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哥，怎么所有人都站着？”
杨志问道。每个人都站着，那为什么不每个人都坐着呢？不一个样吗？
“待会你就知道了。”胖哥说道。
这时，杨志看到前边的人都往前挤着，后面的人也推着他，他不由自主地跟着胖哥一起往前走。
胖哥一手提着行李，一手揪着小胖子的衣领，说道：“臭小子，跟着你爸！”
杨志纳闷前面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人人都只是向前涌动，却没人告诉他到底是干嘛。
突然，人群停止了前进。
他听到有个洪亮的声音喊道：“两个人！我们只要两个人！”
人群中一阵喧闹，紧接着就有几声欢呼，随后就是嘈杂。
杨志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杨志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哎，小杨，你还没看明白吗？就是前面有雇主来了，挑中人了，幸运的就挑走了，今天晚上就有吃有住的了。”
原来是这样。
“那那些人一直挤是干什么呢？”
“还能干什么？无非就是想凑到前面去，让雇主看中你呗。”
杨志这才明白，原来这就是肉在砧板上，任人宰割啊。
难怪这些人都挤着向前。
接下来，每一次人朝着向前，他就被挟持着向前。
胖哥和小胖子也艰难地被人群裹着往前艰难地走着。
杨志见小胖子几乎被人群挤得透不过气，干脆一把就把孩子抱起来，让他骑在肩膀上。
小胖子倒是也醒目，他坐在杨志的肩膀上，一下子就看清楚了全部人的头，更把前面招工的人看得清清楚楚。
他激动地挥着手喊道：“老板，这里，我爸爸很厉害，我爸爸很大力气！”
不料周围的人哄堂大笑。
小胖子倒也不介意，安然地坐在杨志的肩头上。
听前边的人解释，原来这次是要一个会绣工的女的。
所以，有大力气有什么用？
难怪别人会笑他。
一连几次，前面来了几趟雇主，都是有特殊要求的，杨志和胖哥，一样都不符合。
折腾了一上午，马上就到了十一点了，胖哥问道：“小杨，你肚子饿了吧？”
“嗯。”杨志有点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胖哥感激杨志帮他扛着孩子，所以一只大手就揽过杨志的行李，然后领着杨志从劳务市场的前门溜出去，拐进右边的小巷子，再穿过一条通道，就来到了一家小餐馆前。
小餐馆的门头写着：每人一元，米饭任吃，先付后吃。
胖哥说道：“这里吃饭划算，大部分人都是卖力气的，吃米饭吃得多，这里米饭任吃，只需要付一份菜钱就可以了。”
他和杨志各自付了钱，领到一份饭菜就开始坐下来吃。
杨志吃了一口饭，扒了一口菜，突然就吐了出来。
胖哥见了，只是笑着问道：“是不是很咸？”
“这也太咸了！咸到发苦！”杨志大惑不解。
“苦就对了。”胖哥笑着说，“你想想，你得卖力气，体力消耗大，你就得吃饭，而且又流汗，流汗就要多吸取盐分。这菜就是特意做得这么咸的。”
杨志听了，才明白，这样吃起来，也不难吃了，反而觉得每吃进去一口，都是一把力气。
小店很简陋，就是几张桌子，几大盘已经做好的菜，以及一大桶米饭。
这里的人进进出出，好像吃流水席一样，没有人磨蹭，也没有人过多的停留。
因为每个人都要赶紧回去市场那里去揽活或者等人领走。
杨志他们也很快吃完就回去了。
这次回来之后，他们发现，来招人的多了。有些老板一次还要走十几二十个。
杨志正想挥手去应聘，却被胖哥拉住。
“怎么？这一次要招的人多，快去啊。只剩下半天了。”
时间不多了。要抓紧机会了。
“别去！这个老板很鸡贼的，他每次都会要多的人，但是到了之后，让大家试工，合格的就留下，不合格的就让大家自己回去，连车费都不补。”
“那那些人又抢着去？”
“你看那些人都是老弱妇孺，没什么力气的。一般力气大的人，也不会去和他们争，这种老板也就只能招到这种人。”
“说得也对。”杨志认真观察一下，确实这个老板面前的，都是一些身体孱弱的人。
已经到了中午了，杨志没想到，自己居然一个活都没捞上。
有些一大早就被人捞走的，干半天活，拿了半天工资，中午回来吃了饭，心安理得地在那里躺着歇息午睡，下午好找一个更好的工作。
而那些上午没有揽到活的人，脸上全是焦躁，全身上下散发着焦虑，坐立不安，就连坐下来歇息，都觉得自己好像不配。
杨志心里也着急，不过他表面上并没有很焦躁，因为他知道，心急也没用，只能下午再看看有没有机会。
胖哥和小胖子则是心宽体胖，早就已经在旁边的躺椅上躺着睡着了。
就连行李掉落一旁，都没有察觉。杨志帮他们捡了好几次，不过他本来就睡不着，只是假寐，所以也没有觉得有多大的烦扰。
到了下午，来招人的更少了。
杨志现在后悔上午没有跟着那个要试工的老板去了。要是去了，他未必就是被淘汰的那个。只是，跟老弱病残抢工作，他始终于心不忍。
他想了想，如果明天那个老板来，他还是不会上前去的。
所以，他干脆不想这个事情了，而是把注意力集中在下午那些老板身上。
这回，他和胖哥终于挤到了面前。
老板夹着个公文包，脸上戴着墨镜，挑剔地打量着前排的人。
他伸出手指指了好几个，那几个人仿佛中了彩票一样，欢喜雀跃地跑到他的身后。
胖哥也尽量挤到他前面去，不料那个老板嫌弃地说：“胖的不要，胖的不要。要瘦的，要瘦的。”
胖哥一听，也不恼怒，而是笑嘻嘻地连忙把杨志推到前面，说道：“老板，这个瘦，这个瘦，招他吧！”
其实用瘦来形容杨志，并不合适，他的身板不是瘦，而是结实。
那个老板从下往上看杨志，一开始表情还满意，直到看到他脸上的阴阳脸，就好像吓了一大跳一样，连连摆手说：“不行，不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