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挽裳侧目看去,冷笑,“是吗我让人烧了。”
“你这死丫头,看我今日不打死你”风母气得火冒三丈,上前扬手就要教训这个逆女。
“住手蠹”
萧璟棠威严一喝,风母的手便只能停在半空中,不敢再落下髹。
“叔叔阿姨,你们一路风尘也累了,不如先下去歇息吧”萧璟棠温和地笑道,仿佛刚才那个大喝的人不是他。
“不必了,说吧,你们来天都找我有何事”风挽裳看向他们,直接问。
“我们是给驸马面子才前来看你这不孝女的,瞧瞧你怎么说话的”风母怒道。
“孝你们有给过我尽孝的机会吗现在才来怪我不孝,那就不孝吧。”风挽裳心凉地讥笑,一脸不在意的样子。
“挽挽,不可以这样怎么说,他们也是你的父母”萧璟棠正义凛然地轻斥。
风挽裳冷笑,不说话。
而今懂得说这是她父母,当初怎不想想那也是她的孩子
“驸马爷,这没教养的丫头,这些年多亏你了,而今她都这样子了,承蒙您不嫌弃。”风母客套地说。
“够了,不用说些有的没的,我不信你们来这一趟没有目的。”她一点儿也不想再听他们奉承萧璟棠。
“挽挽,你先冷静一下。”萧璟棠皱眉劝她。
她的父母你看我,我看你,倒是说不出来了。
“不说那以后都别说了”她说着转身就走。
“站住”风母喊住她,理直气壮地说,“你爹他前些日子经商亏损,需要一大笔钱听说你而今经营了一家舞坊,不久前还竞选成皇家舞坊,正好我最近闲着,就留下来帮帮你吧,省得你丢我的脸。”
“不行”风挽裳想也没想,冷硬地拒绝。
“哪个不行”风母急眼了。
“都不行”风挽裳冷漠地看向他们,“你们已不是我的父母,我又为何要帮你们”
风母没料到她会这么说,上前,横眉怒眼地戳她,“你当我们是在求着认回你是不是当初要不是九千岁亲自来逼我们写家书,你以为我们乐意认你这个伤风败俗的女儿”
风挽裳踉跄倒退,倒不是被她戳的,而是震惊,不敢相信地问,“你说什么”
“就是九千岁逼我们写的家书,否则,你真的以为我们还愿认你这个让我们颜面无光的女儿”风母一个劲地骂着。
萧璟棠没想到这背后有这么一出,更没料到风母说了出来。
看着挽挽震惊的样子,他有多久没看到她有过除了淡漠以外的表情了
那个男人果然还对她影响甚深,一颗小石子就能投出惊涛骇浪。
风挽裳转过身去,扶着花几,心里震撼到生疼。
难怪,那么绝情地给她一巴掌,要求断绝关系的父母又怎会转身又修书来道歉
原来是他在背后默默为她做的。
她记得当时回府后,皎月就被他叫走了,之后他又骑着马匆匆离开,应该是从皎月那里知晓了事情,所以,他去追他们,逼他们认回她。
她哪里值得他这般纡尊降贵去威胁她的父母认回她
若是需要他折腰去换回父母不情不愿的相认,这份亲情,她宁可不要
“挽挽,阿姨说的都是气话,你别往心里去。”萧璟棠滑动轮椅过去安慰。
在他的手碰上来以前,风挽裳淡淡拿开手,转身,褪去眼里的柔情,漠然看向他们,“莲蓬,去我房里把那小箱银子取来”
“总算想通了,差点没气死我,哪有做女儿的对自己的父母见死不救的,要遭天谴的。”风母指了指头风曜没死也不会好到哪儿去。”
她定定地看向他,“希望你也别将此事告诉他们。”
“我可以不说,但是,挽挽,自古遵从父母之命,我还是希望你能心平气和地面对他们。”他的挽挽居然冷情到六亲不认的地步了,以前的她不是这般的。
以前的她,温柔和善,就连生气都不知道怎么生的,永远都是亲和待人,没有与谁红过脸,提高过嗓门子,跟别提是冷眼了。
她真的变了好多,不只变得要强了,还拒绝所有人的温暖,把自己冰封在一个人的世界里。
“这就是我的回答。”风挽裳举起自己亲自割伤的左手,决绝地表示。
萧璟棠看着她,无奈叹气,“我只是恐你后悔。”
