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苑跪在茗竹堂中,身上已挨了几戒尺,戒尺是刺藤所制,落在皮肉上便是一道道血痕。
老王爷气得不轻,指着李苑吼道:“你当初……怎么答应本王的?”
李苑扶着伤口喘了几口气:“太子继位之前,不碰弓弦、不露锋芒、不能真心喜爱任何女子。”
他全破了戒,除了真心喜爱的不是女子。
“可我喜欢他,我不能看着他死……我会愧悔一辈子。”李苑固执又无奈。
老王爷苍老的手攥得吭吭作响:“苑儿……本王费尽心血护你成人……你怎么就如此不知珍惜……”
李苑低头认错:“孩儿知错了。父王,事已至此,您打我还有用吗。”
老王爷气得眼前发黑:“不肖子……今后本王再也不管你,任你死活,你高兴了?!”
李苑恳切道:“任何后果我一人担着,绝不连累王府。”
“你担不起……祠堂里你母妃的牌位,齐王府上下一众丫鬟侍卫仆人,一众影卫的性命……你担不起。”老王爷缓缓敲着拐杖,手指因气极而发抖,“你太自私,身为主人,也有保护之责,岂能肆意妄为。”
影七已追至茗竹堂,见世子殿下伤痕累累受罚,便耐不住冲进去,跪在李苑身侧,乞求道:“王爷明鉴,世子殿下是为救影七才出手,影七有罪,连累王府,请王爷降罚。”
李苑狠狠瞪影七,摆手叫他赶紧出去,抬头对老王爷道:“父王,我下属忠心,想替我抵罪。”
老王爷本就看着这二人纠缠气得不轻,扬手一藤条下来,照着李苑狠狠抽下去。
齐王一向溺爱这个独子,将李苑视作掌上明珠,往常即使再生气也不会下这么重的手,今日是实在气极了。
影七见老王爷下了重手,恐怕世子殿下金枝玉叶受不住,倏然落在李苑身前,想替他挡这一下。
李苑忽然把影七拽到自己身边,按着他的头,把影七整个人都被护在自己怀里。
足有三指粗的刺藤戒尺断在李苑肩头,李苑肩膀锐痛,疼得咬紧牙关。
影七瞪大眼睛看着世子殿下,像护雏的鹰隼一般把自己圈在怀里,呼吸间都是殿**上淡雅清醒的乌沉香。
他听见世子殿下在自己耳边温柔细语安慰:“我费了这么大的劲儿给你疗伤,珍惜点儿……打坏了怎么办。”
老王爷扔了戒尺,顿觉头昏眼花,身边的小丫头流玉跑过来扶着老王爷,拖着哭腔劝道:“王爷息怒,世子殿下撑不住您这么教训啊,您也是身子要紧,别气坏了身子!”
老王爷猛砸手中桃木拐杖,指着李苑嘶吼:“把这不肖子给本王扔进剑冢反省去!”
影七被紧紧按着,却明显感受到抱着自己的人打了个寒颤。
李苑放开影七,扶着肩头鞭伤跪正了:“是。”
影四走进茗竹堂,抓住李苑的手臂,拎起世子殿下带走了。
“殿下!”影七还想追,被影五按在地上。
影五低声劝他:“小七你别闹了,听话。”
影七惊惶问他:“剑冢里有什么?会给殿下上刑吗。”
影五苦笑摇头:“怎么会上刑,殿下金枝玉叶哪受得住。放心吧,剑冢里没什么。”
殿下怕的就是没什么
“放开、放开我……”影七拼命挣扎,影五紧紧按着他,小声道,“王爷已经气极了,你别再触王爷霉头,安静点,跟我回园林。”
影七被按在地上,眼睁睁看着影四押着世子殿下往剑冢去了。
影五悄声扶他:“小点声,趁着王爷还没想起处置你,赶紧跟我回去……”
话音未落,小丫头流玉跑过来,皱眉为难道:“影七大人……王爷召您过去见他……”
“啊?”影五一脸惊诧,转而给了影七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你去吧……保重兄弟。”
王府剑冢是禁地,平时无人出入,入口是一太极门,已经被长势凶猛的荒草全部覆盖住。
李苑脸色发白,扶着手臂的戒尺伤回头问影四:“你不教训我了?”
影四漠然看着他:“什么。”
李苑扯起嘴角笑笑:“今天话这么少,是因为气得说不出话了?对不住,我这个主子太不让人省心了,不然你们领了工钱走人吧。”
影四面无表情:“因为属下觉得这次您没错。”
李苑歪头看他。
影四道:“以您才华,不该一直被雪藏着,天意已至,属下皆愿追随。”
李苑露出一丝疲惫笑意,缓缓进了剑冢的太极门。忽然停住脚步,朝影四勾了勾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