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任慎过小心翼翼禀报,今日在石英城与苏少娥等涯阵宗弟子争执之事,当即惹来柳敛冷眼,外加一通训斥:
“涯阵宗算什么东西,你就看着师妹被人欺负?砍他一只狗爪子就算完了?还被人追出石英城?你这师兄怎么当的?我鸳鸯宫雄踞此地过万年,还未曾见过有人敢在这地界上欺压我们的弟子!你或者你,三日后陪小八再走一趟石英城,没遇上人就罢了,遇上将他们狗爪子统统砍下来。”
柳敛点了点任慎过和窦雅才,一番话说得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当日水晶城灵宫别院里,柳敛借助薛梅娘身上的法力投影,当众重创灵心宫最强的灵师长老何业凡,那个时候夏皎就知道,他是一个骄傲又眼中护短的人。
明知道动用法力投影,会令自身受创,伤上加伤,但他还是毫不犹豫地鼓励薛梅娘,选了个最好的时机用了。
只因他要镇住律斗界的所有修炼者,要保护鸳鸯宫门下弟子,不让他们在外行走时被人随意欺侮。
师父这么说了,任慎过和窦雅才只得老老实实领命。
柳敛的目光在他们两个身上略略停留片刻,道:“一个月后尉迟那小子就会回来,到时候玄阴宫和灵剑宫的弟子就要前来与你们比试,如果你们连涯阵宗的弟子都应付不来,到时也不必上场,免得丢人现眼。”
玄阴宫、灵剑宫的名字,夏皎在鸳鸯宫的典籍上见到过,他们与鸳鸯宫一样,同属卯太宗八大支脉。
从柳敛那里离开之后,夏皎就抓着两个师兄问道:“玄阴宫和灵剑宫在什么地方?他们跟我们还有联络吗?大师父说的比试又是怎么回事?”
任慎过神情有些凝重:“他们在别的小世界,十年前才跟我们联络上。其实八大支脉的弟子散落各处,师父他们一直在寻找,也陆续找到了一些。只不过多是些零散弟子,真正掌握支脉传承的,就只得玄阴宫和灵剑宫。”
“当年卯太宗分崩离析,其中一个原因就是八大支脉各有各的想法主张,谁也不服谁,才被人趁虚而入。玄阴宫和灵剑宫的人,跟我们鸳鸯宫的关系并不和睦,大家虽然都想重建卯太宗,但对于主次从属的问题争持不下。”
“卯太宗败落后,人才凋零,我们三家都知道继续内斗,重建宗门的大业不可能成功,所以一起就商议出一个法子,各自教导弟子,十年后比拼一次,获胜的那一个支脉,可以在至少十年内掌握主导权。”
“那就是说一个月后,你们要跟灵剑宫、玄阴宫的弟子比试,然后决定之后十年,谁听谁的?”夏皎恍然道。
“不错,就是如此。所有后天七层以上的弟子都可以参加,规矩与登天擂台相似。”任慎过点头道。
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什么叫压力山大了。
这个让各自弟子上场比试,决定盟主谁属的方法确实不错。
一来重建卯太宗可能需要很长很长时间,一代代弟子坚持不懈才能办到,既然如此,弟子传承就是第一大事,这种竞争方式可以保证各个支脉尽力培养弟子。
二来,灵剑宫、玄阴宫、鸳鸯宫这三个支脉的主导之人,至少都是先天境地级以上的修为,亲身上场打起来控制不住万一有个损伤,对于宗门是巨大损失。他们的弟子则不同,了不起就像大师兄那样,只不过后先天境人级修为,大部分还是后天境的,实力有限,有他们的师长从旁监督保护,彼此之间打得再怎么激烈,也不至于出人命。
这次比试就在一个月后,而且必须是后天七层以上的弟子,才有资格参加,所以夏皎、武画葇、郑徘古和驰甘澜是没资格上场,夏皎想到这点,不禁同情道:“二师兄、三师兄,你们要努力啊!”
任慎过和窦雅才相视苦笑:“如果我们有大师兄的运气和天赋,又或者有各位师弟师妹的天赋悟性就好了……”
“不要这么妄自菲薄嘛!二师兄你今天才一剑把那个涯阵宗的后天九层弟子砍成残废,证明你也是很厉害的!”夏皎不以为然道。
她接触过的后天七层武者,战斗力最强的,应该就是这两位师兄了。
后天的九层境界之间,差距还是非常大的,能够越级战胜对手的,都是罕见的天才。
任慎过却没有她那么乐观:“我们与普通同阶武者相比,自然是胜过他们多多,但是若是与宗门其他支脉的弟子相比,我们的天赋和悟性都太普通了……我们连五成把握都没有。”
“呃,其他支脉的弟子,有这么厉害?!”夏皎有些不太相信。
任慎过和窦雅才齐齐点头:“绝对比你能想象的都要厉害!”
