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国机器的运转,总会遇到一些这样那样的问题。山东,齐鲁大地,百年一遇的旱灾肆虐着大地。
赵祯为此又吃不下饭了,百姓受灾,都是这个当皇帝的失职。
大宋朝开明不假,可也太过开明了些。官员什么都敢说,一言不合就就开撕。
要命的谏官之间开始窝里咬,原本有间隙的,或者说是派系之间互相倾轧的,一时间朝堂之上鸡飞狗跳。
这个说是因为朝中出了奸臣,天怒人怨。那个说是因为朝中有了小人,上天震怒。
更有甚者,矛头直指赵祯,说赵祯荒淫无度,后宫嫔妃太多。
这事后来的苏辙干过,苏辙这家伙胆大包天。入京赶考的时候道听途说官家最近纳了不少嫔妃,于是脑袋一抽洋洋洒洒的在试卷中将赵祯那一通骂。
大臣们一看,这还了得,当场就有人要整死苏辙。这份试卷要是送到赵祯那里,苏辙必死无疑。
最后官员们还是硬着头皮将试卷给了赵祯,谁知道赵祯一看只是微微一笑深藏功与名。不但没有责怪大嘴巴的苏辙,还重用了他。
后来苏辙一打听,官家压根没纳妃这回事,不禁暗自捏了把汗。
还好,石小凡因为丁忧守孝,躲过了这次攻击。
不然以败家子的行径,多半会将屎盆子扣在他头上。
山东大旱,多半是石小凡横行无状,道德败坏所致。
别的事他们会畏惧这败家子的疯狂报复,可山东旱灾是关乎黎民百姓的事。这些所谓的清流支柱们拼着得罪败家子,也得将他大肆疯狂弹劾一番。
至于报复,到时候满朝文武联合起来,你报复谁去。
现在早已不是打闷棍绑票的时候了,皇城司日夜在京城巡逻站岗,你个败家子能奈我何。
可石小凡早已卸甲归田守孝丁忧去了,人家倒是撇的一干二净。朝臣们炸开了锅。
让人没想到的是,属包拯叫的最欢。
开封府尹包拯有些飘了,他的矛头指向了石小凡的劣徒张尧佐。
起因还是石小凡,因为石小凡辞了三司使。于是三司使一职空缺,张贵妃就不安分了。
自从郭皇妃回宫以后,张贵妃天天与她争风吃醋。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赵祯烦怒之下倒是天天去曹皇后那里去了。
于是张贵妃就闹,一哭二闹三上吊,赵祯不厌其烦只好答应将张尧佐升任三司使。
包拯先是施了一礼:”陛下,近年以来,水从城中冒出,地震、黄河泛滥,这是小人当道所致。天下都认为张尧佐主持大计,诸路苦于索求无厌,内帑受到借助的烦扰,法制凋敝,实在是因为张尧佐。臣等认为,亲昵之私,圣人也不能避免,但能处理妥当,不造成危机,这才是有所得。”
包拯这么一说,谏官陈升之立刻站出来跟着道:”山东大旱,京城百姓都说张尧佐提拔的太快,不合祖制所致。”
文武百官一听,不由得面面相窥,终于有人顶缸了啊。
这就对了,大家都把责任推到张尧佐身上,自己不就平安无事了么。
于是乎,倒了八辈子血霉的张尧佐也不知道招谁惹谁了,朝堂纷纷开始攻击他。
谏官余靖说:“提拔张尧佐不应太快,过去郭后之祸起于杨尚,不能不借鉴。”
右司谏吴奎更是洋洋洒洒:“陛下即位以来,从没有失道败德的事,近年来重用张尧佐,人们暗中议论,认为过错不在陛下,而在宫中的女宠、皇帝的宠臣和执政大臣。因为皇帝亲近的人知道陛下没子嗣,他们既有所私,没有不暗有所向的;执政大臣不能以忠言相谏,而是阿谀奉迎,顺从皇上的意旨,惟恐高官要职不能令张尧佐满意,使陛下陷于私昵后宫之过。任命张尧佐的诏书下达那天,太阳阴晦,凶气濛濛,陛下应用大义决断,马上下令追夺张尧佐的官职。万不得已,宣徽、节度可选择一个授予他。这样,才合天意,顺人情。”
可怜他张尧佐,太阳阴晦,凶气濛濛也是他的错。墙倒众人推,张尧佐想骂又不敢骂,这么多人如狼似虎的一齐攻击自己,怎么惹得起。
还好御史中丞王举正还算公道,他站出来说道:”陛下,山东之灾非一人之所过。臣以为还是百官廷议,商量一下如何赈灾方为上策。”
赵祯却知道不办张尧佐难以平民愤了,虽然他是个无辜背锅侠,可这事总得找人扛着。
你张尧佐天生长着一副被冤枉的脸,这锅你若是不来背,这些王八蛋谏官怕是要让朕来背了。
本着与群臣同样的心理,赵祯也决定推出张尧佐来抗雷:“既然台谏官们请求罢免张尧佐的三司使,并说不能用他为执政,若给他美官,不合大体,朕便采纳这种说法,按法应当罢黜吧。”
是日,张尧佐被削去三司使,降为兵部郎中。
可问题是,众人心里都跟明镜一样,就怕削了张尧佐,山东大旱还是无法解决。
这就需要再找人背锅了,比如新上任的司天监使马平川。
吕夷简瞅着他:“马监使,山东何时有雨?”
马平川从礼部升上来的,官场老油条。吕夷简这么问,这是又想拿自己顶锅。
司天监掌管天文历法,观察天象的。其实老子哪里知道什么时候下雨,我特么又不是天气预报。
可是若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你这司天监就不称职,不称职的后果就是贬黜。
你当我马平川是傻子呢,于是他对着赵祯施礼道:“陛下,山东何时降雨,还是看朝中百官。若是朝中藏有奸逆,则天神震怒。若是百官清明,则雨水自来。”
这他妈的马平川个老狐狸,又把锅甩给了吕夷简。
果然赵祯又问道:“这么说,朝中若有奸逆,则雨难下了?”
马平川躬身点了点头:“正是。”
群臣愤怒的看着吕夷简,好不容易有张尧佐出来顶缸了,你王八蛋又掀起波澜干什么!
吕夷简心中一惊,神色登时尴尬起来,他知道捅了马蜂窝,搞不好群臣要对自己群起而攻之了。
毕竟是宦海沉浮几十年,吕夷简城府深的很,他抢着众人发难前慌忙站出来拱手道:“陛下,老臣以为并非是朝中还有奸逆,而是有人枉顾国法,败坏道德,无视君臣纲常所致。”
吕夷简说的太吓人,哪有说敢这么大胆,赵祯皱了皱眉头:“不知吕卿家说的又是谁?”
吕夷简大言不惭:“石小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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