散散心,正好八月中旬有一场流星雨,可以去郊外的云涟山上看流星雨。
祁灿看她还在犹豫,立刻卖力的撺掇她:“虽然苏城就在云城的隔壁,但大一也挺忙的,这次不出去玩,下次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去了。而且我刚百度了,这是十年难得一遇的流星雨,这次不去就得再等十年了!”
辛昙其实已经这样打算了,但她看祁灿这努力鼓动的模样,忍俊不禁,故意的想要逗他:“我知道啦,我会和梨梨去的,到时候叫上沈优,梨梨肯定能开心一点。”
“但是还有人会伤心的。”祁灿看辛昙竟然不提起他这个出主意的智囊,不由得说道。
“谁呀?”
祁灿盯着笑得灿烂的辛昙,小声哔哔:“你觉得沈优真的能保护好你们两个女孩子吗?你看我!”
那时的天气很炎热,祁灿穿着一件短袖,因为这段时间一直在外面玩的缘故,他裸露在外的手臂晒成了健康的小麦色。此刻他故意将手臂抬起来,曲着手肘,手臂的肌肉线条流利,充满了力量的美感。
辛昙回盯了祁灿一眼,伸出手指轻轻戳了戳祁灿硬邦邦的腹部,祁灿立刻捂住肚子,憋不住笑的说:“你干嘛戳我。”
辛昙忍着笑跑进图书馆。
当晚,她在微信上给祁灿留言。
【。】:看流星雨,算你一个啦。记得空出时间哦。
消息刚刚发出去,祁灿便秒回,不过看起来有些高冷,只有短短一个字。
【别喊我凄惨】:嗯。
辛昙看着这简单的一个字,没打算再回的时候,调成震动模式的手机忽然疯狂的震动了起来。
【别喊我凄惨】:我很空的,话说回来距离八月中旬还有十几天时间诶。
【别喊我凄惨】:所以在这十几天里你还有没有别的活动,带我一个。
【别喊我凄惨】:你不是经常去图书馆吗?我明天也想开始学习,为我大学能考出一个优秀成绩做铺垫,所以昙昙能不能带我一起学习啊?
【别喊我凄惨】:然后等学累了咱们还能去附近的兴隆商城吃个饭抓个娃娃看个电影玩个游戏啥的。
辛昙:“……”
她好笑又无奈的回——
【。】:我带不带你,你不是都会来么?
【别喊我凄惨】:这不一样qaq
【别喊我凄惨】:市中心的图书馆辣么辣么大,你每次都在不同的地方,我腿都快跑断了好不容易找到你你就走了。
【别喊我凄惨】:你瞅瞅一个半月时间了,我才跟你坐一张桌子学习了几次?
大多数时候找不到人的祁灿往往会选择去郊外赛车等户外运动,然后把自己晒成小黑皮。
辛昙忍俊不禁,刚想回复他,就发现前三条消息被祁灿给撤回了。
辛昙很给面子的装作没看到。
【。】:来吧,明天我去图书馆b区6楼。
【别喊我凄惨】:好~~
接下来的十几天,辛昙的身后就跟了个大尾巴,祁灿从中午的时候试探的要和她一起去吃午餐,再到后来在辛昙的纵容下带着她到处玩。不过祁灿怕辛昙被晒黑了,所以都不敢带她去太阳大的地方玩,十几天的时间下来,祁灿都白了点。
这十几天的时间转瞬即逝,转眼间便到了他们约定的八月中旬,这一天早上他们在云城大学集合。因为辛昙提前住进了云城大学的宿舍,而云城大学是距离他们所有人家最近的中心点。
他们挑着早上最不热的时候爬上了云涟山,辛昙和岑梨的脚程都不快,所以一直爬到了中午最热的时候,他们才爬到了云涟山的山顶。
辛昙出了一身的汗,但山顶的风少了山脚的燥热,多了几分清凉,吹在身上很舒服。祁灿放轻脚步,走到她身后想吓她,但辛昙冷不丁的转过身,反过来把祁灿给吓了一跳。
“你怎么傻乎乎的。”辛昙弯着唇,语气揶揄调侃。
也不知道是不是太阳太大了,祁灿的耳根都是红的,他面对着辛昙漆黑清澈的眼眸,好半天都没能吐出一个字。
可恶,他这面对昙昙间接性哑巴的臭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啊?他就不能保持在微信上沉稳高冷的样子嘛!
