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情剑脱鞘而出。在空中划出一道道精美弧度,雪亮的剑锋刺破孩子白嫩的皮肤。那细小的黑色丝线被斩成两段。剑尖一挑小小的虫子便被挑了出来,虽然已成两段,却并没有死,如同落叶般飘然落下,在地上不停蠕动。
黑色的血,从孩子的伤口汩汩流出。小小的躯体扑通一声落在地上,抽取了了身上所有的力气。瘫倒在地,连呼吸都是微弱的。
凌玉浅快步上前取出一个小小的罐子,将那虫子挑入罐中,然后将孩子抱起。精纯的内力一点点深入体内,抚平他鼓噪的经脉。受损的心肺。
孩子不停的抽搐着,眼角已经划出来泪珠,小脑袋在她怀中低声呜咽。
小雪团又咬破自己的爪子,将血喂给孩子喝。片刻之后,眼中的血丝才退了下去,凌玉浅长长的松了口气。看着他身上的毒素一点一点消失不见,呼吸平和。唇角出一抹笑意。
“你怎么样,我不是告诉过你不要乱用武功吗?”
燕惊睿这才反应过来大惊失色,跑上前去,慌忙握着她的手就要给她把脉。这一探查之下发现她并没有什么大碍,才放下心来。
凌玉浅看他一眼,将孩子抱起到房中安置妥当,才又走了出来,低声询问。
“你来找我,为了何事?”
燕惊睿这才想起了什么,拍了拍脑袋急匆匆道“皇宫传来消息,我父皇…他…”
凌玉浅浓密的睫毛遮住视线。老可汗身体本就是在强撑着,时好时坏,缠绵病榻,再加上大胭脂有心不让他醒来,身体状况自然不好,现在政局变动老可汗的存在不过是一种制约而已。
“我知道了。我能进宫看看。”
凌玉浅淡淡吩咐一声回到自己的房间,从床头取出那个铁盒子,抿了抿唇,走出房门。燕惊睿见他出来早就命人备好了马,两人翻身上马扬长而去。
皇宫当中依然和当时一样威严壮丽,守卫深严,这件事情很快就在京城当中传开,文武大臣都齐聚宫廷当中,在外面焦急等候。两个人尽入可汗寝宫,看到的就是大胭脂和洬夫人等在那里,面色焦急。
“阿娘?情况怎么样?”
燕惊睿顾不得礼数上前便问,洬夫人忧心重重的看了里面一眼,沉声道。
“右国师已经在里面了,不过他来的时候脸色不太好,怕是会有什么意外发生。”
右国师?就是声称找到救可汗方法的人么?凌玉浅紧了紧手上的铁盒子,一言不发地垂下头去。
燕惊睿看她一眼,上前道“这位姑娘,精通北辰医术,或许能有所帮助,就让她进去看看吧。”
“七皇子你可别弄错了。这个女人看起来面色憔悴,自己身上就有不治之症,何谈救治可汗?”
大胭脂第一个跳出来反对,斜睨着凌玉浅声音冰冷而无情“况且可汗身份尊贵,这个女人来历不明,若出了什么事情,你我可担待不了这个责任。”
“大胭脂,难道你以为我会害自己父汗么?”燕惊睿沈部不让,据理力争。
却不想大胭脂冷哼一声“谁知道呢?”
“本皇子带来的人,无论发生任何事情,这份责任本皇子自然承担。”
燕惊睿冷冷的吐出一句话,那就凌玉浅就进入内室,大胭脂慌忙让人上前阻拦,却被燕惊睿一脚踢开。
房门当的一声被打开,凌玉浅走了进去,转头看向燕惊睿“等我。”
深深的吸了口气,缓缓的走到床榻边,龙塔之上年近古稀的老人形容枯槁,面色惨白,嘴唇毫无血色,眉宇间青紫一片,重病缠身,已是风烛残年。
而在一边,玄色身影端然而坐精美的面具遮住了他大半张脸,看不清模样,只见他紧闭着眼睛,一手搭在可汗的脉搏之上,周身有内力流转。
凌玉浅在一旁看着,随后拿起手上的铁盒子徐徐转动片刻之后,吧嗒一声,史称天下第一锁就那样被她打开,然而里面所放着的并不是什么玉玺,而是一个小巧的锦盒。锦盒当中一枚小小的丹药静静的躺在绸缎之上。
将丹药拿在手上,凌玉浅有些犹豫。不知道这枚丹药吃下去之后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你在犹豫什么?”
