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惜很顺利地就和晓燕混过去，出了门，去了晓燕家。
李师娘丝毫没有怀疑。
晓燕跟李惜从幼儿园开始就是好朋友了。两家住的地方距离也不远。
晓燕的父母都是学校的后勤工作人员，就住在学校的保安室旁边的平房。
都在一个校园里，有啥不放心的？
虽然是小平房，但是也让晓燕妈拾掇得十分干净整洁。
三间小屋，一间是生活起居用的，一间是晓燕爸妈的卧室，一间是晓燕的。
本来晓燕爸应该住在保安队的宿舍里。
但是学校念他年轻的时候为了救几个出去游野泳的学生，落下了病根，常年咳嗽，就额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他在学校后门的保安室旁边搭建了三间土房。
晓燕妈不愿意自己的女儿处处比别人落下风，所以哪哪都要强。
虽然晓燕爸的工资不高，但是她还是舍得给晓燕花钱。尤其是从读幼儿园开始，认识了李惜，她就处处比较着李惜来给晓燕添置物品、打扮装扮。
只要是李惜有的，她就一定会想尽办法买给晓燕。就算买不起，她也要自己做一个差不多的。
有时候李惜的那些裙子，都是李教授出差的时候在外地买的时新款式，本地想买都买不到。
但是晓燕妈就有本事把李惜穿的裙子生生用脑子记下来，过后又用晓燕的铅笔在草稿纸上拙劣地描绘出款式和花纹。
她虽然不识字，但是不妨碍她依样画葫芦地把裙子用旧缝纫机做出来。
穿在晓燕身上，那是一点都不逊色。
她当然不会那么傻，做一模一样的颜色和花纹。她买布的时候，就会特意挑不一样的材质、颜色。绣上花纹的时候，她也刻意绣成不一样的样式。
就连衣领、袖子、滚边，她也要做点花样。
总之，她不能让别人看出来，这是仿照李惜的裙子做出来的。但是又不能让人觉得这是自己做的。
这裙子一穿在晓燕的身上，就完全洗去了晓燕身上的土气。
晓燕不知道多高兴。
别人都说她是李惜身边的绿叶。
但是这绿叶，也爱美啊。
哪个小女孩不喜欢漂亮裙子？
她也是小女孩啊。
所以，她特别喜欢她妈妈给她做的裙子。有了这裙子，她就感觉自己跟李惜没什么区别。
就因为她们两常常穿差不多的裙子，别人都以为她们是两姐妹。
李惜不知道晓燕的裙子的来历，她只知道，晓燕是最喜欢跟她一起玩的。
家属楼里有不少小孩，其实跟李惜都差不多，但是大部分都比较娇气，李惜跟她们玩不来。
只有晓燕，她觉得她一点都不矫情。
晓燕和她一样，性格爽朗，和谁都能玩在一堆，又不计较得失。
虽然是穷苦出生，但是为人一点都不磨叽，也不会自卑，和谁来往都不卑不亢。
李惜就喜欢这种人，不喜欢同样是教授儿女的小孩，他们都有一种知识分子天然的傲气。
如果她没有跟李教授去乡下，她估计就像晓燕期待那样，一起去养老院工作了。
虽然晓燕并没有被养老院录用，但是其实李惜早就找了李教授帮忙，让晓燕也能去那里上班。
现在，李惜决定去乡下，就更顺理成章地把这份工作让给晓燕了。
李惜的计划，晓燕没有告诉她父母。
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分露馅。
虽然晓燕其实已经决定，李惜一离开她家，她就要到保安室打电话告诉她爸妈。
她既不想做恶人，亲手送李惜去乡下。但是又舍不得那份工作。
她能感知到，这是她一辈子里极少的能改变命运的机会之一了。
虽然说李惜答应她如果她不去乡下，也会找李教授帮忙找养老院说情，把晓燕也招进去。
但是晓燕是李教授的谁啊？又不是他的亲女儿。谁会愿意为了一个连同事都说不上的人的女儿安排工作呢？
一个看大门的保安，哪个教授愿意称兄道弟？
这工作又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哪有李惜说得那么简单？
李惜就是从小没吃过苦，把什么事情都想得太容易。让她去乡下吃点苦也好。
这样她就知道，她平时是多么的锦衣玉食。
晓燕决定把命运交给老天爷。要是她通知了李惜的父母后，李惜被拦住了，那她也就认命了。
也就不会再对李教授帮不帮她安排工作抱有希望了。
也就真的听自己爸爸的话，去学校饭堂工作了。
就看李惜自己的命和她晓燕的命了。
所以，那天晚上，虽然李惜很兴奋，晓燕却一反常态的安静。
李惜已经收拾好了行李，因为是只是来晓燕家睡，她不便带太多衣服，免得露出端倪。
所以她只带了两身衣服，又带上相机，还特地买了十筒胶卷。她答应了杨志，一定要买胶卷寄过去。
寄？
哪用得着寄？她亲自送过去。哈哈！
她可以想像得到，杨志见到她时，肯定会特别惊讶。
一想到他那惊讶的表情，她就觉得乐。
晓燕看她挤在小床的角落里一个人偷笑，就问她：“是不是又想你那如意郎君啦？”
“你说什么呢！晓燕，我撕烂你的嘴。”李惜嬉笑着把枕头扔过去。
晓燕笑嘻嘻地接过来，然后说道：“阿惜，我作为你的朋友，还是得劝一劝你，这开弓可没有回头箭，你想好了吗？”
“晓燕，你怎么这么啰嗦啊？我发现你越来越像我哥，我哥也像你这么啰嗦。”
“这不是啰不啰嗦的问题。而是，我真不知道怎么向你爸妈交代。”
“不是说好了吗？你就拖个两三天，到时候就算你不说，我也会写信告诉他们了。”
晓燕生怕自己告诉李惜父母后，李惜被拦了，回头发现是她揭穿的，到时候连朋友都没得做。
所以，她要预先给李惜打个底。
于是她直接说了：“李惜，要是我实在撑不住，告诉了你爸妈呢？你会不会怪我呢？”
“怎么可能？你不会做这种出卖朋友的事情的，我相信你。”
“我是说如果，我是说万一。”晓燕心虚地说。
李惜假装生气，叫道：“那我，就永远都不和你做朋友了。”说完，她板起脸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