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怎会不懂
她看了礼物后,不做妾只是借口,只一心求去。
风挽裳愕住鞅。
所以,他是要她与他貌合神离旎
为何
她与他不合,作为他妻子的子冉不是应该更开心吗
花园的湖中亭,下人们进进出出,大大的石桌上摆了满满的美味佳肴。
“快快快还差几道,快端上来。”
“那道清炒竹笋别忘了。”
清脆悦耳的嗓音热热闹闹地催促。
子冉看了看正午时的天色,又看向霍靖,“霍总管,人回来了没有”
“回来了回来了”
霍靖还未来得及回答,一个小厮跑来禀报,活像是天大的喜事。
霍靖赶忙对子冉微微颔首,转身出去迎接主人回府。
轿子停在府门前,霍靖上前撩帘恭迎。
轿子里走出一对璧人,男的先走出,再细心地伸手牵出轿子里的女子,小雪球溜溜地从后面溜出,小小的一团,在两个主人脚边跑来跑去,从这边,跑到那边,好似想要引起主人的注意。
很美,很温馨的一个画面。
霍靖看到这一幕,不由得有些热泪盈眶。
这是否表示,夫人原谅爷了
大手搂上纤腰,风挽裳的身子反射性地僵硬了下,他低头悄声对她说,“笑。”
明明平时这般亲密的动作常做,可是,而今做起戏来,反而僵硬了。
她艰难地扯出淡淡的微笑,看起来却是明显的僵硬,敷衍。
他蹙眉,俯首,精准地捕获她不点而赤的唇瓣。
风挽裳半仰着身,不知所措地承接他突如其来的吻,双眸圆瞪。
他只是辗转吮了吮柔软的唇瓣,待那脸色变得晕红媚人,这才退开。
手指轻抚过她的嫩颊面,轻笑,“果然,还得爷亲自动口。”
“”她无语,低头,脸儿不可抑制的红。
是了,被他拥在怀中,娇羞才是正常的。
他搂着她拾级而上,府里的人个个躬身迎接。
两人穿过前庭院,来到花园。
四月的幽府花园,叠石假山,曲桥亭榭,池塘花木,到处都是碧波流水缓,百花争斗艳,在春阳的照拂下,美得犹如一幅画。
穿过春花满布的小径,走在环湖道上,湖边上的柳条迎风摆动,婀娜多姿。
走近湖中亭,子冉正亲自从婢女手上漆盘端起最后一道菜摆上,明媚的脸上笑颜如花,依旧是干净利落的衣裙,袖子以绳子穿插束紧。
踏入亭子,风挽裳停下脚步,看着满满的一桌菜肴,有他爱吃的八宝酿鱼,酥炙野鸽,碧螺春炒荷虾,桂花藕丝等,还有一盘她爱吃的清炒竹笋。
再看向忙得出了薄汗的女子,可见是用足了心的。
“回来得刚好,快入座”子冉愉悦地上来拉她入座。
风挽裳被她的热情吓到,怔怔地任她安排入座。
然后,子冉很自然地坐在她左手边,而顾玦优雅地坐在她的右手边。
这样的坐法,有点怪异。
不一会儿,沈离醉匆匆赶到,一袭白衫,斯文俊秀的脸上扬着干净淡泊的笑容。
“真对不住,回来晚了。”他对在座的他们微微颔首,在子冉的旁边坐下。
“沈大哥回来得刚好,霍总管,再添副筷子。”子冉回头对霍靖吩咐。
顾玦微微挑眉,看向沈离醉。
沈离醉接过霍靖送来的碗筷,轻笑,“夫人开的舞坊生意不错,多沈某一副碗筷,无妨吧”
呃
被点名,风挽裳看了看子冉,发现她一点儿也不介意,有些纳闷。
莫非,是因为顾玦吩咐下来的,所以她无法介意
她淡淡一笑,“沈爷说笑了。”然后,看向子冉,“辛苦你张罗了。”
开口了才发现自己不知该如何称呼她,喊名字,已不适合。
喊姐姐
按理,是应该的,可她喊不出口。
所以,只好省略称呼,客气地说了声。
“不辛苦,不辛苦,这些都是厨子做的,就这道八宝酿鱼是我做的。好久没做了,手艺定是生疏了,你尝尝。”子冉热切地拿起筷子夹给她。
她知道那道八宝酿鱼是子冉亲手做的。沈离醉曾说过他爱吃,她还傻傻地为他试着做了一次,后来才知道是他的心上人为他做过的。
见子冉夹了好大一块递过来,她赶紧拿碗去接,“谢谢。”
尽管吃不下,也不想吃,但,也不能拂了别人的好意。
夹起碗里的鱼肉,还没吃,胃已经不舒服了。
这鱼很香,色香味俱全,可她而今的身子对这股味道很反感。
她垂眸,一个劲地盯着,咽了咽口水,正要试着吃掉,然而,才张嘴,连手带筷一转,鱼肉落入男人的嘴里。