清冷的语调如同冷月,如同清风在耳边响起,不知什么时候坐在那里的男子已经睁开了眼睛,亮若星辰的眸子就那样看着他。充满着审视和晦暗不明。
凌玉浅轻微一震,抬眼看他“明知他活不长久,又何必在增添,这许多的苦痛?”
这枚药丸并非是治病良药,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所有人都以为里面放置的是大燕的传国玉玺,为什么北辰燕峰会护着盒子,可以她对药材的了解,这丹药吃下去,剩下的日子和回光返照没有什么区别。
“国师不是已经寻到方法了吗?”
“天下间哪有什么办法可以和阎王抢人。”
瑾穆国师开口。语调当中景颇显悲凉,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事先有意无意在她手上淡淡掠过。
凌玉浅看他一眼,更是觉得此人深不可测,抿唇向前给可汗把脉。心中咯噔一下。不可思议的抬头望他。却见那人已经拂袖起身。
“可汗,薨!”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断定一人的生死。凌玉浅无力的垂下头来。
房门,再一次被人踢开,大胭脂率先冲了进来。显然已经听到了那三个字。
“可汗…可汗…”
一把扑在可汗身上。肝肠寸断的声音响起,人人服跪在地上,神色哀戚。燕惊睿傻傻的站在那里,愣愣的看着她,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两个人就那样对视着。她清清楚楚的看到他眼中的悲痛。燕惊睿忍不住踉跄一步,缓缓摇头,两行清泪不受控制的顺着脸颊滑落。软软的跪在地上,失魂落魄。
凌玉浅攥紧了手上的丹药。以最快的速度重新将盒子锁上,塞进皇上的床下。这一切做得神不知鬼不觉。
大胭脂哭了一阵,便将所有的注意力。都落在了他们三人身上。
“国师,你不是说有办法治好可汗么?这是怎么回事?”
她对瑾穆国师倒还算客气。可是对凌玉浅却是半点客气都没有,当下冷声命令。
“来人将这个胆大包天的女人给我拉入水牢。”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也太过突然,快到凌玉浅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人拖了下去。最后的时候她看到那个国师向她投来复杂的视线,看到燕惊睿上前想要保她,却被他的啊娘死死的拦住。
五大三粗的汉子凶神恶煞的进来一左一右将她夹起。直到一头冷水当头照下。才让她回过神来。
凌玉浅默不作声的看着昏暗的牢房,从水中挣扎而起,水位到了她胸口的位置。这个时节关入水牢无疑是一种折磨彻骨的冰寒汹涌而来,无孔不入般渗入身体。冷得牙关都在打颤。
许久都没有这般冷过了。凌玉浅忍不住浑身颤抖,深深的吸了口气,运转体内的凤凰心经。纯阳内力迅速流转,驱散寒气这才好过了许多。
不明白为什么瑾穆国师要对可汗下手,可汗的死因分明就是有内力入体,打乱经脉。并不像他们所说中毒已久,这太过奇怪了。大燕的浑水比她想象当中的还要深。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始终没有人前来,也没有半点声音。凌玉浅皱着眉头。看着上方那一束光线透出。
光影移动之间渐渐暗淡,夜幕降临,笼罩在一片黑暗当中,连带着水都更加的冷了。凌玉浅内力已经消耗大半,疲倦之感汹涌涌来,眼皮不停的打架,昏昏欲睡。
“你怎么样?”
就在这个时候,压低的声音轻轻响起,带着三分急切,听起来很是熟悉。凌玉浅浑身一阵抬头看去却什么也看不见。
“谁?”
她的回答细弱蚊蝇,上面的人却在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叮叮当当一阵轻响过后天窗被打开了一个口子,一条绳索悠悠放下墨色身影出现在月色当中飘飘然落下一把将她拎起抱在怀中,一个翻身出了水牢。
凌玉浅想要睁开眼睛看清楚那人是谁,可那人却先一步点住了她的穴道,垂眸看着怀中悠悠入睡的女子,长长的一声叹息。将她紧紧抱在怀中飞身而去。
没过多久又有几条黑影上蹿下跳来到水牢,可是看着空无人烟的牢房都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
“你说什么?人不见了?”
有人先一步带走了凌玉浅?到底是谁目的又何在?燕惊睿焦急的在大厅当中来回踱步,敛眉紧紧的皱在一起。一时间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找,无论如何都要找,让宫里的人时刻关注大胭脂的动向。”
除了大胭脂,他想不到还有谁有理由对她下手。
双手紧握成拳,燕惊睿目光冰冷如刀,冷冷的看着窗外的夜色。凌玉浅,你到底在哪儿?
不要让我知道是谁动了你,否则我定将他挫骨扬灰。