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导好。”
“叫我小陈就好了,我只不过是一个小HR。”
分公司的临时指挥部组建起来后,招聘事件便接踵而至,我为什么要用这个词,是因为我实在觉得做秘书、清洁工和hr是一件三合一的恶心人的事。老黎每天翘个二郎腿,悠然地对着破烂的天棚吞云吐雾,我只能慨叹命途多舛,和他相比,我还勤快了许多,我想,我总算知道为什么公司把我们两个奇葩派到这里的原由了。
几个星期过去,分公司还算有了点样子,租房、购置、招人、财务,全部都是由我一个人兼任,老黎每天仍旧翘着二郎腿,看着我忙碌的身影说:“小陈,我发现你干活的时候,还挺漂亮的。”
每天顶着一身臭汗,工作服下的我彻底崩溃了,于是我开始休闲上阵。老黎又在那有气无力地说:“小陈,还是裙子好看,休闲装衬不出你的身材。”
“黎经理,我觉得您要是弯腰在这里挥洒下您那高贵的汗水,一定特别性感,不知道我此生还有没有机会看到那番场景。”
“哎,人生苦短,及时行乐哟,噔根里根隆。”
“辛苦了,小陈。”
哼完,他又来了这么一句话。人说四十不惑,看来是这样的。我们这些小年轻,都被他玩弄于股掌。
“晚上聚餐,我请客,叫上新来的那四个小同志。”
老同志总是觉得一顿饭能够收买人心,不过看来是这样的,只要气氛不压抑。六个人,三男三女,一个经理,一个老打杂的,四个新打杂的,就这样鬼使神差地聚在一起了。还是那句话,生活中总是有许许多多鬼使神差的事,让我猝不及防,未有丝毫准备。
“来来来,小王小孟,你们来是未来的顶梁柱,男人嘛,要多多照顾你们的陈姐姐,还有两个小妹妹是不是,周啊,你是名牌大学毕业,在我们这座小庙里屈才了,但是你放心,不用三年,以你的能力肯定能坐上我的位置,小田你还要多学习,大专毕业的怎么了,大专也是大学生,多跟陈姐学一学,你们都是颜值派,和我们不一样,哈哈,我们是老同志了,拖家带口的,真是羡慕你们,来,走一个!”
老黎平时话不多,现在我总算知道他的话都藏在哪儿了。
但我总有种不祥的预感,这六个人里,我这个没名没势的大姐姐,是一种不太正常的存在。
好不容易聚完餐,我独自一人呆坐在北海的银滩大道附近的长椅上,看着远处星星点点的渔船以熹微的光亮招呼着远方的海洋使者,最近的海滩上几个孩子悠闲地拾掇着涨潮时带上来的贝类,将脚丫放在涌动的潮水里来回地冲刷。我仿佛感知到了祖国大陆南岸的怡然自得,当然,是在我工作万般辛苦的背后。
“妮子,咋样啊?北海那地方好不好,大海老美了吧。”
“嗯,挺好的,嗯,啊,有时间你们可以来啊,玩一下。”
“看你无精打采的,你要坚持锻炼身体啊,肯定平时工作后就往家一躺,多跑步,别老吃外卖,那玩意没营养。。。”
任凭我妈说再多,我都充耳不闻。我实在懒得解释自己的生活状态了。想谈恋爱,却求之不得,想去锻炼,每天下班都要9点多了,更别提什么做饭,不要买菜吗?不要洗锅吗?所以,外卖是我们年轻人最轻松的填饱肚子的方式而已。如果能选择,你以为我们愿意吃外卖?父母总是把工作想的太简单,他用自己二维的维度来解释你三维的概念,以小县城的生态来评价大城市的状态,以自己当年不紧不慢抓生产的认知来消解当下快节奏的、电子信息化的工作乱象,不是年轻人不认真不仔细,是时代对我们要求太多,我们要学习的太多,我们要面对的太多,我们要承担的,也太多。
北海并不北,它与我老家的距离,将近3000公里,我的心,仍然湿润炽热,在这并不北的北海,望向更遥远的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