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往往不只有一个。
一千个读者有一千个哈姆雷特,一千个事件有一千个不同的解释,罗生门,才是真正的生活。
我没办法判定我所看到的事实,但我知道作为这件事情的主角,她们二人应该有着自己独特的判断。
因为,她们才是洞悉事实真相的人。
“姐,我回来了。”
我不说话。
那时候,我还不知道是她有意为之,抑或是他的馊主意?
“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她发红的纤细的手上吊着一份本地最有名的桂花糕。
桂花不只在南国才有,但在南国最香甜,而桂花糕则吸收了桂花的香味和那秀女般的清气,吃起来最是神清气爽,通透如神。
可我不喜欢她买的桂花糕,或者说,以后我都不会喜欢桂花糕了。
她那双被房某紧握的手拿着我喜欢的甜品,而那甜品似乎也沾染了两个人身上的气息一般,令我厌恶,我知道自己不应该妒忌她,可我能有什么办法让我那么快忘记一个我如此喜欢的男性房某呢?
“谢谢,我有点累了。”
接过桂花糕,我把它放在了电视下方的台面上。
她也不再说话。
彻夜难眠,果真如此,我觉得我被欺骗了。
当我看到同样未眠的小米一直亮着的手机屏幕,我更加确信自己的难过不是空穴来风,她一直在偷偷地轻笑着。
借着月光,我能看到她那笑意充盈的脸。
真相,就是那样,是你们想的那样,没错,那就是真相。
房经理不再跟我那样嘘寒问暖,在他的身边,取而代之的是活泼漂亮的小米。
通行的其他人都看出了我的失落,大家都默不作声,让我的孤单加乘。
第二天的晚上,小米仍旧回来的很晚。
第三天,她干脆没有回来。
尽管我有自知之明,但这样的伤害让我一蹶不振,为什么,为什么事先要撩我!
我差点将这句话喊了出来,原来让人歇斯底里的不是外物,而是情感,情感来源于外物,但却根植于人心。
凌晨,当我刚刚进入梦乡的时候,一阵开门声把我无情地弄醒。
在黑暗中,我的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个身影,她似乎看不见我,悄悄地脱衣服、钻进了被子。
我也不想出声,从她那微微的喘息声中,我能够获悉她昨晚更强烈的喘息的镜像,那种奇妙的双人舞愈演愈烈,而现在,她只是还未恢复如初罢了。
就这样,我们俩几乎都没有睡觉,一同熬到了晨曦微露,光在一瞬间便射了进来,我得头脑发胀,很快睡去。
当我再睁开眼睛时,天旋地转,头脑的昏暗和窗户上透进来的光束激烈的冲突,我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哪,现在是几点,以及,我身边还能有谁。
是啊,有谁能记得我这个人呢。
“怎么不早跟我们说呢,小韦,小韦,你怎么样?”
这个熟悉的声音,我知道,是那个姓房的家伙没错了。
“我也不知道啊,早上我没叫醒她以为她一会儿就去培训了。”
“门口就是第四医院,我们把人送过去吧房总。”
时间好像停止了移动,是吧,没有运动,也就无所谓时间,就像我身体里的细胞,尽管我人已死,它们还延续着个体的生命,我身体里的时间终结,只能昭示着它们的运动的落幕。
恍恍惚惚,人生晕眩。
当我再睁开眼睛时,看到的是坐在凳子上和小米聊天的房靖宇。
“小韦,你醒了?可给我们吓坏了,一上午人不见了,大家都以为你怎么了呢,你现在发烧,可能着凉了,来,先吃点粥吧,很快就好了。”
“姐,都怪我,没有注意到你生病了,都怪我,你现在觉得怎样?”
她们俩还真是情投意合,话说的都一样,想到这,我更恶心了。
“怎么了怎么了?”
“我想吐。”
我真不想让房看到我这般模样,但想到他们两个你一句我一句的装蒜,我又痛疼万分。
“我静一静就好了,真的,你们去忙吧,谢谢你们了。”
面露难色,我看得出他们的犹豫和忧虑。
“哎呀,安啦,你是我们的朋友,照顾你是应该的。”
我突然感觉到有些事情有些话,很假,但又必须说,人活着的意义,就是在于不断的说谎和不断地倾听假话之间。
小米人不坏,这我承认。
她扶着我喝了点粥,又喂我吃了药,我便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不知为什么,医院的棚顶飘起了雪花。我从未见过雪,或者说,只是在书本、影视剧上见过,不算是亲身经历过雪的人。
然而,这一幕却真真实实地出现在我的眼前,就是现在。我想反抗,对于雪的恐惧,源自于对于未知事务的陌生感,但当一篇温润的雪落在我的脸上时,我的身体瞬间温热了。
好温暖的六角精灵,雪纷纷扬扬的落在我的身上,空间仿佛从医院变成了旷野,一望无际的平原上几乎找寻不到雪和土地的连接点,一切都好像自然的鬼斧神工一般,水天相接,雪土相连。
突然,一对赤裸着上身的男女在我身前奔跑,她们披散着头发让人很难辨认,但是欢笑声却震耳欲聋;男人的脸上被黑炭涂了颜色,我分不清他的鼻子和嘴巴,眼睛和耳朵,雪还在下,纷纷扬扬,暖暖和和。
突然,一声震雷惊响,我瞬间被扯出了身体。
“咳咳,我们这可有监控啊年轻人,注意点。”
一句轻飘飘的话飞进了我的耳朵,我睁开了眼睛,一个护士贴了过来给我换上了药。
“韦安,醒醒,你是韦安,对么?”
“是,嗯。”
“我们现在打一针退烧药,清开灵,把手给我,来。”
一种微微的刺痛向我周身袭来,也许是因为饥饿,使得我对于针刺的触感违规放大。
迷迷糊糊间,我看到了略显不自然的小米和房靖宇,结合刚才的话,我大概猜到了他们刚才究竟在干什么。
看来,有情饮水饱,陪了我这么久,也不耽误他们做一点甜蜜之事,我越发觉得自己的悲哀,原来自己始终是个看客,一个道具,连两个人不经意的亲密接触,都丝毫不会回避我这个工具人,还好我睡着了,不然一定会被那场景所气吐血。
几个小时后,药物的作用让我回光返照。
“房经理,谢谢你,我好多了,小米,也谢谢你,我一会儿就回去,耽误你们时间了。”
“说什么呢,这都是我们应该的,你想吃什么,我们去给你买。”
“韦安,你醒啦,房经理你们先回去吧,都陪了一下午了,我和小李在这就行,小韦,看我们给你买了什么,热气腾腾的肠粉,大夫说得吃点肉补补了。”
“那你先歇着,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时间喧哗,唯有真相醉人。
从小李的口中,我知道了房经理几乎已经和小米在一起了。小李说看到他们一起到另一个酒店开放,小李说,真够麻烦的了,出来住酒店,还要再开一间酒店。小李说,他们俩好像早就有暧昧了。
只是,我不知道,或许,只有我不知道。
于是,我便成了那个工具人,一个双方争风吃醋的聚焦点,一个处于真相之外的,无辜的零余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