“不会。”她坚定地回答。
若今日不这样绝情,她今后才会后悔。
若萧璟棠真打算拿那两人的性命来威胁她,她不敢保证自己的心真的能一直这样冷硬下去。
“既然如此,就让他们先住府里,过几日我派人送他们回凌云镇。”
“随便,他们已与我无关。”她淡淡地表态。
“”他发现他们之间越来越无话可说了,每次说,大多都是一问一答。
明明就在身边,他却觉得越来越远,让他好害怕,到最后连抓都抓不住她。
他看向她的左手,随意包在上边的丝绢已经被血水渗透,心疼地上前,“我替你包扎一下手吧,就算真的下了决心,也不该拿自己的身子来折腾。”
“不用了,我回屋让莲蓬替我包扎就好,顺便处理一些醉心坊的事,晚膳我就不陪你吃了。”她缩开手,转身要走。
但是,他抓住了她的手。
“很累吗”他昂头看她。
她斜睨了眼,克制着想要把他的手甩开的冲动,淡淡地道,“不累,我应付得来。”
“挽挽,听闻你白日烧菜亲自送去给九千岁吃”捏在腕上的手重了几分。
风挽裳微微拧眉,冷淡回眸,“我只是按太后的吩咐去做。”
“可你用不着亲自烧菜。”那夜,他要她给他下碗面,她都不肯,之后也不肯再亲手做过任何东西给他吃。
她说过去他太忽略她,好,他纵容她做她想做的一切。
可她,能否偶尔回头看他一眼哪怕一眼,他都觉得没那么难熬。
“烧菜只是为了更能取信于人,若你不信,明日可去问太后。”风挽裳逼自己沉住气,冷静地回答他。
“那也用不着待上大半个时辰”萧璟棠脸色微愠。
她冷笑,“你以为他会放过这个可以刁难我的机会”
萧璟棠面色错愕,他倒是没想到这上面去,他只想他们又在一块,尤其知晓顾玦并非真的太监后
顾玦不是太监这事,他迟早要揭发出来的
“他没对你如何吧”他紧张地问。
“倒没什么。”她怎可能告诉他,那大半个时辰里,是她这段日子以来过的最舒心、最美好的时光
“那就好。”萧璟棠缓缓松开她的手,“挽挽,我没想到太后会要你帮她做事,要知道是如此,我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你去竞选的。”
他真的没想到太后会想到要用她,所谓伴君如伴虎,待在太后身边也是如此,那个高松就是其中一个例子,就连她一路宠信过来的九千岁,在关键时候,不也被她拿来牺牲。
“就算你阻止,我也会去做。因为,只有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才能保护好自己以及保护好想要保护的人。”她对着他说,嘴角勾起冷冷笑意。
萧璟棠只当她还未从失去孩子的那场梦魇中醒过来,心下愧疚,当他不后悔那样做。
她微微颔首,转身离开偏厅。
“我待会就让下人给你送去晚膳。”
身后传来萧璟棠的声音,她没有停下脚步,一丝都没有。
脚步匆匆地回到晴暖阁,她没有让莲蓬掌灯,而是打发她离开,自个背靠着门,任身子像被抽空了所有力气般滑落,抱膝蜷缩。
刚才那个牙尖嘴利,冷漠绝情的人好像不是自己。
她真的做到了,一个实实在在的坏女人。
其实,她真的不想说得那样绝的,即使真的不想帮他们,换做平时她不会说得那样狠,那么毫无余地。
但是,不那样做,萧璟棠会以为真的还能再威胁到她。
看来,她必须加快脚步了,绝对不能在一切还未做完以前,就已受制于他。
不过,萧璟棠让那两人来,倒也让她有所意外。
若不是从他们嘴里得知,这件事,她这辈子都不会知道。
因为,他不会说。
原来,他一直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照顾着她的喜怒哀乐。
她很遗憾没来得及珍惜他的好。
隔日,风挽裳让素娘派人查的事就有消息了,果然是萧璟棠暗中搞的鬼,派人装作古董商,用一个赝品从父亲手里几乎骗走全部家当,那男人又是好面子之人,自然不敢报官声张,怕别人知晓他上当受骗。