云涟山的山顶很大,足够他们接下来的半天闲逛了。这一次他们倒是没有像在云城游乐场一样四人行,而是两两出行,祁灿一边跟辛昙开心玩耍,一边寻思着沈优可太上道了。
祁灿暗戳戳的在心中密谋等到流星雨落下之时,他要第二次向辛昙表白。届时天幕漆黑,万籁俱静,无数灿烂的流星划过点亮天际,像是一场盛大的烟花。
他就站在流星雨下,面对着心上人,诉说着他藏了整整三年的爱。
……不过天不遂人愿,因为当夜晚真正来临的时候,却忽然乌云密布,别说流星雨了,星星都没一个。
祁灿后知后觉的看了眼日期,发现流星雨的确是在今天,不过是今天凌晨,已经过了。他给辛昙说错时间了。
怪不得今晚上云涟山上就他们四个。
夜晚躺在帐篷里的祁灿盯着手机屏幕上的日历,怎么也没想到第二次表白竟然和上次一样曲折。他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还把沈优给吵醒了。
沈优闭着眼睛,懒洋洋的说:“虽然没有流星雨,也没有星星,不过月亮还露着个角。想找辛昙就赶紧去,别在这儿吵我睡觉了。”
祁灿从床上弹起来,用手机前置摄像头看了眼他的发型,再确保脸上没有脏东西,就立刻雄赳赳气昂昂的去了隔壁帐篷找辛昙,但现在有些晚,隔壁帐篷的灯都灭了。
不过他凑近帐篷,却听见两个小姑娘正在说悄悄话,一开始是岑梨一边哭一边在和辛昙说苏城,说她父母,说沈优,辛昙在安慰她,不过没几句话的功夫岑梨就八卦的问起了辛昙和他。
听小姑娘说悄悄话是非常不好的行为,祁灿一边谴责自己一边凑近,但不小心踩到了一根枯枝。
祁灿立刻大声说:“沈优你别乱踩了!一会儿吵到昙昙和岑梨睡觉!”
说完这句话之后祁灿就想溜,但辛昙已经从帐篷里钻了出来,好整以暇的看着他。
祁灿尴尬的抬头望天,正如沈优所说,今晚的天气不太好,但月亮还是露着一个角角的。
辛昙觉得祁灿试图掏耳盗铃的样子可太有意思了,她声音轻快的问:“你找我做什么呀?”
“我有、有话想跟你说。”祁灿迎着辛昙的目光,有些结巴的说。
辛昙点了点头,说:“我们去远一点的地方坐一坐吧,不要吵他们休息啦。”
“好!”祁灿立刻说:“等等啊,我马上出来!”
祁灿冲进他那顶帐篷将用来盖着的毯子给拿了出来,怕地上太硬咯着辛昙,他特地和熟睡的沈优借了他身上的毛毯。
祁灿抱着毛毯和辛昙迎着微风走出一段距离之后,他挑了一个平坦将视野开阔的地方将毯子铺好。
辛昙见此,也弯腰和祁灿一起铺毯子。
在铺毯子的时候,两人的目光偶然间撞上。月光下的辛昙,清丽漂亮,白裙摇曳,眼眸澄澈,祁灿一时愣住。
辛昙眨了眨眼,率先移开了目光:“你怎么总看着我发呆呀。”
祁灿没有发现辛昙藏在乌黑长发下微红的耳根。
等到毯子铺好了之后,两人便坐在了毯子上。祁灿挪了挪屁股,靠辛昙近了一些,辛昙看见了,就装作没看到。
祁灿发现她的纵容,偷偷的笑。
辛昙也跟着他笑,她唇角抿出一个很浅的弧度,然后问:“祁灿,你要和我说什么呀?”
祁灿意识到他接下来该说什么,但迎着辛昙温柔澄澈的眼睛,他又有些卡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