她怔住,他这是在做什么当着子冉的面做这么亲昵的举止,是以为子冉大肚能容,所以毫不顾忌
她又扭头看子冉,子冉只是埋怨地瞪他,“你要吃不会自己夹啊”
那是毫无顾忌的口吻,不客气,不生疏,不恭敬,很无形地亲昵着。
说着,又起身夹一块给她。
“她不吃鱼。”柔柔淡淡的嗓音阻止了子冉的动作。
风挽裳怔住,她没有不吃鱼,只是今儿吃不下。
子冉的动作也僵在半空,好不尴尬地看向她,“原来你不吃鱼啊,没关系,那么多菜,你可以吃别的。”
“真对不住。”她也尴尬地道歉。
其实,更叫她诧异的是,他居然看得出来她吃不下碗里的鱼肉。
忽然,沈离醉看过来,温和的目光里隐藏着属于大夫的敏锐,她心下瑟缩,担心被他看出来,故作自然地埋头吃饭。
在还未确定他的态度以前,她不敢冒这个险。
忽然,顾玦转过头来,贴近她耳畔悄声说,“子冉做的鱼,你可以不碰,别闹不愉快,嗯”
她愕然看他。
他以为她是故意吃不下的
觉得她会因为是子冉做的,所以嫌弃
也对,过去她也没有不吃鱼,只是今儿赶巧了而已。
默然的,她不解释,低头用膳,看着满满的一桌子,她尽可能避开胃口不适的菜,夹的最多的是那道清炒竹笋,却仍是味同嚼蜡,一碗米饭好像从未减少过。
“不能吃”
忽然,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风挽裳吓了一跳,抬眸看去,就见子冉像做坏事被抓的小孩,心虚地缩回筷子,闷闷地戳着碗里的米饭。
她原本要吃的是梅腌佛手瓜,又咸又脆,是民间最下饭的素菜,因为下饭,所以跟肉一块儿炒,在大户人家也算端得上桌。
只是,子冉为何不能吃
“撤”
顾玦正要吩咐撤下去,想到有人的筷子曾夹过,便让霍靖把那道菜挪过来,顺手给她夹了一筷子,放她碗里。
然而,她又刚好放下筷子,这下尴尬了。
对上他不悦的目光,只好淡淡地解释,“妾身想喝汤,皎”
刚想要吩咐皎月,他已亲自起身,接来霍靖递上的空碗,为她盛汤。
她受宠若惊,悄悄看向旁边的子冉,只见子冉仍不爽地戳着碗里的米饭,好像米饭跟她有仇似的。
很快,那碗汤放到她面前,她伸手接过,想着要不要把这碗汤先给她的好。
“不想喝”右边响起男人不悦的声音,似是洞察了她的心思。
她打消那个可笑的念头,低头,默默喝汤。
可是,汤上面浮了一层油,她蹙了蹙秀眉,用汤勺轻轻拨开,舀着喝。
抬眸,又对上沈离醉的目光,她有些不敢直视他的眼。
沈离醉对她微微颔首,低头用膳,仿佛什么也没察觉,又仿佛已经察觉到什么。
这顿饭,很平静地过去了,比想象中的平静。
气氛,也比想象中的诡异。
用完膳后,顾玦和沈离醉有话要谈,她和子冉便先离开亭子。
两人漫步在回廊里,外面是春光明媚,偶有春风拂面。
子冉一再看了看她的脸色,嗫嚅了好久,终于一鼓作气地开口,“谢谢你愿意接受我。”
谢谢她愿意接受她
这句话要说也应该是她说,不是吗
“我和他那样的关系,你能真心接受,真的很不容易。”敞开心扉,子冉负手而行,似是叹息地说。
她不是不能接受他们的关系,只是不能接受他从一开始就在骗她。
不能接受,自己从一开始成了别人的妾。
她轻扯唇角,不知该如何回答。
子冉看向她,自愧不如地说,“我那么任性地怪了他那么多年,恨了他那么多年,其实想想,真的很可笑。”
“无妨的,以后日子还很长。”风挽裳笑着安抚,心里却很苦。
他们的日子是长了,她曾许过以后每一个八年都属于他,没想到第一个八年才开始,就已宣告结束了。
子冉愣了下,回头,对她明媚一笑,“但愿。”
风挽裳仿佛能感觉到那明媚笑容背后有苦涩,她不解。
湖中亭里,湖光春色,美不胜收。
顾玦面朝波光粼粼的湖面,一身秀雅的月牙白锦袍长身玉立,微风仿佛也受这张俊美妖冶的脸召唤而来,一阵阵,轻轻柔柔地吹过。
“你体内的心碎,炼的人必定是高手,只怕常人解不了。”沈离醉实话实说。
他,声音很柔,却像是毒蛇般让人全身发毛。
他拿小曜来威胁她呵。
她淡淡地笑,“爷不是总是骂妾身蠢吗”
“不该聪明的时候却聪明,这点,爷不喜。”他修长的指轻轻抚着她的唇,很是不喜从这里面说出的反抗的话。