昨日萧璟棠好似拿她自己的钱给他们了,相信那两人的心完全被他收买。
“夫人,您还有何吩咐吗”素娘久久没见她出声,便担心地出声。
她没料到查到的结果竟是那样叫人震惊,那样子的男人,夫人又何苦还要因为内疚而蹉跎自己的日月
风挽裳回神,看了看素娘,起身进里边的卧房,再出来,手里多了一份名单。
“素娘,你过来,我交代你些事。”
素娘毫无疑问地上前,站到她旁边,看她打开手上那份东西。
然后,她怔住。
因为这上面的名单,她大部分都认得,有几个还曾在不久前特地赶来天都就为了看醉心房里的舞伶跳舞。
而据她所知,这些都是与萧家往来的大商家。
“我要你以”风挽裳凑近素娘耳边仔细交代。
听完后,素娘不敢置信地看着她,“夫人,您”
“我知晓你会懂,我也希望只你我二人懂得。”
“夫人不打算让九千岁知晓”原来,夫人回到萧璟棠身边不是内疚,而是要毁掉他。
“若一个人的伤口已经愈合,又何苦再去揭开。”他而今需要的是力量,而不是伤痛。
素娘了解了,心疼地拥抱她,“我会帮你的。”
风挽裳感动地回抱住她,“我很庆幸,还有你。”
真的很庆幸,也许,从她丈夫最后一眼看向她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她们之间的缘分。
“夫人,外边来了一位妇人,说是您母亲,来教舞伶跳舞的。”
门外传来前堂丫鬟着急的声音。
风挽裳拧眉,几乎不用想就知道是谁了。
她皱了皱眉,对素娘道,“素娘,你先出去拦着她,我收拾好就去。”
素娘点头,开门离去。
等她来到习舞的大堂时,素娘已与那女人吵起来了。
“夫人。”所有人一看到她,便自发的行礼问好。
这称呼都是跟着素娘喊的,素娘不愿改他们也不改了。
对他们略略颔首而过,随即冷着脸色走到她已经断绝了关系的母亲面前,“你来做什么”
“我昨夜不是同你说过了,前来帮你打理舞坊,你娘我当年跳舞也是名动一时,就因为我会跳舞才生出这么会跳舞的你。”风韵犹存的风母自鸣得意地说。
“我昨夜也说了不行,还有,你已不是我娘若你再来捣乱,就别怪我让人把你抓起来别忘了,这是皇家舞坊不是闲杂人等能捣乱的地方”风挽裳直接把话说绝,好不讲情面地示意人上前将她赶出去。
“你这个不孝女,你是想让整个天都的人都知晓你是如何忤逆自己的父母,还做出断绝关系这等大逆不道的事吗”风母眉目狰狞地怒骂。
风挽裳不惧地看过去,嗤笑,“而今的我还有什么承受不起的”
别人听来没什么,可是了解她的素娘,听到她如此说,却觉得心酸。
是啊,她一路承受过来的早已超乎她一个弱女子可以承受的,那么残忍的事都熬过来了,还有什么是她承受不来的。
“你”风母万万没想到她真的是彻底豁出去了,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再争下去。
风挽裳也不打算再让她纠缠下去,转身打算离开,让舞伶继续练舞。
然而,才走出几步,忽然一个太监在丫鬟的带领下走进来,来到她面前,躬身。
“风女官,太后要奴才前来接您入宫。”
太后又要她入宫
风挽裳拧眉,莫不是他出了何事
交代素娘抓紧去办她交代的事后,风挽裳便跟着小太监入宫了。
一路上,又不能贸然问小太监关于九千岁的事,所以只能一直忐忑不安,直到凤鸾宫。
她来的时候,太后正在批阅奏折,而今,整个南凌都是太后在掌控,她要在后宫批阅奏折也不稀奇。
“挽裳给太后请安。”她上前屈膝行礼。
“免礼。”太后手持朱笔在奏折上打了个叉,看向她,“哀家今日要你来是忽然才想起心碎的解药已经练成了,昨日忘了让你顺道拿去给九千岁。”
闻言,她心惊肉跳。
