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不可思议地看着珉儿,她笃悠悠笑着:“这件事皇上就交给我,左右这一次打不起来,可下一回打不打怎么打,就要您说了算。”
项晔眯眼一笑,欣然走去拿起方才看过的礼盒,揭下笺子道,“不过你这赞西文写错了。”
珉儿面上泛红,不服:“怎么会错?我可是照着书上抄的。”
项晔拿过纸笔来,利落地写下区别于汉字却又很像汉字的文字,果然和珉儿写的不一样。珉儿认定她写的没错,宋渊送给她的书里就是这么写的,两人为了这些事争执,大半夜的派周怀去找人核对,周怀回来之前还下了赌注,结果自然是皇帝赢了,可珉儿耍赖不认输,项晔也只有依着她。
宫人们守在一旁,见他们高高兴兴的折腾,实在不明白这皇帝和皇后图的什么乐子,宫廷生活不该是歌舞升平的脂粉世界吗?这两个人,仿佛就差手拉着手去东征西讨了。
那一夜,珉儿特别高兴,之后的日子,她会通过各种途径与赞西国的皇后通信,她会用她的方式来监视秦文月,自然宋渊会是她最得力的助手,除开宫里女人之间的纠葛,她可以做一些真正有意义的事。
话说回来,把六宫打理得井井有条,孝敬太后抚育皇子,对皇帝百依百顺的淑贵妃,就真的比不上能跟着皇帝一起志在天下的皇后吗?可这宫里大部分的女人,甚至连同淑贵妃自己也瞧不起自己,她把自己放在管家的位置,放在被遗弃的年老色衰的位置,却不知道她,每天都着很了不起的事。
因赞西人的一次冲突,淑贵妃意识到国事之重,沣儿启蒙尚无成果,浩儿还那么小看不到将来,她现在太过急躁地攻击皇后,只会落得王氏梁若君一样的下场,再试探皇后之后,再跑去查看小公主是否女儿身之后,她回到了自己该有的位置,一直到中秋,一直入了冬,宫里都太平无事。
孩子们渐渐长大,蹒跚学步的元元已经能走得很利索,沈云能清晰地喊太后姑奶奶,三皇子越发聪明可爱,就连沣儿的学业也有了起色,二皇子像是开了智,言行举止也脱了好些稚气。
这一年仿佛过得特别得快,皇后离宫就是大半年,回来后眨眼就到了腊月。除去旧朝势力后的一年来,皇帝励精图治政绩斐然,除了赞西人那一次冲突,和躲不过的天灾,大齐可谓是国泰民安。
元旦之日,珉儿伴随皇帝在宣政殿接受四方来贺,眼中所见是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的盛况。
金线绣制的凤凰展翅欲飞,正红为底衬出她绝世风华的贵气,珉儿傲然站立在帝王之侧,文武官员和使臣们,可以看见皇后自身的光芒和地位,仿佛不仅仅只是帝王的伴侣。
盛大的宴会之后,终于得以片刻清静,珉儿与项晔分开,独自回上阳殿,周怀却领着再次回京述职的宋渊,赶上了皇后的步伐。
“好久不见,宋大人添了沧桑。”珉儿如见故友,亲切大方,带着宋渊一路走向上阳殿,说着西平府的事,说着赞西国那位柔弱受欺的皇后。
这一边,淑贵妃从长寿宫归来,途径太液池,远远就见到光芒万丈的皇后在岸边漫步,而她身边还有一个男人,那个似乎叫做宋渊的大臣,正与皇后谈笑风生。
淑贵妃皱起了眉头,露出几分厌恶的情绪,秋珉儿怎么可以这么无所顾忌地和外臣男子说笑?
然此刻,珉儿正对宋渊说:“你在西平府辛苦,夫人在家也辛苦,既然回来了就多陪陪夫人吧,上一回你出事,把她吓得不轻。”
宋渊垂首答应着,面上并没什么情绪流动,又听皇后道:“皇上有心选你的儿子入宫,作为二殿下的伴读,尚不知淑贵妃如何看待,这件事你若不反对,那就只等淑贵妃点头了。”
宋渊忙道:“臣惶恐,犬子无知,恐辜负圣心耽误殿下的学业。”
他不经意地抬头,恰见皇后宛若春风的笑容,这原本是珉儿对谁都会有的大方姿态,今日随项晔接见外邦使臣亦是如此,可是看在有心人眼里,就是天际的云,就是梦里的相思,就是心里……
宋渊心里一慌,忙镇定下来。
“你若谦虚,我也不勉强,想必淑贵妃也不乐意,不过是皇上提起来了,我替他问一问。”珉儿就要回上阳殿了,她叮嘱宋渊,“替我告诉赞西国皇后,我会帮她清理门户。”
皇后走上长桥,淑贵妃也走远了,尔珍只听见她似喃喃自语:“仗着几分姿色,从前和沈哲暧昧不清,如今又……”但后面的话尔珍没听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