窦雅才见任慎过跟夏皎谈笑自如,忍不住道:“卯太宗当年乃是圣界的顶级宗门,其下八大支脉的传承,又岂是普通上界甚至下界的门派可比。我们打赢几个同级武者,是理所应该的事情,甚至越级战胜普通后天九层武者,都是应该的,做不到就是我们无能……”
难怪大师父刚才放狠话,在他心目中,鸳鸯宫的弟子要跟圣界的宗门弟子比,下界甚至上界的这些后天武者,压根不应该当成对手,否则就是无能!
夏皎一时不知道该先同情压力山大的两个师兄,还是该自豪于自家宗门传承的高端大气上档次。
她这根本就是一步到位了,压根不用像其他秘地门人那样,考虑以后到上界,该如何拼杀进入一个更好更强的宗门。
两个师兄这副垂头丧气的样子,让夏皎看着都有些不忍,她眼珠子转了转,问道:“比试过程中,有没有什么特别的规矩,例如不许用太高级别的灵兵、灵符、阵旗之类?”
窦雅才抢着道:“有限制的,只能用后天境的灵兵、灵符和法阵等等,而且每场比试,只能用选一件辅助之物。”
夏皎无奈了,她原本还想准备一堆灵符,让两个师兄上场之后一通狠砸,直接把对手砸下场,原来这是不行的。
任慎过明白她的心思,摇头道:“如果可以随便使用宝物辅助,那就变成三家斗富,而不是比拼各人真正实力了。”
“如果自己有本事弄到足够多的宝物,那也是实力啊。像大师兄那样鸿运当头,谁敢说运气不是一种实力?”夏皎不以为然地吐槽道。
“要重建宗门,毕竟不能一直靠运气。”任慎过说了句公道话。
夏皎不得不承认,这位长了一张坏人脸的师兄,其实是位踏实仁厚的君子。
想到一个月后的比试,任慎过和窦雅才都没太多心思多说,替夏皎解惑后,便匆匆回到各自的住处修炼去也。
夏皎回到自己的院子,瞄了一眼薛梅娘房间的方向,心道:难怪五师姐回到鸳鸯宫就开始搏命修炼,原来也是为了一个月后的比试啊。
薛梅娘骤然从后天六层顶峰,晋升到后天八层顶峰,确实需要一段时间磨合适应,才能好好控制自己的真气与力量。
三日后,窦雅才一早来找夏皎,护送她去石英城。
邵掌柜惦记着那五张遁地符,一早就守在店门外,见了夏皎果然如约而至,赶紧迎上前来招呼寒暄。
当他的目光移到窦雅才身上,面上的笑容一凝,脸皮控制不住抽了几抽,还好他反应够快,及时把古怪的神情隐去,笑道:“这位是?”
他以为今日与夏皎同来的,依旧会是那个让人寒毛倒竖的恶人师兄,已经做好了准备,确保自己不会露出任何不合宜的表情,没想到骤然面对的却是一张淫贼的脸!
他的心理建设完全没搞对方向,结果再次失态。
夏皎察觉到他瞬间的变化,于是再次解释道:“这是我的三师兄窦雅才,他是个很正派的人,邵掌柜不要误会了。”
窦雅才努力想让自己的表情正派一点,可惜就算面无表情,看上去依旧淫荡轻浮得很。
正派的人……呵呵呵!邵掌柜干笑着掩饰心里的不信,略带紧张期待地问道:“夏姑娘,上次在下问的……柳真君可有答复?”
“上去再说。”夏皎见店里有好些客人伙计,便指指楼梯方向道。
邵掌柜醒悟过来,歉然道:“看我这急性子,夏姑娘请……”
夏皎也不吊胃口,进了二楼雅室见再无外人,便很爽快地取出五张遁地符递了过去。
“不负所托,我师父对石王蛇也很有兴趣,不知道邵掌柜的朋友,打算什么时候去摹古界捕蛇?我师兄想一道同行,师兄他们要用的遁地符,师父会替他们备好。”
难得大师父有想要的东西,作为新弟子的夏皎自然要把这事放在心上。
“求之不得!求之不得!”邵掌柜连连点头,告罪一声将桌面上的五张遁地符拿起来看了又看,两眼青光闪闪,好似看见肥肉的饿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