这等事,怎可能会忘
太后想要以此来达到什么目的
只为试探
不,直觉告诉她,不止这样,一定还有别的目的。
“你去取解药给九千岁送去吧,毒发也应该就在这几日了。”太后说着,叫来两个宫女带她去取药。
她行了个退礼,走出凤鸾宫的大殿,万般谨慎地跟着那两个宫女进入之前曾走过一次的密道。
很快,石门开启,那两个宫女让她先进去,而后跟在身后进来。
石门关上的声音就像是重重砸在她心里,好沉重。
空旷的地宫里,只有浓烈的药味,没看到半个人影。
风挽裳猜想那女子在炼丹炉后边,便提起裙摆,打算亲自下去见她。
身后两个宫女急忙出声,“小心下边有毒。”
她诧异地看向她们,再看向台阶下边的平地,难怪上次来太后只站在上边,只让宫女下去拿配方,即使拿到眼前也没有亲手去碰,原来是怕有毒。
果然够谨慎。
但是,若是这女子真是心甘情愿受太后所用,太后何需如此防着
她明白了,那日那女子转身前看她的眼神是鄙视她受太后所用。
也许,机会就在此。
不是有句话说吗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她无视宫女的忠告,提着裙摆,小心翼翼地拾级而下,哪怕走下去就是万丈深渊,她都要一试。
走完高高的台阶,她放下裙摆,镇定地往炼丹炉后边走去,在越来越看得到后边的景象时,她边出声,“打扰了,太后命我前来取心碎的解药。”
“”没有回应。
她没有因此停下脚步,迈出最后一步,转身看过去,就看到上次看到的那个穿着宽大灰袍,披头散发的女子在炼药。
女子停下手里的动作,抬头,目光空冷地看向她,“你就不怕你脚底下踩的是毒”
风挽裳用余光瞥了眼上边无论如何都不肯下来的两个宫女,昂首,毫无畏惧地又上前迈了两步,刚好身子半掩在巨大的炼丹炉里。
“就算是毒,我也得完成太后交代做的事,否则,遭殃的是我。”她露出无奈的淡笑。
“你也有把柄落在她手里”
原来这女子是被逼的。
她谨慎地提防着上边那两个宫女,掌心朝向她,在还缠着纱布的上头写了个是字,嘴上却说着不是的话,“没有,我只是一个声名狼藉的弃妇,承蒙太后看重,自是尽心尽力。”
女子缓缓站起来,走向她,冷笑,“你以为我会信你,一个声名狼藉的女人,太后会看得上”
“我站在这里就是最好的证明了,不是吗”风挽裳看向脚底下自己踩的地方。
别人不敢下来,她却敢。
女子冷笑,靠近她,悄声说,“你是为了九千岁吧”
风挽裳愕然。
“既然是为心碎的解药而来,却不是为太后,那就是为九千岁了。”倏然,她阴险一笑,猛地掐住她的脖子,“你以为来这招,我就会信你吗”
风挽裳没料到她会突然如此疯狂,又或者,没有人料得到。
女子的力气很大,单手掐着她的脖子,将她逼出炼丹炉外。
在上边的两个宫女见此,花容失色,慌忙跑出去禀报。
整个偌大的地宫里,只剩下她们二人。
在这一刻,风挽裳还抱着一丝希望,希望这女子只是吓走那两名宫女好说话。
但,显然她是来真的。
掐在她脖子上的力气一点一点地加重,就在她快无法呼吸的时候,女子却陡然松了手。
她跪倒在地,大口呼吸。
“你以为我不知晓太后打的什么主意她昨日命人送进来的,压根就不是我当初系在孩子身上的东西也就是说,这些年来,她一直都在骗我”女子发疯似地上前将四周的药毁掉。
孩子
原来太后拿她的孩子来威胁她
女子又转过身来,手里拿着一个小盒子,“心碎的解药,你不是要吗拿去吧”
风挽裳伸手接住抛过来的解药,怀疑地看向她,更怀疑这是假的。
不然,她怎会突然把解药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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