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愈向前一步紧紧拥她入怀,看到关安额头上的伤和对自己明媚笑容的时候,他再一次感觉到什么是无力感。
这样的感觉上一次产生是小时看着保护自己的贺家被暗卫追杀却什么也做不了地时候,现在他口口声声说要护她一辈子,眼下却还需要她来帮助自己。
这样的无力,让贺愈又一阵心慌。
好在魏帝身边的太监总管已经进去,不然看到贺愈这副模样估计也是要吃上一惊,谁能想到那个当日在殿试时面对魏帝都能谈笑风生的新科状元,这会儿居然在一女子面前露出如此无助的表情。
“没有下次。”贺愈将头埋在关安的颈肩,轻声却带着决不容许改变的坚定说道。
关安伸手附上他的后背,此时他的心情,她可以理解,但是她不配。
前世的贺愈为自己做的已经太多太多,她现在所做的,根本不敌他对自己做的万分之一。
可这个男人始终把所有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扛,想让自己永远地躲在他的羽翼之下,她很感动。
但是现在身份不同了。
他们是夫妻,不仅要有福同享,更要有难同当。
关安微微踮起脚尖,轻声在他耳边道:“愈郎,娇娇无碍,接下来的事,就都看愈郎的了。”
她先要去把额头上的小伤处理一下,现在她被魏帝单独召见的事情既然在宫外的贺愈都知晓了,那么恐怕就有一群人也得到消息。
现在不是他们夫妻二人你侬我侬的时候,这会儿也应该要去皇后那里拜见。
贺愈紧紧抱着关安,理智再告诉自己应该要冷静,也知道自己接下来应该要做什么,只是一想到他没能力保护心爱之人,就让他觉得无比抓狂。
“好,照顾好自己。”
最后还是关安推开贺愈,这才让二人中间分开有了间隙。
关安悄悄一笑,点点头,朝后边低着脑袋的采浔招呼道:“采浔,走了。”
贺愈也没耽搁,径自朝养心殿内走去,有些事情还是需要一些后续工作才能完美落幕。
“小姐,你额头怎么回事,还有姑爷怎么来了?”采浔听关安的在殿外等候,缺看见关安出来时额头带着伤痕,心下开始紧张。
关安朝她摇了摇头:“不小心碰到的,你回去可别和爹娘乱说。”
她还想说什么,而周围已经有许多来往的宫女和侍卫,看样子一边在伺候,一边在巡逻。
采浔张了嘴,最终还是闭回去。
好在关安额头的伤痕也并没有特别严重,去偏殿随便处理一番,又压了几层粉,不仔细看也看不出什么。
重新整理好自己的衣装,关安便带着采浔一同来到御花园。
因着今日的国宴,关安来到御花园附近就可以感受到什么是人来人往。
看着周围忙忙碌碌的宫女和太监,还有频繁走过的巡逻侍卫,关安静静地走着,表情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仿佛对周边一切的繁华都看不见。
这会儿参加宴会的人都要先来御花园这儿拜见皇后娘娘,身为这场宴会的主持,各家各户的女眷无论身份大小都必须要来这里聆听皇后娘娘的教诲。
周围的楼宇高大恢宏,十分气派,从来没有来过皇宫的几家姑娘左看右看,似乎是应接不暇,而就算是有幸来过一两次皇宫的女眷也惊叹在此时此刻的繁华中。
京都城中一年一度的花朝节也没有这么热闹,更何况此地和外面又有了很大的不同,天生带着的贵气让人忍不住就匍匐在它的脚下。
胆子小的人家已经大气不敢喘,生怕自己一个无意间的举动就给眼前井井有条安排打岔,那就是天大的罪过;胆子稍稍大的姑娘按耐不住自己的目光,恨不得周围的一切全都收纳进眼珠子里,根本就看不够。
来来往往的人群,她们参宴的女眷也自发地站成两排,有序地走进御花园内。
无论是谁,大家的脸上都或多或少有“惊艳”、“羡慕”、“渴望”等等之类的情绪,独独关安例外。
她安静没有任何变化的脸与周围的一切都显得格格不入。看过去,她像是有心事再发呆,再认真去瞧,似乎也只是守规矩地走着,并没有为周围的事物所吸引。
实际上,在关安的心底,不是没有吸引力,她从踏进这宫廷内,一种感觉就油然而生。
厌恶。
对,就是厌恶。
这个无比熟悉,她闭着眼睛就能走路的地方就是生生将她禁困住的牢笼,她不能挣扎,不能呻吟,只能你静静地,等待死亡。
就是这样一个让无数女人为之疯狂,为之心甘情愿,或者说不顾一切地想要踏入的地方,她关安却恨不得现在就离开这里。
因为在这里的每一个瞬间,看着周围一草一木都和记忆中的模样重叠,她莫名就有些害怕,害怕现在的一切都是一场梦,害怕梦醒了她又回到了冷宫,又开始新一轮不知何年的等待。
她最怕的就是这种,什么事情都没有办法掌控在自己手中,莫名的无力感。
跟在关安身边的采浔就算被谢静芳再三提醒过,但归根到底还是一个孩子,因此最终也忍不住忍不住开始东张西望,双眼中闪烁着“羡慕”和“惊艳”,独独没有“渴望”。
关安也把采浔的表现全都收纳眼底,主要也是怕有人要开始针对她了。
想必这会儿她被魏帝召见的事情已经被同一批前来的女眷早就一传十十传百地传播出去,现在去往御花园的人里,十之八九都是知道这件事的,这会儿她还能如此独身,恐怕是有些人不晓得自己长什么模样罢。
关安细微地皱了下眉头,这场国宴本来打算就是当做一场看过,前来凑凑热闹而已,现下只怕是没能如愿,而这一切到底是他的可以安排,还是因为他之前的安排而引发的后续?
关安突然觉得自己像是被操控的旗子,她没办法知道自己的命运,而执子之人想要她生,她便生;若是要她死,她也无力反抗。
这种感觉,着实难受。
想到这里,关安觉得有必要早早找到一些关键,让前世的事情能够原原本本发生,否则,她便是重生之人也无法预测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