“那爷可曾想过妾身也有不喜的时候”她幽幽地问。
“你哪儿不喜了,告诉爷。”他反而极为耐心地聆听她的抗议。
一下子,她无言以对,什么也说不出口了。
就算说,他也是听了就算,或者惹他发怒而已。
“这才乖。”他满意地勾唇,抬高她的下巴,俯首要吻她。
感觉得到熟悉的气息越来越近,她用力别开了脸,不愿。
唇,落了空,落在她耳畔。
凤眸沉了又沉,转而吻上她的颈畔,重重地,留下痕迹。
细微的疼,她颦眉。
就知道他不是那么轻易接受拒绝的人。
“爷的小挽儿刚学会叛逆吗无妨,爷就爱驯服一些叛逆的小东西。”温热的气息吹拂入耳。
她身子轻颤,低着头,不言语。
仿佛回到最初的陌生,他沉了脸色,放开她,拂袖转身,“千绝,进宫”
在不远处背过身去的万千绝和皎月,一听到声音,两人便赶紧上前。
颀长的身影离去很久了,风挽裳还站在原地,不知在想着什么。
“夫人”一旁撑着纸伞为她挡去阳光的皎月出声叫她。
“回醉心坊吧。”风挽裳轻叹,往府门走去。
比起幽府,醉心坊能让她更自在些。
皎月又让人准备了轿子。
坐在轿子里的她,抚着平坦的小腹,心里、脑子里,无不是烦乱。
不知该如何开口。
她明白,若不能马上离开,越久让他知晓,事情就会更糟糕。
其实,开口告诉他,真的不难,怕就怕,他不相信孩子是他的,更怕他相信了,也不要这个孩子。
脑海中想起那个老大夫说过的话,她撩起窗帘往外看了看,正好前方不远有一家药铺,她放下帘子,淡淡地出声,“停轿。”
轿子停下,随行的皎月赶紧帮她撩起轿帘子。
风挽裳打发了轿夫,对皎月道,“皎月,我听说有一偏方可以缓解爷身上肌肤症状,我想去抓一副来试试。”
这世上也就这几个人知晓顾玦不是太监,她又不能让皎月知晓的身子状况,也不能随便吩咐个人去办,所以,只能亲力亲为了。
拿顾玦当借口是最好不过的,皎月断是不会起疑,也许,反而会欣喜她对她家爷突如其来的关心。
“奴婢陪夫人一同前往。”
果然,皎月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她点头,往前面的药铺走去。
虽然天都四街萧家药铺占据半边天,但也还是有各别的小药铺。
她自是不敢去萧家药铺,所以去了别家。
拿出帕子蒙上脸进入药铺,药铺的掌柜几乎是闲得要打苍蝇了,看到客人上门,立即精神抖擞地上前接待。
“劳烦纸笔,药方在我脑子里。”风挽裳直接道,很平静的样子,天知道她心里有多慌。
“喔,夫人这边请。”掌柜的瞧见她的穿着,以及她挽的妇人发髻,很殷勤地道。
风挽裳走过去,拿起笔在上头写下脑海里的药方,掌柜的看了后,很讶异,也很兴奋,她写的药材全都是珍贵的啊。
他这家药铺麻雀虽小,也是五脏俱全的,只是名声比不上萧家药铺而已。
待她落下最后一笔,他伸手去拿,就怕到手的鸭子飞了。
风挽裳白皙的小手压住,抬眸看了他一眼,然后,先将那一张拿到一边,再继续写下另一帖药方,也是她需要的。
萧家经营的是药材生意,她也曾在药铺替人抓过药,所以记得安胎药的药方,只是没想到有朝一日,会自己写下这药方给自己服用。
掌柜的也是聪明人,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她身后的婢女,顿时明白了。
等风挽裳写好后,他笑吟吟地上前接过,“您且等着,这贴药方我马上替您抓来。”
风挽裳松了一口气,还好他没声张。
点头,搁笔,安静地坐着等待。
很快,掌柜的将抓好的药送过来,满满的一包包,“夫人,您的药。”
皎月正要伸手接过,风挽裳已快她一步,细细柔柔地说,“我来就好,你付钱吧。”
皎月点头,拿出荷包付钱,然后,主仆俩离开药铺。
然而,才走出药铺,一个人迎面撞来,风挽裳下意识地护住小腹后退,手里的药包也落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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